“族长,三人成虎的故事我记得跟你说过吧,看人要亲目所睹才能下定论,你何时也学会了外面那些人的成见,带着有色而不堪的目光来看人,哎~”智者见契这么努力,再加上他的确觉得靳长恭还不错,忍不住想点醒一下他。
商族族长一怔,是啊~他的确自从听了靳长恭的生平事迹便一直对她心生厌恶,一直没有真心去看过她的所作所为,这一次她来到商族,他故意为难她,让护专门带她走引敌人落网的那一条险道,后来护曾告诉过他,她并不想人们说得那么坏,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生气,更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他来理论。
后来她一直安份守纪到达部落,他听说她是一枚令人鄙视的断袖君,还特意派了鹤这个符合外面美少年标准的男子,去试探她,想让她犯错后能顺理成章地撵出去,可她却一直守规守则,不曾作出什么不轨行为,令他气闷不已。
一次一次为难与试探通通失败后,他却只知道不高兴,却不曾深思为何他会失败。
他的失败,不就正好证明他的眼光短浅吗?
想了很多,也考虑了许久,商族族长看向正在玩耍金雕的靳长恭,重重咳了两声,惹来她轻轻撇了一眼,于是故作大方摆了摆手叹息道:“凤主翎,就送给你吧~”
靳长恭眸中笑意闪过,不用说她就看懂了他的意思,回头看向那些黑铁骑,黑铁骑这一次也不用太上皇示意,也明白要配合靳长恭,再度恹息战火,可是当他们以为没事,却见靳长恭再度沉下脸来,立即浑身一哆嗦,再度乖乖跪好。
呜呜~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内牛满面,原以为好歹在她收伏商族这条路上,他们稍为尽了那么一少许许的力,可以稍微将功折过,得到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赦免,可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寡人再问一次,商族族长,这凤主翎是何物?”靳长恭眸光闪烁,立人前,凝声问道。全身上下寂静淡漠,如白云后空远的山峰。右手微抬,袍袖生风,卷起风沙骤起,哗然一声长翅如蛟龙升渊,破空而起。
商族族长深吐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了,宽袍一扬,弯曲双腿跪了下来,张臂一拜:“商族族长年华率领商族同胞拜见凤主陛下。”
众长老与智者相视一笑,第二批落跪:“商族长老(智者)拜见凤主陛下。”
商族的众人瞧了瞧族长们,再看了看靳长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都纷纷朝着靳长恭跪下,包括契在内。
一时之间,整个草原前方跪着商族,后方跪着黑铁骑一众,只余靳长恭、花公公与靳微遥是站着的。
那场面别提多若人注目了,对了,还有祭坛上观察到这一幕,那些脸色或铁青或失望或无奈或愤怒的凤诣士主上,还站立着。
“大家都起身吧,商族的末来,无论是荣誉还是能力,都绝不会在寡人身上被埋没,你们即使现在不相信也无所谓,因为时间会带你们去到末来,在那里,你们商族与寡人,都会以傲世天下的姿态立于顶端。”所谓演讲的技巧,就在于结尾必须要展望末来,畅想末来,管它三七二十一,都必须将场面子话说得美好而夸张。
事实上,她的话引起众人的一致好评,商族本来就是一个单纯一根筋的族氏,在他们心中一旦认主,便是一生一世,对于这个被族长与各位长老们几百年才选定的凤主,更是一味地偏袒了。
就在商族人纷纷起身,纷纷开始讨论喜悦不已时,靳微遥目光盯着靳长恭,淡漠开口道:“恭喜你,如愿以偿。”
靳长恭月光似清辉荡漾,泠泠的,孤寂的,有种月出天山的冷静与坚强,她不再掩掩饰对他的态度:“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留给他的只有这么一句,这是第一次靳长恭比他先走,这也是靳微遥第一次看见她的背影对着他,那一刻涌上来的情绪很复杂。
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海市蜃楼里浮起的流光碎影,飘飘然遗世而独立,似漠不关心地俯视沧澜大地,翩绖衣袂飞扬,静止无言。
许久,他动了,却是毫不犹豫转身上马。
“走!”
直到那队人马远远消失在天际之时,靳长恭才微微阖目,刚才他是帮了她,她知道他认为落在她手中,总比落在别国的人手中更好,这个男人的心七窍玲珑心,也觉得取舍得当,如不是她毫无预警地出现破坏了他一切的计划,或许这商族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可是,她不懂,他既然能将靳国拱手相让,说明根本不在意权势不是吗?可是他却想争取到商族,难道之前她对他的猜测有误?看来,这个男人的心比她想像之中还要埋得深!
商族的与凤主之间的关系,嗯?怎么说呢,有点像主人与忠犬,是需要认主的。
当他们一行人再一次踏足在祭坛上,靳长恭已不像这一次是站在台下观望,而是站在祭台上与他们一同参与,当然其它“落选”的主上都被请回去休息了,在这里的全是商族重量极别的人。
商族族长递给她一个碗,碗中装着清澈的酒,语气干巴巴地让她割了洒些血进去。
靳长恭嘴角一抽,您老真豪迈,人家的血都是滴的,却要她一个人去洒这么大方,这商族族长看来还憋着一股子气。
懒得跟这种小老头儿计较,她取来匕首,正准备割手指时,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花公公面色急促一变,伸手挡住:“还是让奴才来替陛下吧~”
商族族长一直盯着她们这方,见此冲上去一把挥开他,气鼓鼓道:“你是什么人,我们现在是要凤主的血来结盟,你来割有什么用,去~去~一边呆着去!”
花公公面色不豫,他知道这个过程必须完成,阖动着双唇还想说些什么,却靳长恭也没有想太多,朝手指俐落地割了一个小口,朝酒中滴了几滴,却没有想到商族族长端开那碗又相继递来十几个碗,她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擦!这是献血,还是歃血为盟啊?她这是要贡献多少血才行啊,但她看到商族中一些重要人员都朝面前一碗酒滴血就泪奔,她为众,众为她,可吃亏少血的是她啊!
商族族长说了,这些酒中有他们的血,这样就等于是契约一样。
终于滴完了十几碗血,大家朝着靳长恭友善一笑,端着有她血的碗一饮而尽,而靳长恭则黑线地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碗,那里面有着别人那新鲜的血,有商族族长的,长老们的,智者……
可惜都不是处男,咳咳,童男的,所以她体内并不渴求,只是觉得这十几碗喝完,她估计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喝酒撑死的凤主了。
“咳咳,陛下,不用全喝完,一碗喝一口就是了。”契当然看出她的犹豫,于是趁他们豪迈饮酒的时候,凑到靳长恭耳边小声说道。
靳长恭闻言眼睛一亮,奖赏地拍了拍契这好小子,拿起喝一口就全部洒在地面。即使只有一口,喝了个十几碗,也够呛的了。但是那商族族长却跳起来了:“凤主,你为什么不喝完,我们通通都喝完的。”那叫个不满与指责啊,不知情的还以为靳长恭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靳长恭早就这厮会跑来抓她痛脚,早也想好了腹稿,于是眼都不眨一下地道:“这是因为寡人突然想起,既然寡人喝了,也要向女娲娘娘与商族的逝去的前辈祖先们一同致敬才行,并告诉他们商族是多么努力终于选定了凤主这一件喜事,寡人认为这件事情不能光顾我们自己,而忘了商族的存在与他们的重要。”
听着靳长恭的话,众人顿时只觉羞愧不已,他们明明就是商族子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可人家永乐帝多懂事儿,自己喝酒,种时候也不忘惦记着孝敬他们的祖先与神明。
商族族长帽檐下的脸,羞愧得通红,他恨不得找个洞躲进去,他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偷偷地觑了一眼靳长恭,小声道:“凤主,对、对不起啊,刚才对你失礼。”
靳长恭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他们真的相信了?她只不过随便想一想的,显然她低估计了商族对女娲的信仰力,还有对祖先的尊敬。不对,是他们好忽悠的程度!
“不,是寡人平时不太注意言行,族长客气了。”有梯子爬,靳长恭一贯都会顺着上,可也不忍让一个老人家跟她道歉,赶紧表现和善晚辈态度,笑露八颗牙。
商族族长就更内疚了,这是多好一孩子啊!看她那纯良而正直的笑容,那比雪水还纯洁的眼睛,他怎么就瞎了眼睛认为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呢。
“族长,还有一件事情你没有处理呢,既然选定了凤主,其余的几位——?”智者范好笑地看着靳长恭那无辜的模样,打断了商族族长的自责。他可比别人看得清,这永乐帝啊,真是聪慧得令人又爱又怕。
“哦,这事啊,我已经让鹤那小子去办了。”族长一醒起正事,就显得正常很多。
不一会儿,鹤端来了六碗酒,他朝智者打了声招呼,然后将酒端在一边,他们这厢认主仪式完成了,就将其余六位诣凤士及其主上都一并带来了。
族长看着他们,用一种遗憾又安慰的语气道:“想必诸位都知道我族已经选定了凤主,虽然很遗憾,不过我族之前说的话并不会反悔,凤诣士可以任你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