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么宠她,一定会信她的话吧?如宝忽然觉得,这一次比被她丢下华兰池还要可怖,竟然是必死无疑了。
皇后趁势想压倒如玥的凌厉:“皇上您也听见了,连如嫔也觉得不可能是富开所为。那么究竟还会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既然如此,臣妾恳请皇上圣断,揪出幕后主使之人。为臣妾讨回公道!”
“皇后娘娘别心急么!”如玥敛住笑意,稍微吃力的站起身子:“如宝虽然有点小姐脾气,爱使小性子,可心肠倒不至于这般狠毒。”
“狠毒与否,怎能如嫔觉得能单从一个人的外貌就能看出来么?”皇后始终不肯退让,而所有的证据也着实对如宝格外不利。
一时之间,皇帝也是一头雾水,当真没有主张。
他忧心的并非是庆郡王福晋有没有投毒,而是此事会不会牵累如玥。毕竟嫡亲的姐妹这一层关系,就是皇后用来要挟自己严惩如玥的最好凭证。
“皇上,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就请皇上尽早处置吧!”皇后刻意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又显露出极尽疲惫之态。
皇帝心中不觉烦闷,可终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正在六神无主之际,吉嫔带着石御医如及时雨一般的赶到了养心殿。
“皇上,臣妾受如嫔娘娘所托,带着石御医往皇后娘娘的储秀宫检视了一番。终于弄清楚了皇后娘娘茶盏中的毒是怎么被人放进去的。还请皇上允许臣妾细细说明。”吉嫔的声音犹如一串骊珠,显得格外悦耳。
皇帝欣喜,面上虽无表现的这般明显,可心底却涌出一丝感激:“吉嫔你只管详加说明就是。”
“是。”吉嫔掏出一个深蓝色的锦帕,谨慎的打开:“皇上请看。”
常永贵立即将帕子呈献于皇帝面前。只见几片薄薄的白色片状物贴在帕子上,周围还有些水渍。“这是什么?”皇帝疑惑道。
“是蜡油。”吉嫔正了正脸色,眉宇间揉进了几分英气:“是臣妾在皇后娘娘寝室的侧殿,打翻的那盏毒茶茶水汤里找到的。”
“蜡油?”皇帝微微一想,便即刻明白了。“你是说,有人将毒药裹紧了蜡丸中,因着水热的关系,蜡丸一点点的融化,毒药才慢慢释放出来,混进了茶水之中?”
“不错,臣妾也是这样认为的。”吉嫔睨了皇后一眼,冷冰冰道:“起初臣妾也不明白,何以下毒之人要选用这样溶后有色有味的毒药,而不是杀人于无形的那一种,现在臣妾终于明白了。凶手就是要让皇后发觉茶水不妥,根本不会喝下去,而存心揪住福晋在场的罪证,栽赃陷害。”
如玥不禁微笑,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能证明是蜡丸中裹着毒药,就说明这毒药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放进茶盏之中的。若说福晋有嫌疑,那储秀宫上下人等,均有了嫌疑。范围扩大了,反而福晋的嫌疑却降低了。
只是臣妾也很赞同吉嫔方才所言,倘若下毒之人当真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就不会用这么精细的功夫,搁这么破绽百出的毒药了。倒像是冲着福晋与本宫来的。巴不得皇后娘娘不辨妍媸,怒气冲冲的治了臣妾的罪才好。皇上,这事儿峰回路转,臣妾倒放不下心了。”
皇帝蹙了眉,喝斥几名准备茶点的宫婢道:“你们不是说,经由你们的手准备过的茶点绝无问题么,怎么好端端的里面混入了蜡丸竟也不知道。当真是糊涂。”
宫婢们唬得不轻,出了连连告饶,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实情来了。倒是如玥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皇后道:“敢问皇后娘娘,您服用助孕消肿的茶水,出了储秀宫的宫婢,还有谁知晓?”
皇后愣了愣神,不觉拧了眉宇:“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谓对症下药,便是此人知晓皇后娘娘的茶汤清淡,才选了蜡丸裹着毒,又用溶后有颜色的毒药之举。足见这个人很了解娘娘您的习性,必然是与您亲近之人才能办到。”如玥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疑心,其实这个人的名字早已呼之欲出。
“淳嫔娘娘!”紫敏失声道:“奴婢记得,淳嫔娘娘曾几次侍奉皇后娘娘饮下此种茶,对这茶的配方也格外清楚。”
“淳嫔?”皇后的脸色“唰”的一声白了下去。不用说,旁人也知晓,皇后与淳嫔的嫌隙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说来,淳嫔在这个时候挑起她与如嫔的不合,坐收渔人之利也未尝不可。“去把她带来,让皇上详加查问。”
旁人也许看不见,如玥的心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来。戏唱到这一会儿,主角总算是要出场了。
常永贵铁青着脸色,把淳嫔带来了养心殿。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这养心殿闹腾的厉害,淳嫔又怎么会一点也察觉不到。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安。各位姐姐好。”淳嫔照旧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的心虚与不妥。
如玥淡淡的笑,漫不经心道:“前几日淳嫔娘娘来我宫里探望,还陈赞本宫孕中风采不减,又不似皇后娘娘水肿的厉害。那么淳嫔妹妹,您今日再看看,本宫的气色与皇后娘娘相比,究竟如何?”
此言一出,皇后的神情便是一滞:“怎么淳嫔都瞧出本宫水肿的厉害么?倒是如贵人还是那么明艳夺目。”
淳嫔有些尴尬,只娇美笑着:“皇后娘娘莫要动怒,想来是如嫔姐姐素来身子强健的缘故,所以才不及娘娘这般受累。不过孕中的辛苦倒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皇上绵延后嗣,功不可没。”
“也是呢!”如玥抚了抚鬓边的石榴金簪,洋溢着幸福的笑颜:“淳嫔妹妹的心是最细的,来我宫里坐坐还带着娘家在宫外置办的金器赠了本宫未出世的孩儿。哦,对了,不是还有一对并蒂莲的金簪么,正是如宝头上别的那一对,皇上看着可好么?”
淳嫔虽然不知道如玥意欲何为,但毕竟猜到不会是好事儿,遂道:“臣妾不过是首一次见福晋,聊表寸心也是应该的。何况臣妾也请娘家打制了一套金器,赠与的了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儿,对两位娘娘的心都是一样的。”
“好一个都是一样的。”皇后的语调阴阳怪气,听得淳嫔格外不自然。“本宫听福晋说,正是因为去了淳嫔宫里叨扰过,觉着不好意思,才急着来本宫宫里请安,可有这么回事儿?”
如宝一个激灵,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回皇后娘娘,臣妾入宫相伴如嫔娘娘足足三月,是因着御医吩咐成孕头四个月最是不易挺过,因此妾身不敢迈出永寿宫半句,精心的侍奉在长姊身旁。
后来,淳嫔娘娘来过,又赠送了礼物,长姊按宫里的规矩让臣妾去回礼。妾身是得了淳嫔娘娘的教诲,才知晓该去储秀宫拜见的礼数,这才央求长姊同意,搅扰皇后娘娘安歇。若是,若是妾身没有去,就不会有下毒一事,更不会凭白的连累了王爷与长姊。”
第二百三十四章:扶摇直上(七)
淳嫔震惊不已,猛然听见这样的指控,着实令她有些顶不住。“怎么说的好似臣妾有什么图谋似的,臣妾不过是想与福晋叙叙话罢了,何况平日里,臣妾也时常陪伴在皇后身侧,没有什么不妥啊。”
皇后沉着头没有做声,好半晌才开口:“妥与不妥,本宫心里自然清晰,淳嫔何必多费唇舌。”
这一句话说的极重,在场之人无不觉出异样来。
皇帝淡漠的睨了淳嫔一眼,思虑方道:“那么究竟你有没有做过?”
“皇上所指何意,臣妾愚钝并不明白。”淳嫔当然不明所以,纵然皇后扭了福晋送来了养心殿,而如嫔、吉嫔也都齐聚于此,可究竟怎么无端的又扯上了她自己,淳嫔当真是一筹莫展。
“毒害龙裔。”皇帝简短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却似一声惊雷,当即劈碎了淳嫔。“皇上!”如嫔当即跪下,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臣妾方才没有听清楚,皇上您问臣妾的四个字,究竟是什么?”
“淳嫔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听使唤么?”皇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即便如嫔恨她、恼她,不希望她诞下皇子,也不会在自己同样有孕的时候,派一个这么蠢的妹妹来投毒吧。更何况,若是东窗事发,岂不是连累钮钴禄满门。
但这件事如果是遭人嫁祸呢?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皇后娘娘,臣妾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淳嫔咬住嘴唇,不多言什么也不为自己分辩。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委屈与诚恳的光芒,这样的楚楚可人当真是令人心疼。
漫说是看在皇上眼里了,就连如玥也觉得她当真是委屈的。何况事实上,淳嫔的确委屈。只是每一次都是淳嫔委屈别人,这一次,也该轮到她好好的委屈一回了。想的清楚,如玥便蹙眉道:“方才淳嫔不在这里,当真是没有看清整件事。臣妾与福晋,险些就被认成毒害龙裔的罪人了,这种滋味不是淳嫔妹妹所能体会的。
本宫是有身子的人了,初为人母,心中自然是欢欣无比的。所以更能体会皇后娘娘的心情,若是突然发觉有人要害本宫的孩儿,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揪出这个为祸之人,也正因此,本宫与皇后同一感受,此事不能单凭妹妹几句话就作数,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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