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脑袋,蜿蜒湿漉的发丝爬满娇躯,一身单薄的雪白亵衣湿透地贴在肌肤上,身上并没有被虐待过的血痕,但他却没有丝毫活力,像死了一般无声无息恁吊着。
“咿呀~”一声,老妪般脆弱折断脊椎牙酸的声音,伴着推开一扇老旧黑铁门传入室内。
踢踏——踢踏——轻缓却又沉重的步伐,一种满怀心事的节奏,脚步停至池畔,隔着池水相望,来人眸光重重,用着一种又爱又恨纠结复杂的目光凝视着被吊挂在半空的男子。
“无艳……”
怨冷却又夹带着一种不自觉心痛的声音,代替了一室的阴冷寂寥空旷,无限柔肠百节地回荡回旋。
男子闻言依旧垂头脑袋,一动末动似昏厥过去了没有回应,但来人却知道他一直是清醒着。
“你还在等她吗?!”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忽视与漠然令赫连姬心似刀割火炙般,又痛又恨!刚才一番委婉的声音倏地变成高亢而尖锐的嘶喊。
男子闻言一僵,手腕间捆锢的铁锁链因着身体轻幅度动了一下,而轻轻地撞击出一片清脆之音。
看他终于肯动了,但却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一想到这,赫连姬眼眶一红,满腹悲哀与忿愤。
“别指望她会来救你了,你直接可以死了这条心吧!你盼望的那个女人,哈哈哈哈——她中了我师傅新制的毒,根本就没有研究出解药,这一次她必死无疑,你想不想知道这种毒的毒性?听师傅描述过,这种毒会先令她四肢肌肉麻木,一碰就会又酥又麻,就像被人扔进油锅里炸,然后从内部一点一点地开始融化,先是她骨头,然后是她肉,最后她就剩下一摊血肉模糊,哈哈哈——无艳啊,可惜啊,你跟我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啊!”
赫连姬夸张地抑天疯狂大笑,满目恶意与痛楚地看着他,她看着他身体颤抖着,心顿时亦揪痛着。看着他缓慢地抬起一张苍白凄震的脸,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看清楚他眼底的害怕与担忧——她纵然放声大笑,那嘶厉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但笑着笑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那倨傲而绷直的下颌抬得很高,她唯有有笑得掩饰她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内心。
“住,住嘴!”雪无色张阖着双唇,体内的力气被吊了几日,早已消耗光了,再加上他之前被废了武功,身体基础甚至比一般正常健康的人还弱,但那一双淬雪双瞳却那般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永不熄灭,无论是何打击与羞辱。
赫连姬沉寂在他那一双眼睛里,她解开涤条,褪下肩上的披风,仅着一件紫色抹胸的单衫伸腿走进那肮脏的血池之中,水中的冰冷与异味恶臭,都比不上他随便一眼的厌恶令她更难受。
她越过大半边池子,终于走至半吊于半空他的双腿边,她仰头看着他,然后伸臂一把抱住他的半边身子,哽咽酸楚道:“无艳,她已经死了,你要我好不好?”
她知道无艳不会回复她,亦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这三日若非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都不能令他有一分毫的动容。
“我以后绝对会为你守贞,我真的并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我不是的……”温热的泪水浸入雪无色的亵裤内,触及他冰冷的肌肤:“我只是以前被下了一种毒,才不得已的。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是跟别的女子一样,想将第一次能够干干净净地送给最爱的人……”
雪无色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微微阖眸。
“呜呜——无艳,我那么爱你的,你难道就不能爱我一点点吗?”她都想将胸口撕开,让他看看她的真心能不能稍微感动到他一分。
“无艳,你,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我真的都不怪你了,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便去求师傅放了你,好不好?”赫连姬泪流满面,一双诚挚的眼睛凝视着他。
雪无色眸光黯哑失色,虚弱的嗓音低低,似誓言般字字清晰:“我不叫无艳,我是无色,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无色,无论是心还是身——”
赫连姬瞳孔一缩,表情凝滞似死了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那抑不住的眼泪无知无觉地滑落了眼眶,滴答地落下池中,溅起圈圈涟漪。
“难道她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吗?”她声音空洞而虚芜,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雪无色脑袋咔咔僵硬地抬起脸,他艰难地看向溢出浅浅阳光的牢窗:“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会来救我的,她还欠我一个承诺,若她今世不还我,那么她便会欠我一世,她那精打细算的人,一定不希望我从今世追到来世找她还……”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赫连姬忍受不住地堵住双耳,诅咒般狂叫道。8
“或许……可能,还真的没有死呢。”
打破他们的僵局是一道温和似六月春雨润物般清新的声音,赫连姬浑身一颤不,蓦地回头朝门边一看。
——赫连狄与赫连眦暽来了?!
“师,师傅,师兄——”赫连姬撇过脸将脸上的泪水痕迹擦干,垂下头略有些尴尬与心虚地叫道。
“没错,她是不会死的!”雪无色羽翎般纤长的睫毛掀起,一双平静的眼睛看向他们。
“看来你对她很有信心。”赫连狄一张并不出色的面容,因为一双勾魂眼型,瞳仁似夜空般神秘而深邃的眼睛点缀下,令他站在“长相出色”的赫连眦暽面前,并末被遮掩住神彩。
“可怎么办呢,将你关在地牢都三天了,却一直取不到任何消息,因为小姬的关系,我们一直对你温言相询,但若你一直不肯松口,我们会很苦恼的。”赫连狄黑幽幽的眼睛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
赫连眦暽看了师傅一眼,敛了敛神色,便越过他朝池子走去,而警觉到即将发现什么事情的赫连姬,脸色一变,她跨水冲上前挡身在雪无色身前。
“师傅,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他乖乖地交待出他们的事情。”赫连姬咬着下唇,颦紧眉头,不住地摇头哀求道。
赫连狄旋转目光,温和而和蔼地看着赫连姬:“小姬,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个男人,你连师傅的话都不听了?”
轻言细语的话,却令赫连姬有一种寒意从心底升起,她不敢看那一双探不出情绪真实的眼睛,她半边身子浸泡在池水中,身子颤抖着,神色极力挣扎满目不知所措。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嘶声裂肺,却压抑至极致的痛哼声响起。
“呃啊——”
“师兄,你做什么!?”
赫连姬愕然回神,一转头便赫连眦暽飞身将一瓶粉沫撒在雪无色身上,再蜻蜓点水地返回池边,她紧张地尖叫道。
“七月粉。”
赫连眦暽沉声道,然后他步至一个机关处将吊着雪无色的铁锁链咔喀咔喀地松下半米,令雪无色整个人半泡在冰冷的池水中,那一刻,他一张苍白的脸因痛涨红了脸,脸上那一条蜈蚣般的疤痕,随着他面容扭曲而显得尤其狰狞可怖,如厉鬼噬人。
“师傅!不要!”
赫连姬瞳仁颤抖着,七月粉是用七月成熟的月蛾虫磨成粉,再配制一些毒物混制的毒药,它的最主要功效就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特别是将中有此毒的人,若碰到水,那痛楚便是平常的一百倍,骨头再硬,表现得再坚强的人,最终都会受不了求饶的。
“小姬,为师以为在你玩弄过那么男人之后,应该会领悟到,性欲与爱情都只不过是一种闲暇消遣的东西,莫非……是为师之前给你的教训太轻了?”赫连狄敛了笑容,一双幽深深的眼睛全然不见光,只余一片令人陷入梦魇的黑暗。
赫连姬整个人呆滞地不动了,当初,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偷偷地喜欢上了一个男孩,那个时候她不太分得清,究竟那份感情算不算是喜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她却一直很关心着他留意着他。
更甚至有一次因为他的原因,她私自放过了一些师傅要求她去处理的人。
是的,他跟她,是敌人,他是药宗的少主,而她……是毒宗的妖女。
但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一直当她是一个农家天真烂漫的小妹妹,而不是一个受师傅命令来盗取药宗“药典”的妖女。
那一段跟他相处的时日,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因为她在盗取“药典”时被他的叔伯们发现,但她没有下手杀了他们,反而让他们认出她的身份。
之后,师傅知道原因后,便为了惩罚她而在她身上下了一种极强的媚毒,那个时候,她因为媚毒的影响而理智全失,师傅便掳了那个男孩过来,让她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交(和谐)媾。
她极力抵抗药力,极力想让他救她,但那一刻,男孩眼中的惊惧与厌恶,令她整个人如抽了魂魄般,脑中空白一片,完全失去了全部情绪。
她清晰地知道那些男人在她身上折腾,她却无动于衷,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男孩,她听到他呕吐的声音,听到他愤怒地辱骂着她——
那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整个人好轻松,好轻松,轻松到她感觉不到这具身体是她身已的了,从一开始她的拒绝,到最后她开始配合,她勾起艳丽的红唇,阖眸用力地投入进去那一场痛不欲生的情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