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暗帝,冰眸染上血痕,冷声道:“乐绝歌的事情我今日护定了,你想杀他便过了我这一关吧。”
暗帝摩挲着指尖的紫宝石,他身后的黑铁骑一众,七怪冷酷的情神,都形成了一种扑面而来的腾腾杀意,密密织网笼罩着,就像张大血盆大口的凶兽,准备将他们一并吞噬嚼碎吞下腹中。
“靳帝,流失之地如今已是狼虎聚集之地,你又何必跟歌姑娘争一时之气,耽误了正事呢?”夏合欢看着对峙着双方,他知道今日有公冶与歌笑嫣两人在,“靳长恭”根本就占不了什么便宜,唯有主动替他上前圆场。
暗帝撇了一眼夏合欢,薄冷的唇抿起。
夏、合、欢!一看便知,又是一笔影儿惹下的烂桃花帐!
心中起伏不定,那苍白的脸颊因气血涌动泛着靡靡绯红,他撇过头,事也至此也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不休了。
“你是逃不掉的,乐绝歌。”他留下一句让人心惊担颤的话,便带着他的人马便率先朝着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款款而去。
自然,身为靳国之臣的莲谨之,既然遇到了靳帝,便是要跟他一道离开的。
但靳长恭却明显踟蹰,并没有选择跟他一道走到暗帝身边,莲谨之看她安静地站在公冶少主身边末动,却也了解了她的选择。
“柳姑娘,大恩不言谢,一切请保重。”莲谨之行于最末,他上前朝靳长恭行了一揖,言语真切。
而靳长恭感觉到公冶与夏合欢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她自不敢多言,只是道:“嗯,你……总之,别随便死了,等着我去找你。”
莲谨之诧异地抬眸,看着她一脸认真叮嘱的模样,喉间一紧,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好。”
说完,他便步履沉稳地转身走了。
很奇怪,当听到她承诺着会去找他的时候,他原先一颗忐忑繁乱的心,竟奇迹地平静了下来,那被雾蔼遮掩的前方,那顿时一片晴朗宽阔。
他是不是太依赖她了?他想道。
或许,是她太温柔了吧,才让他一味地沉溺在她的守护中,最终变成了一种依赖。
下一次!他双眸倏地变得坚毅而明亮,下一次再见面,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够换他能够来守护她,至少能够回报她曾经在他最危难的时刻,伸出的那一双温柔的手……
等暗帝一行人离开后,靳长恭便看到夏合欢走向歌笑嫣,看来他们的模样也算是熟识,记得四区的狱长方错说过,歌笑嫣是夏合欢带进流失之地的,亦是他的女人,就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况且这个女人跟那个传闻中的苍帝也有关系,她究竟是谁?
歌笑嫣这个名字很陌生,她根本就回忆不起半点跟她有关的事情。
另一厢,公冶少主带着止兰跟勉强能够站立的乐绝歌,平和地相谈着什么。
最终乐绝歌没有选择跟在公冶少主身边,他跟夏帝他们离开前,走到靳长恭眼前,道:“那颗药就当是抵了你利用我打退夏帝的事了,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对不对?”
靳长恭很好奇他想跟第一次见面的她,提什么要求,便顺势道:“是吧,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乐绝歌看着她的眼睛,似失神了一瞬,郑重道:“如果我死了,就帮我将这一封信送去风国。”
靳长恭接过他递上来的一封没有没有收件人的信封,看他一副看破生死从容的模样,她淡淡地覆下眼帘道:“送去风国交给谁?”
“送给风国宰相乐绝歌。”
手指一顿,然后她再将信件若无其事地揣进怀里,颔首道:“好。”
乐绝歌看她没有丝毫情绪外露的脸,突然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却被靳长恭机警地躲开了。
“你想做什么?”
他收回细白无暇的手指,不涂而朱的唇角似笑非笑翘起,竟然是魅惑极其。
“想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模样罢了,不过可惜了,刺太多的蔷薇还真不好摘。”他波光粼粼的美眸划过她的眼睛,最终不再多言,很干脆地收回视线就歌笑嫣他们一道走了。
最后,只剩下公冶与她了。
而一身青衫儒衣的止兰一直跟随在公冶少主的身边,他温润和善的眼睛看向靳长恭,于公冶询问道:“少主,这位姑娘是?”
“她是柳姑娘,云娘的事情就是她帮的忙。”公冶意精简短地替他解释一句。
止兰闻言恍然地看向靳长恭,有礼道:“柳姑娘,在下止兰,云娘的事情多亏了姑娘的帮助。”
靳长恭亦客气地回礼道:“哪里,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云娘此时在恶魔城,需不需要立即启程地去找她?”
“不必了,我们暂时会留在神遗之地。云娘既然之前能够在流失之地生存下去,等我们处理完正事,再去亦一样。”公冶清越珠玉般的声音令人听着心悦诚服,只觉得他的一切命令都是正确的。
得知公冶暂时不会去恶魔城,因为此地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是他的原话。
靳长恭猜想,他所谓的重要事情,恐怕是与帝国以及神庙观注的事情,没有区别。
究竟神遗之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引来这么多势力的窥视,靳长恭一直得到不具体的线索,可是隐隐她能感觉到神遗之地有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刚才看公冶与暗帝一道前来,很显他们不是准备联手就是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靳长恭估计六区必然有一区是属于靳国的,想三十年前靳国亦算是一方强国,就算是现在落魄的靳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么,在流失之地有靳国的势力也不足为奇了。
若靳国早就知道了神遗之地的秘密,并且派了人前来驻守,那么暗帝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想来这种靳国绝密的消息前身“永乐帝”是不会知道的,毕竟暗帝才是真正的靳国皇储。
因为莲谨之被暗帝带走了,她攀着云娘的关系,自然而自地暂时跟着公冶身边,看他前行的方向,分明跟暗帝、夏合欢他们是同一路——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
她看向如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饱满的额头,细长精致的眉毛,撑着一把精致青骨伞的公冶。
流失之地总体而论是属于帝国的范围,连神庙也不敢明正言顺地插手,那么恐怕身为商人身份的公冶这一趟是准备与靳帝合作同盟的,可是后来无可奈何因为乐绝歌的关系两者分裂,那么如今他是打算独自单干?
明里他们三个人——公冶,她,止兰,暗地里还埋伏着连她都探不清的八歧坞精英,他们三个通行无阻地来到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这里相比外围干净又明洁许多。
虽然这里的建筑也腐朽都差不多了,到处都是老旧的残亘,但是即使这样,还是能够通过一些蛛丝蚂迹看出这里昔日的繁华景象。
看得出来神遗之地曾经的不凡,它的前身或许是一座精美的宫殿,亦或者是一座雄伟的城池。
他们三人来到神遗之地的中心地带,靳长恭观察着四周环境,一片空旷到处都是废墟,这里就像一个巨石建城的广场,废墟中央部位矗立着六根高大的石柱,就像历史老人一样斑斑痕迹,述说着它们的经历岁月。
“少主,靳帝在前方。”
止兰看着石柱前那一道黑沉鲜明的人影,向公冶示意道。
公冶看着暗帝,冷清干燥的风吹过,他灰袍猎猎,静静地站着,并没有上前,亦没有转身离开。
靳长恭看到暗帝时,她心中却蓦地生出一种想法。
那就是不能让公冶去投靠别的国家,靳国是她的,就算她再不喜欢暗帝,也不能将机会白白便宜了别人不是?
“少主,暗帝在前方等着我们,我们快过去吧?”靳长恭似惊喜地看着前方,然后很自然提醒着他。
公冶一怔,黑玉般的眸子转向她,嘴含微笑道:“你觉得他是在等我们?”
“不是吗?麻烦的人物已经甩给夏帝那方头痛了,现在你跟他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障碍,再说你一开始不就是跟他一块儿来流失之地的吗?像这样半途拆伙将来你公冶少主的信誉可就不好说呢。”靳长恭一脸严肃,并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别为了“私事”而影响了“公事”。
止兰闻言,眸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也朝公冶少主劝道:“少主,柳姑娘说得没错,您一开始既然决定选择了他,事以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公冶似旧没有首肯。
靳长恭想他估计是被暗帝那厮弄得信心全无了。
于是她再接再厉道:“少主,做事情要对事不对人,有什么问题都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更重要吧?”
“为什么要劝我跟靳国合作?”他的声音似飘渺的浮云,轻然,却一针见血。
靳长恭并不惊讶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反正她也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情。
“因为我是靳国的人,当然要劝你跟靳国合作,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这一大群人都在密谋些什么东西,可我想既然是有好处的事情,自然该先便宜我们自家人。”靳长恭的话真假掺半地说着。
若说假话凭公冶的敏锐观察力恐怕会很容易就给拆穿了,她并不愿意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惹起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