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的扒扒头,跑到汤幼则身边讨好道:“小叔叔,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不会告诉我阿娘的是不是?”
楚云岫在一旁看着人家叔侄一家亲,她当真发现汤家的人亲近的紧,各个都这么的让她羡慕。汤骏秋和伺候他的那两个婆子,他阿娘宠着他,他阿爷虽然言语上有些刻薄,但大抵也是关心过度所致,甚至就连眼前的这两位叔侄,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亲切。虽然汤家小叔叔是个千年海冰脸,冷寒着拒绝人接近,但不从他的面上,只从他的话里行间就能听得出他对这位叫小绵蛮的侄女的爱护。
她真真羡慕,她家的叔叔伯伯们势力的很,阿爷不喜与他们来往,平素也就是应付着打发打发也就罢了。可世态炎凉甚,她家蒙遭这样的大难,叔叔伯伯们竟没有一个肯伸手拉阿爷一把的。到最后,阿爷只得把她送去了舅舅家避难。舅舅是外戚,妗母自然不待见她,天晓得她是有多么想有人关心她、呵护她。
也不知汤幼则和小绵蛮在一旁说着什么,但楚云岫回过神来,只听着汤幼则在说:“你指着人都长得像一样,整个就一小肉球,你要是小黄鸟儿,那绝对是只因为太胖飞不起来的。”他指着楚云岫,又说:“你要是与你嫂嫂匀些肉过去,那你也和你二姐姐一样是个大美人了!”
“哼!谁要像她呢!要是像她,我都得丢人都丢去姥姥家了!”小绵蛮听着“二姐姐”三个字顿时头顶冒火,她阿娘长的那么好看,怎么都比三婶婶的狐狸眼要漂亮太多了去,没道理她有个那么漂亮的阿娘却长得不如三婶婶的女儿好看。
其实,她气的也不是这个,好看不好看的,都无所谓,她开心就好。最叫她不能忍受的就是她那位“二姐姐”骗走她原本要送给大堂兄和堂嫂嫂结婚的贺礼!她有气没处发,怪不得二姐姐,怪只能怪她傻!
“这都是谁交给你的话!往后再说这样的话便不用再来我这里躲清闲!多去学学长孙皇后的《女则》,看看人家是怎样做的。”汤幼则脸色一板,他面色有些冷然的白,像是刚刚凝结上去的霜花,密密层层的布满了他的脸。他不常在家,汤净月嫁出去的也早,是以他并不是多么了解汤净月的性子,只以为她和小绵蛮是一样活泼好动的。“你母亲管你管的紧,别偷着在我这里油嘴,说成了习惯,哪天在你母亲面前漏嘴了别说小叔叔不去替你说话!姑娘家,还是贤淑些好。”
小绵蛮不乐意的嘟着嘴唇,上上下下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小叔叔,你偏心。二姐姐抢了我东西,你还帮着他教育我,你太偏心了,我不要理你了!”
汤幼则有些不明就里,苦口婆心不是他一贯的性子,他也只是想为她好,怎么就成偏心了?
小绵蛮看着她小叔叔都没有要哄她的意思,心里难过的紧,连小叔叔都是偏向二姐姐的!那家里就只有大堂兄是好人了!她气的一跺脚,鼓着嘴就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楚云岫与汤幼则,她才刚听着他们的对话大约省的他是汤家的老幺,他的声音极好分辨,是不同一般人的豪气、干练,也就是他替汤骏秋迎的亲。这么的,她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是趁机跑出去追小绵蛮还是留在屋子里等他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码字!
诶,今天中午丢了手机,怎么都提不起兴致。
☆、绵蛮
第十一章:
“你叫宁娆?”汤幼则负手在后,还是才刚一样的一本正经,可他黝黑的眸子无端的叫人害怕。楚云岫想说是,可又有些害怕,她总觉得他那双眼睛能看透一切。
她鼓起勇气点了点头,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不是个能装的人,但好在她总能有副淡然的面孔,只要她不动,便不会露出破绽。
汤幼则似信非信的“嗯”了声,然后又好像正正经经的在说:“姑娘家,该最好的事情务必要做到最好,但不该多问的事情就半个字也决计不要吐出来。”
楚云岫以为他只是说的才刚偷听见他与阿翁吵架的事情,连忙诺诺称是,他与阿翁是为了天后想篡位的事情吵,和她有什么相干,她才不要去问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想寻个有力的臂膀帮助她救出阿爷阿娘,其他的都没牵扯。
“不要不懂装懂,骏秋身子不好,你多照顾他。若是有事,直接来……”他后面大约还想说些什么,可没说得下去。也是了,他大兄,也就是她的阿翁,官阶比他要高,没道理她会找上他帮忙。他改了口,说道:“若是有事,直接去找你阿翁,你阿翁若不在,找我也可。”
楚云岫已经诺诺应承,她心底怵他。老寒脸,又是个正儿八经的性子,分明比阿翁那样有些急躁的要要恐怖得多。他必定老谋深算,先前敬茶的时候就听阿翁和汤骏秋嘴里都念叨着说汤幼则是从最末等的小卒子爬到如今的高位,若不是心机手段都使在了点子上,那就是他真真是个有本事的,加上运气又比较的好,遇着提升就提升他了!
“我省的了,叔叔还有事吗?我要不要去看看小绵蛮?”她嘴里打着岔,其实脚尖早朝着大门的方向挪了。这位叔叔决计不是个好惹好欺骗了蒙混过关的,但她与他不熟,没话茬的人最好不要再见到。
汤正则定睛瞧着她始终不肯端正抬起的脑袋,叹了声,“去吧。出去了左拐,与我并头下首的那处就是她的院落。你是个娴静稳重的,与她好好说,她这样的性子可不成!”
楚云岫心里默默念,多么好的叔叔啊!还真个关心自己的侄女啊!可惜了长着一张老寒脸,看多了吓人,画出来贴在门上决计能当门神使。
她“嗳”了声撒脚就往外头大步的走,这里不是是非之地,只是是是非非都在这里住着,她惹不起,沾不起,唯独可以往了远的躲。而汤幼则看着她远去的声音,心里有一声在问:她就这么怵着我么?
她没走多久,只感觉有个人从身后一窜,直溜溜的跑到她背后捂住她眼睛,她吓了一跳,大叫着问:“你是谁?”
小绵蛮给楚云岫那么大的叫声骇到了,忙扯了手,“哎,真对不住,我不省的你胆子这样小,这样就把你给给吓着了!”
楚云岫回身,看见眼前之人确确是小绵蛮这才放下心。她多早晚给人这样子吓过!这个小绵蛮,也忒爱玩了!安慰了自己小心肝,这才整整自己面上的情绪,说道:“没什么的,只是我心里想着事,没料着你会这么的突然蹦出来。”
小绵蛮见没把人给真吓着了,这下放了心,凑上去,巴巴讨好的说:“好嫂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想找我玩儿来着?我都蹲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楚云岫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转念一想,她只知道小绵蛮是汤家是娘子,却还不晓得她是哪房所出,便问:“小绵蛮,你在家行几?怎么叫绵蛮呢?”
小绵蛮乐呵呵的笑,“我阿爷行四,我是四房的大闺女,下头还有两个奶娃娃弟弟。我阿娘喜欢黄鸟,又说姑娘家要小鸟模样的,小鸟依人的招人喜欢,就给取了乳名叫绵蛮,可我那时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人便都喜欢叫我小绵蛮,这么叫啊叫的,叫多了就没法儿改口了。”她说着,顿了顿,又凑近了些,“我瞧瞧告诉你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小绵蛮这名字,但鸟儿总是飞啊飞的,是自由的。我宁愿他们叫我小绵蛮也不要他们叫我令月。和二姐姐沾上半点的边我都恨得牙痒痒!”
楚云岫这下晓得了,小绵蛮本命叫做汤令月,她二姐姐叫汤净月,她果真是讨厌她二姐姐讨厌的紧!连共用一个“月”字都能叫她心里发着恨,嘴里不断抱怨。
她还没见着汤净月,对汤净月还没的多余的想法,不过能叫小绵蛮这样单纯的小娘子这样的厌恶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这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日后碰着二姑娘可得惊醒着点。
也为了能稍稍了解一些内情,她半是劝导办是疑问的说道:“怎么说也是你的姊妹,再怎么的,你也不能怀揣着怨恨呀!
小绵蛮一嗅鼻子,搞的眼泪都要出来的样儿。叫她憋屈着她憋不住,在阿娘跟前诉苦阿娘会骂她没出息;想在小叔叔跟前稍稍说说,撒撒火儿,可小叔叔偏心,他偏袒二姐姐;大堂兄身子不好,她怕和他说了叫他担心,浪费心神坏了身子。她还能和谁说!大宅里除了爷娘、小叔叔与大堂兄,其他的都是没有血肉的东西。
汤净月是,三婶婶是,其他所有人都是。
楚云岫看着她巴巴要哭出来的样儿,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些。像汤家这样大的宅子里,什么样的情况都是有的,不是亲兄妹,这些的堂姊妹、表姊妹都不值什么。说来说去也就是沾亲带故罢了,谁管你好你坏你的死活!就像她一样,现在是孤身一人在汤家讨生活。她唔了句,“别哭,不值为别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