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怎么会私自跑出宫来,难道——他放弃他们之间的约定了?
显然靳长恭凭声音认出私自逃出来的宠眷华容,但是华容显然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靳长恭,只因靳长恭去哪里都不会如此轻便简易,她的铺张与奢华是深入骨子里的,哪像这小子这么寒酸孤零零一个。
此刻,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那只金雕,或者说是雕王,眸中若沁玉般褶褶生光。
卖主打量了一下两人的差距,果断地准备拍板:“好——”
“等等!”靳长恭及时出声打断,她摇步围着金雕走了一圈,抬眸一笑:“我用龙慕翡翠玉11快,南海珊瑚珠201颗与你换。”
华容气息瞬间一冷,她什么意思,偏偏在他的价上多一个,是想故意跟他叫板吗?
主人家一愣,虽说只是多各多一件,可是毕竟也是多了,他将视线移到华容身上开始有些踌躇了。
“我再加黄金一百两!”华容盯着靳长恭,嘴角挑笑。
靳长恭闻言,状似睁大眼睛,倒没有想到他拼命至此,一百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靳国没有通用的银票,大多数贵族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不外乎玉跟宝石方便去钱庄以物换物些金银)
这个烧钱败家的!算了,就算钱比不过他,她也是不会拱手相让的!
收起眼中诡异蹿上的神色,靳长恭朝他们两人拱了拱手道:“哎~在下确实不如公子张得来口,我瞧这鸟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估计也活不长了,算了,我弃权了。”
说完,靳长恭一脸嫌弃地探头朝笼子里看了看,手中银针一闪刺进金雕王的下腹,立竿见影它当即便“嗷嗷”地痛苦翻滚。
什么?主人家一惊,华容亦愣了一下,两人正好一致上前查探,果然发现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倒下了?
难道是她施了什么手段?华容有些怀疑地盯着靳长恭,却见挥一挥衣袖毫不留恋地下台,还真不抢了?
“到底怎么样了?”华容收回视线,瞧主人家跟他的下人手将金雕弄来弄去,它依旧跟挺尸一般,不知道死活,便沉声问道。
主人家被他身上的寒流扫到,颤了一下连忙起身歉意地道:“这位公子,这金雕乃金雕王,咱们要是损失了一百头羊,给它们下了一种麻醉药特地送给金雕王捕猎才抓到它,或许是吃了麻醉药的羊这才,您看……”
华容一听,疑惑地看了一眼金雕王,他从末听闻服过麻醉药会痛苦地口吐白沫,这分明是像是一种癫痫病发作,虽然遗憾但是要他买回一头要死的畜牲,再难得他也不会耗这笔钱了!
冷哼一声,华容转身便走,孰不知道他此刻已经被恶魔盯上了。
眼看金主走得潇洒,卖主看得黯然销魂。呜呜~他的钱啊~
“主人家,这金雕王我要。”
主人家闻言一喜,抬头一看却有些愕然,这不是刚才走得更果断更绝情的男子吗?
虽然能买掉是好事,可金雕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价钱恐怕……他犹豫着与其低价卖出还不如将它尸体留着,当材料卖出去更值钱。
“我依旧是那个价,分文不少。”靳长恭似看穿他的心思,在他开口前再度补充了一句。
主人家惊呆了,他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它……”
“我想要的东西,无论生死都必须归我。”
主人家看向男子,只觉她眼中此刻似有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好呀,这少年的眼神好吓人呀!
最终靳长恭成功买下了它,并一道前去梨花会公证处鉴定后,主人家欲帮她将这庞然大物送回住处,但靳长恭却拒绝了。
在众人吓掉眼睛子的视线下,靳长恭十分彪悍地扛着笼子一路渐行渐远,梨花深处,溪水潺潺,她这才将笼子搁下。
袖袍一扫从金雕身上取出一根银针,片刻金雕王便跃身而起,阳光下那漆黑泛光的羽毛,一双金瞳犀利动人,它瞧都没有瞧靳长恭一身,那美丽的身姿便跃身腾飞而起,冲向天空。
然而临近自由的那一刻,却被靳长恭一只纤细莹白的手紧紧抓住了脚。
“你倒是随便,连主人都可以忽略,你可知道我从来一直都是别人奉献的主,可第一次为了你破财,我可以放任你翱翔天地,但是你唯一停驻的地方必须在我身边。”靳长恭眸中生辉,却淬着透骨的威慑。
金雕王亦有灵性,闻言一怒,朝着靳长恭发起攻击,但是在靳长恭手中它便是一只雏鸟,翻不出什么浪。
时而拔它一根毛,时而敲它的脑袋,时而欲擒故纵,逗着可怜的小金雕王都泪眼汪汪,却偏偏挣脱不了她给予的束缚。
梨花飘飘,远远有一名男子,眉目含春地看着这一幕,他玉指纤纤举着一把青骨绸伞,浅浅的阴影洒落在他密睫之上,看着前方玩耍着一只大鸟的靳长恭,唇畔悄然勾了起来。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武夷山
金雕是一种骄傲的动物,但无论哪一界生物基本上都奉行着一种潜规则,弱肉强食。在靳长恭绝对的暴力之下,它最终被迫屈服在她手掌之中。
明白它的不愿与憋屈,靳长恭溺笑地摸了摸它塔拉着的脑袋,任它那庞大的身鸟躯站在她手臂之上,纵容着它呼扇利刃般漆黑黝亮的羽毛,扬起梨瓣若雪花纷乱,狂风大作展翅而去。
不需要禁锢调教,因她知道,骄傲的金雕王最终会回到她身边。
若有所感她一回眸,乱花迷人眼中,准确地捕捉到两道若隐若雾缭绕虚幻的背影,一道背影若青山绿玉般透着暖色,莫名有些熟悉,另一个人则飘渺浮云若掠影一鸿般,青光白日却打着一柄青骨绸伞,凭那清瘦仙骨的身姿便知不是女的。
再一眨眼,了无踪迹。
迷叠阵?靳长恭眸光一闪,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这千顷梨花看似简单,实则设计步步精深,还蕴含阵法,可惜她对阵法的粗浅认识尚不及花公公一分……
想到这里,突然靳长恭望着身边虚空的位置,身边已没有了那一抹炙热的绯红相随,她撇一撇嘴,不就是叫你去杀了个人,有必要耽搁这么久回不来吗?果然大叔的身子比不上年轻人……
与莫巫白汇合后,见她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麻袋,靳长恭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是来购物狂欢呀,还假公济私!
不过,这种小事她也没过于计较,只是最终两人都没有寻到血燕,靳长恭去易物公证处也没有收获到血燕的消息,这说明血燕是被人私下换走并无证记。
“累死了,没找到血燕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莫巫白将麻袋放在易物公证处,捶了捶酸痛的胳膊。
靳长恭负手沉吟片刻,突然道:“你说八歧坞有没有血燕?”
莫巫白没好气道:“当然会有,说你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没有八歧坞没有的东西,不过八歧坞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跑去八歧坞抢血燕不成?”说到最后,明显语调上扬高亢,显然吓着了。
“小白,别一惊一乍的。不是抢,我们是斯文人,只是跟它交换,八歧坞不是传闻谁家的宝物能够获得那谁的赏识,就可以无条件允诺一件事情吗?”
斯文人?莫巫白嘴角一抽“不是那谁,是公冶少主!可是我们哪里有宝物能让公冶少主看得上的,别跟我说你又拿一不知道哪里挖出来的东西送上去,这次人家指定瞧不上。他又不是种田的!”
靳长恭闻言额上青筋一跳,不怒反笑道:“呵,我这次当然不送农物,我就将你献给他当娘子,你猜他肯不肯答应呢?”
莫巫白下巴都吓掉了,连连摇手:“别~我不要!你明知……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那没办法了,只有我自己上了!”靳长恭合拳一敲,表情认真道。
妈呀,她这是准备对公冶少主下手吗?看她不像开玩笑的模样,莫巫白脸色一青,敢动公冶少主,就算她是永乐帝这江山肯定也会不保了!
“你冷静点啊,你千万别动他啊,你丫的是不是这段时间禁欲禁得荒,脑子不清晰啊,你实在憋不住,我,就上我吧,我好歹算是为国捐躯,你上了他,可就是让靳国给你陪葬啊。”莫巫白这下真着急了,拖着靳长恭死不撒手。
身为靳国人,谁想亡国啊,就算莫家跟皇族关系再不融洽,也没有打算动靳国老底根。
靳长恭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爱国啊,可是她却好奇地望着他,笑道:“你真的自愿为国献身?”
莫巫白刚才急不择言,听到她的问话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微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靳长恭缓慢地靠近他,两人呼吸交错。
她弯了弯眼眸,似在笑,但莫巫白却戒备地紧张起来,呼吸已打乱了节拍。
“可惜,我啊——”湿润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莫巫白抑不住轻颤一下:“对你这种雌雄同体的人,不感兴趣。”
莫巫白傻呆了,而靳长恭则笑得愉悦转身走了。
据说八歧坞居住在梨落书院的馢鸢,据说八歧坞这次派来的人乃高高层,据说至于高到哪一层却让人不得而知,据说这是一期一会的八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