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贩子有些意外地掉头,这个脸上包着绷带的女人不是跟小公子一块儿来的吗?还有那一名俊雅似莲般的公子,想他们三个人坐一辆宽松的马车就足够了,怎么还需要买马?
不过有生意就做,他赶紧上前。
“姑娘您想要哪种马呢,老贩我这里有日行千里脚程特快的汗血宝马,还有经得起长途跋涉耐劳的青悍马,这两种马算是老贩我这儿最俊的马种了。”
马贩子轮流着将汗血宝马跟青悍马牵出来,然后着习性与特点仔细给靳长恭介绍着。
沉吟片刻,靳长恭摸了摸那匹额头有一缕棕毛的马匹。
“就来两匹雄的青悍马吧,价格怎么算?”
马贩子捋了捋胡须,笑道:“两匹雄的青悍马老贩不算姑娘高价,一共就算两百两银子,至于小公子订下的那一输马车就算一百三十两,一共合计三百三十两。”
“那辆马车的钱另算,两匹青悍马我要了。”靳长恭转过身,喊着莲谨之:“莲公子,付钱了。”
莲谨之闻声,心中悠悠叹息一声,却很自然地上前付账。
“喂,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你想要就要,公子想要的马车就不要,况且钱都是公子付的,你这个雇佣兵是不是太霸道了!”林妙儿此刻气红的脸。
她一直都忌惮着靳长恭,看到她打断她的话,跑去买马,她想她或许是个怪脾气,不喜欢坐舒服的马车,偏爱受罪,如果那样的话,马车里只坐着她跟公子两人那样就更好了。
可是在听到她那句“钱另算”的话,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有打算买马车!
“老板,帮我挑两匹最好的牵过来。”靳长恭乌黑漂亮的眼睛似覆了一层雾霭,令人看不清,她径自对马贩子说道。
马贩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绷带女子,与被她忽略着一脸气极败坏的小公子,他想,看来这一次马车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好,老贩一定为姑娘挑两匹最俊的马,姑娘您稍等一下。”
说着,马贩子就准备进棚挑马了,可这时林妙儿却野蛮劲上来一步冲了上来,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臂,凶巴巴道:“站住!谁准你走了,这马车我还没有买呢!”
“这……”马贩子被逮住,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不依不挠的小公子,再求情地看向靳长恭。
莲谨之看到妙儿如此失礼的举止,白皙的脸颊染上清冷的光泽。
“好啊,你想买——那你就付钱吧。”靳长恭终于跟不再无视她,开口了。
可是一句话便让林妙儿像被捶子击中脑袋,整个人都愣住了,付钱?!她哪里来的钱!
“公子……”林妙儿思默了一瞬,便立即转眸,向莲谨之求救。
“妙儿,别闹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柳姑娘比较熟悉,该怎么安排自然比我们来得妥当。”莲谨之冷淡道。
虽然他甚少骑马,也唯恐自已的体力会拖累行程,不过他却没有怀疑过柳姑娘,他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其原由的。
“公子!”林妙儿被莲谨之一口拒绝,简直快要气疯了!她用快要咬碎两排银牙的力度,道:“可是她为什么只买两匹马,我们明明有三个人啊?”
莲谨之尚末回答,靳长恭已经斩钉截铁地道:“你的行程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不必再跟着了。”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安排我的行程!”妙儿难以置信,瞠大眼睛。
莲谨之眼睛清淡似水,映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道:“妙儿,等一下寻一间客栈你暂时先住着,然后等我们回来。”
林妙儿用一种刺痛,似被背叛了的酸楚眼睛看着莲谨之,蓦地尖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妙儿!若你再如此不听命令,便且自行离去,不必跟在我身边了。”即使一贯情绪冷清的莲谨之,此刻都被林妙儿的胡搅蛮缠惹得隐隐动怒了。
“我,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公子你,公子,公子……”妙儿从末看过莲谨之对她如此严厉的态度,她心头一慌,便想伸手拽住莲谨之,却被他侧身避开。
“你先去找一间客栈住一段时间,等我们从‘那里’回来,便去接你。”
林妙儿知道莲谨之对她生气了,她捏紧拳头,垂下头,半晌没有回话。
可眼尖的靳长恭却没有错过,林妙儿抬眸扫过她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鹜与恨意。
“……公子,我知道了。”
她不甘不愿地哽咽着回了一句,便瘪起嘴,眼睛一红,哭地跑了出去。
经过一场闹剧,马贩子将两匹马牵给靳长恭后,她决定暂时并不着急着出发,她对莲谨之道休歇一夜再启程。
坐了六天的船,如果又骑马长途奔波,身子肯定会吃不消的——当然这话是针对莲谨之那缺乏锻炼的身体。
月夜当空,万籁寂静时分,靳长恭盘腿坐在床铺上,像拔丝一样抽动着经脉游转周身,不一那雪白的皮肤便泛起淡淡的浅红,粉红,绯红,深红……
随着经脉自主推动急整运转,她整个背部,手臂的皮肤都痛得发麻,发烫,就像被炙热的铁块烙熟,连着神经末梢都痛得撕心裂肺般,痛得有时候她都想拿指甲将那片肌肤一片片抓烂。
额头上的冷汗潺潺流出,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运劲,刺激那雕刻在皮肤上饕餮图腾的药力散发,因为只有这样做,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身体虚薄的内力厚积。
她必须在再次进入流失之地前,达到小宗师级别。
所以,就算她知道每一次刺激图腾的药力都会令她痛楚失去知觉,浑身被汗湿透了,她依旧乐此不疲,并且一次比一次能够维持药力散发的时间长度。
大概在薄阳初绽时,靳长恭叫来小二打来热水清洗了一下周身,换了一身干净的孺裙,上身多加了一件普通款式的短褙,最后换了一条新绷带将脸包扎实了,才去隔壁房间叫莲谨之起身。
莲谨之这几日坐船也的确疲惫不已了,在靳长恭敲门了七八下时,才悠悠转醒过来,他一看外面阳光已经爬上窗棂了,就赶紧穿上衣服,大抵整理了一下仪容前去开门。
一开门,靳长恭已经负手不耐烦了,她敛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走吧。”
两人收拾好行李,买了些干粮,便下楼从马厩牵出马后,双双扬长而去。
在他们离开后,有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影眼中透着倔强,她抿了抿淡粉的双嘴,悄悄地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一个俐落姿势跨上马背,便快马加鞭地追赶了上去。
在朝着流失之地前行的途中,莲谨之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靳长恭会坚决选择马。
因为走靠近流失之地,路途就更加险恶,一地的乱石杂物,包包坑坑,一点都不平顺,如果这一路真的要选择驾驶马车赶路的话,肯定没走多近就被颠簸的道路给颠散了。
随着他们渐渐的深入流失之地的边境,沿途能够看到的植物越来越少。满眼除了黑色沙土,就是荒芜的干裂岩块。
看着层层叠叠的黑土沙丘,一个挨着一个,没有尽头,空旷延伸的地界甚至有种永远触摸到边境的遥远。
一阵风过去,便能扬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四周都是一副永远擦不干净的灰暗与荒凉。
靳长恭带着莲谨之一般白天骑马赶路,入夜便驻营休息,日夜温差很大,晚上的荒原除了异常阴冷,也很危险。
靳长恭勒马停驻,挑目看着愈发阴霾,乌云翻滚的天空,她观察着四周空气骤然下降,冽风飒飒,她让莲谨之暂时在马上等她一会儿。
她便驾马奔驰而去。
等靳长恭和身影远到莲谨之看不到的地方时,他突然一瞬间竟然感到有些冷了,他转眸望向四面八方,空荡得无边无际,没有任何生物的声响,冷风吹乱了他的发,天地竟好像安静得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突然拽紧了马缰,淡紫的嘴唇抿紧。
大该一刻钟后,远远溅起了尘雾朝着他方赶来。
她就回来了……莲谨之无意识地放松了手中缰绳。
“等一会儿可能会有暴风雨,今天我们就不赶路了,我在前面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今天晚上先那里面躲一躲吧。”
靳长恭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莲谨之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亦有同感,便也放弃了再赶一段路的打算,驾马跟在靳长恭后面,一起赶到一个土坡似的山洞里。
来到那个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的山洞前,靳长恭让莲谨之先在外面等一下,她先进去探探。
很快,她的声音就从洞里传了出来。
“进来吧。”
莲谨之在外面捡来两根木桩,利用石头将其打进地底,稳固后将两匹马勒紧绑好。
听到靳长恭的声音就弯腰走了进去,透过洞外的余光看得出来,洞里还是挺干净的,没有异物跟杂味,洞壁上蔓延着一些干枯的草滕。
靳长恭将行李放好后,便起身告诉莲谨之,道:“我出去找些能够生火的,如果下雨气温可能比平时更低,而这洞窟也可能会因此潮湿的。”
看靳长恭撂下话,便准备出洞,而莲谨之却骤然起身叫住了她。
“等等,柳姑娘,莲某并不是废人,无需事事都由你帮忙,像这种小事情我也可能做得到的。”这一路上都是由她细致无微地照顾着自己,让莲谨之总觉他们之间的角色好像对调了,这让他多少感觉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