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并不卖靳长恭的帐。
“况且,此次你们私闯他们领地,并且破坏我阳家财物,杀了阳家私奴,此笔帐即使是三弟的朋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秋后算帐的来了,靳长恭忍住打了一个哈欠的冲动,望着他,眸露深邃睿智。
“帐自然是要算的,我也不跟你扯别的,只要你将我要找的人还给我,你开出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阳明华轻笑:“好大的口气。”
阳震霆出声道:“既然是鄂儿的朋友,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呢?”
阳明鄂看了看靳长恭,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回答。
因为他只知道他们是朋友,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种话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他脑中真的一片空白。
“我叫阿大,他们是阿二与阿三。我们之前是偶然在上京认识的,那时候因为阳大哥惹了点麻烦,我瞧着阳大哥挺有眼缘的,再加上那一群人实在蛮横无礼,便出手相助,虽说是朋友,却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靳长恭说得简单,但是意思很明白——我可是救过你们阳家人的。
莫巫白在一旁听得直想翻白眼:还真是空手套白狼来了。
“哦,原来这位阿大兄弟救过鄂儿?”阳震霆望向阳明鄂,见他使劲点头,心觉奇怪,可是一时又想不出个究竟。
阳明华也觉得这阿大三人甚是诡异,话语中密慎不透露任何自身的消失,听那名字想必也是假的。
“既然如此,就不知道阿大公子要找的是何人?”
靳长恭敛眉沉吟了片刻,道:“借问一句,官府买卖那些罪犯流民,可是会先将其改换姓名?”
阳明华一愣,却也据实以告:“一般都会,所以我们一般合约以按手印为主。”
“那我要找的人,被人改名换姓,我又如何寻得到。”靳长恭叹息一声。
“你不妨提供大概样貌,我得闲便会派人去找找。”摆明是敷衍了事的态度。
“如此麻烦,何不让我亲自去寻,我想我定会一眼便认出他的。”靳长恭笑眯美睐,状似无意地提议道。
“阳家重地,岂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阳明华俊容微沉,眉宇之间的严厉可谓是长年磨砺而成的锋利。
“我并不是行商,亦不懂得什么制陶,我此行只为寻人,若你们愿意让我进黑山寻人,那我便亦帮你们一个忙作为回报。”靳长恭指尖轻点桌面转眸一思,便胸有成竹地提出一个想法。
“你以为我们阳家需要你做什么?”阳明华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似在不屑靳长恭的自视甚高。
靳长恭半阖睫毛,靡靡色泽的瞳仁划过一道光芒,语调低了几度,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进他们心中。
“淡水!我想你们——一定会需要的,对吧?”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成功令两代人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字阳城虽然尤水源充足,但大多都是一些不能饮用使用的盐碱水,但我却可以有办法帮你们将这种不能喝的用水,变成能救人命的淡水。”她声调优美,娓娓动听,却举座动容。
“你真的可以?!”
阳震霆激动地站了起来,连阳明华都面色微变。
“信与不信……就在你们一念之间。”靳长恭侧光站起来,薄唇轻掀,回眸笑得明媚而蛊惑。
自然,阳家选择了相信。
因为他们阳家有自信,如果此人斗胆敢欺骗他们,那他们三人此生必定就走不出这个安阳城。
翌日,阳明华果然守信,亲自带着靳长恭等人前去黑山寻人,而阳明鄂则因为擅离职守,没有完成巡山任务,被他铁面无私的大哥禁足在家。
黑山俨然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军区,他们一路上山,道路崎岖蜿蜒且暗中布满了哨兵,还有小径的巡逻兵。
踏入一片乱石黑泥粘稠区,再绕过一片枯枫林这才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的地界。
想当然,心中沟沟道道的阳明华是不可能将她们带到阳家的秘密制陶工地的,他仅带她来到了淘泥区。
靳长恭远远便听到铁橇金属撞击石击的声音,还有杂乱的人声吆喝,闷哼扑哧的沉重鼻息声。
走近后,她便看在一片黑石尖壁峭陡的间隙间,来来往往着许多面罩一个竹编笼子锁头的劳工们,他们穿着粗糙的黑衣短裤,汗流浃背在黑土地里撬石砸石,溅得一身灰黑渣滓,再从中挖泥,铲着簸箕进出进入地运泥。
“你们暂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吩咐管事将最近一批送进来的劳工全部叫来。”阳明华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便带着阳元与风淮晋离开了。
靳长恭不在乎他对她的怀疑,她神色淡然,跨步朝前走了二步。
她看着那些头罩着竹编笼子,上拱下方锁住颈部,疲惫着四肢仍旧劳作的苦工,脑中不由得想着:这些人当中是否其中就有一个是莲谨之呢?
是不是他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地污秽的泥地中做着这种卑贱劳累的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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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五章
她看着那些头罩着竹编笼子,上拱下方锁住颈部,疲惫着四肢仍旧劳作的苦工,脑中不由得想着:这些人当中是否其中就有一个是莲谨之呢?
是不是他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地污秽的泥地中做着这种卑贱劳累的工作呢?
看靳长恭望着那些肮脏熏臭的苦工入神,花公公神色偏冷,狭长凤眸转流黑潮暗涌,但片刻间便又恢复一垠平静无波。
“主子,要奴才去替您问问他们吗?”他齿如编贝,柔魅一笑,淡淡的雾雾霭缠绵笼罩周身,他绯色的袍子襟摆上绣着珠曼沙华随着微风轻轻流动着花纹。
靳长恭回过头,看进那一双温柔得似滴水般的凤眸,稍收敛泄露的情绪,若无其事,道:“不用了,不急于一时。”
花公公随着步伐似水般摇曳流动,他执起她的一只手,珍惜地抵在不朱而红的唇边,呼吸炙热如火。
“陛下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担心莲谨之了~嗯?”他轻轻地印上一个吻,漫不经心地问道。
靳长恭看到莫巫白那一双瞠大的巧目,脸上微微有些别扭,恰好这时花公公还故意伸出粉舌舐舔了一下她的手背,湿湿腻腻,粘粘凉凉的触感,馡麋的画面。
手似触电一般,疾如闪电般缩回。
“你想干什么啊!”她鼓起一双铜铃大眼,似要拿祭幡来将妖孽收服一般,板着脸瞪着他鼻子喷气道。
妖孽公公细细长长的眼眸微眯,像修练千万年的妖精般,形不迷人色勾魂夺魄。
“想干您啊~”他靠近她小巧晶莹的耳畔,笑呵一声,便迅速退开。
可那眼中欲求不满的情绪,却紧紧直缠靳长恭周身,深邃妩媚的眸,细致线条很柔软,可无端却让人觉得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强势和霸气。
那种混合了优雅、强势和阴柔的气质有着特殊的风情,力量和雅致,慵懒和性感的结合体。
想干您,想干您,想干您——脑中回荡不下上千回,靳长恭刷地一声老脸末语先是暗红似滴血,在意识到如今是什么场合,又遽变成黑漆似墨染锅底。
“你个色胚!”靳长恭直接伸出手指狠狠地捏住他凑近的脸颊,使劲朝两边扯,眼中的怒意转变带着恶作剧的戏谑光泽。
而花公公则眨了眨密密的睫毛,红唇委屈地撅起,唇型姣好泛着水色,含糊道:“疼~”
靳长恭哼道:不痛,老子扯你那张厚脸皮干甚!
噗!她对“干”字莫名有阴影了,是做甚!
“老大,阳明华来了。”
莫巫白傻眼地看两人闹上许久,不经意透过他们身后,正好看到阳明华带着人朝这方走来,第一时间便出声示意。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分明不想看他们在那里打情骂俏,可是她的眼睛又移不开似地紧盯着,分明连眼睛都有些涩然,她依旧转不开视线。
莫巫白,你是不是有病啊!她在心底自暴自弃地骂了一句。
嗯?靳长恭其实比她更早一步就知道他来了,甚至还清楚地知道在他走后,四周早已布下了暗防一直在监视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
“阳大公子,事情怎么样?”靳长恭推开粘呼的花公公,负手转身,已俨然一介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阳明华看了一眼脸臭臭的花公公,才道:“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一道去驻扎地吧。”
跟着阳明华来到离淘泥区约步行一刻钟的驻扎地,这里稍离山顶较近,迷罩的雾霭被晨风吹散褪袪不少,一片颠簸的黑石地,地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踩着碎石片咯得脚底板痛。
驻扎地前方,在一片平坦地上建了几座高塔,约有三四米高度,底下是用几根粗木捆绑扎成一堆作地基,上方铺有方板与腰围挡木墙板,而围绕着这七八座高塔的四周,又用木栅圈绕了一个宽坝,地势较高。
不远处,有一个矮胖身材,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门口似等候多时,看到阳明华一行人到来,双手在腰间擦了探,赶紧快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