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嫁不嫁? (甘小德)

石素卿微微低了低头，以示默认。

卜承颖见了眼前两人，只是柔和一笑，道：“如此也好，我也想着发生这种事，你还住在石府总有些芥蒂，既然已有人为你打算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石素卿随既又委了委身，道：“谢大人关怀。”

卜承颖点了点头，身后的钟介文亦随跟着他一道朝街巷口走了去。

楚一鸣微微有点皱眉，问道：“哎！石素卿，你跟他很熟么？”

“你忘了，公堂之上，他说过我爹曾同他一起救冶过华南疫情的。”顿了顿，石素卿凝视着他，低低道：“楚一鸣，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楚一鸣豁然笑了笑，拉了拉她，催道：“好了，赶紧回家去吧，看你浑身都脏兮兮的。”

石素卿低下头，迈步跟随着楚一鸣的脚步。

“小姐，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你先跟姑爷回府去吧，我晚一点就回去。”

秋宁打完招呼，便也不等石素卿回复，便疾步朝卜承颖方才走去的街巷口快跑了过去。

楚一鸣带着石素卿回往楚府，楚老爷楚夫人远远便从大门走了出来迎接，待石素卿进门那刻，楚夫人还命家丁准备好了火盆，道：“来来来，这跨了火盆，晦气就尽消了，以后素卿你就住在我楚府了。饿了吧，我一早就吩咐好了厨子让他们煮好了鸡汤给你补补身子，看你被折腾，可真憔悴啊！”

楚夫人如此宽慰，石素卿不禁心里一片感激，吸了吸鼻子道：“楚夫人……”

楚夫人一听，拉下脸纠正道：“你见外了不是么？不管外人怎么说，总之，我跟老爷都是打心眼里认准你是我家的儿媳妇！你应该叫婆婆了。”

石素卿眼里闪着泪光，低声叫唤了一声：“婆婆，我想先个澡……”

“我已经叫家丁给你准备了椰子水，还有合适的衣服。你的房间在西厢房，跟鸣儿的房间隔着一间书房，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楚夫人很盛情，给石素卿安排的房间，不仅是别出心裁，饰品也是花样种多，让石素卿很是受宠若惊。

晚饭时，对于石素卿一身绿色浣罗裙的出席，着实惊艳到了楚一鸣，果然人靠衣服，这衣服并不是什么华丽富贵之态，却把本来皮肤变白皙的石素卿衬着明明亮亮，朴实可爱，衣服大人刚刚合身，一条浅紫色的浣纱披在手臂间，映得温婉如花。

这顿晚餐，楚一鸣对于刚才还有一身狼狈的石素卿，忽然换了身衣服变身大家闰秀多少有些不适应，频频多看了几眼。

倒是石素卿，心里沉重，胃口不好，由始至终也没咽下几口食物。

石素卿退席后，便兀自回了房间里，路径后院时，注意到了后院处一块小小的方台，周边是三个石凳。

她静静地看着，一眨也不眨，遥然间，她脑中还清晰里记得同样在自家后院里，也有一处小小的方台，父亲手里拿着卜浪鼓，一咚一咚地敲着逗她玩儿，她满脸笑容地伸着双手去追逐，父亲不停地唤着她的小名：“卿儿，来，卿儿，来！”

石素卿心中一酸，悲从心来，她走到石桌上，恍然间，她做了一梦。

她身在一片白色的光晕之中，在自家的后院，一处矮矮的盆栽，一位身穿红罗裙的美丽妇人正凝视着盆栽里刚开的鲜艳花朵，她的旁边是她的夫君，正一脸溺爱地伴随着夫人身侧。两人看着那开得明艳的花朵，微微一笑。

那花儿石素卿识得，是海棠花，在静溪县极难寻得，听父亲说那是母亲生前早爱的花种。

石素卿恍然间似是看到自己的父母，他们就在眼前，石素卿静静笑起，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忽然间，那美丽的妇人缓缓扭过头，注意到了石素卿，对她温柔一笑，笑溢渐浓的脸颊上，有两处淡淡的酒涡，她当真是美极了。

那妇人轻柔地伸手冲她招了招，道：“卿儿，来，看这花儿开得多好。”

旁边的男人见了，亦扭过头来，随后也冲她唤道：“卿来，来，过来。”

父亲……母亲……

石素卿笑逐颜开，用力点点头，迈着步子朝他们奔去。

可是，他的身影却随着她奔跑着的速度，正在快速朝离她远去，唯一不变得便是父母亲冲她朝手，然后耳边一遍遍唤着她的闰名：“卿儿，来，卿儿，过来呀……”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硬闯

“爹！娘！不要走！带上卿儿！娘！爹！爹！”

“爹！”石素卿肩膀被人碰触了一下，她一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还喘着气。

“你还好吧？”

石素卿一见周围，又看到楚一鸣身在眼前，便只是做梦了，只是缓缓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应。

楚一鸣在她身旁，将方台上的鸡汤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刚才就看你没吃什么东西，这鸡汤是我娘特意命人煮了，你多少吃一点吧，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石素卿摇摇头，道：“我真的吃不下……”

眼前如此消沉的她，令楚一鸣心里也是一片沉重，忽然想起一件事，逐从衣袖里边取出一本书一边道：“刚才看到过来时看到秋宁了，她知道我要找你，让我把这本书交给你。我想这应该说是二夫人想要得到的医书吧。”

石素卿连忙伸手接了过来，那本纸张已有些发暗了，她还清楚记得父亲将它交给她时的模样。石素卿将医书静静地捧在怀中，内心涌起一片悲痛，眼眶有些发灼，她强忍着眼里的泪不掉下来，坚定道：“这是我爹交给我的，我才不会交给她们呢……”

看着泪里满是泪的石素卿，楚一鸣心里也泛起怜悯，不由得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削弱的肩臂，叹道：“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肩臂可以给你靠着。”

石素卿满眼泪花地抬头，眼前的楚一鸣模糊不清，她吸了吸鼻子，可仍是没忍住，将头扑靠在她的肩臂上，嘤嘤哭了起来。

楚一鸣被感染地也有种想哭的感觉，只觉得石素卿无父无母，独苦心酸，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悠悠道：“好了，哭过之后，就不可以再掉眼泪了，我相信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石素卿边哭边用力地点着头，可泪却不由自己控制地掉了下来，最后，弄得哭湿了楚一鸣半个肩膀的衣衫才止住。哭过后，整个人不再那么消沉，很快便犯困，那晚，石素卿睡得很好，她还梦见了楚一鸣，他一身青衫，一把折扇，亭亭冠玉地站在自己眼前……

这天是父亲出殡的日子，石素卿穿上了素白的衣裳同秋宁一起来到石府门外，她站了很久，目光看着石家大门，一眨也不眨。

二娘终于是从屋内起了出来，她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地斜眼看着石素卿，冷冷道：“贱胚子，你来做什么？”

石素卿微微低头，谦恭道：“二娘，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可是，今天是我爹出殡的日子，请二娘我进去看一眼我爹，为他戴孝。”

二娘打量着她，一脸器张嘲讽道：“别叫我二娘，这我可不敢当啊！石素卿，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你把老爷给气死的，我要是让你进去，那还不得让老爷魂魄不宁啊？”

“二娘！我没有！求求你了，让我进去看我爹最后一面，求求你……”

二娘嘴角扬起一抹孤线，道：“你求我？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我告诉你，现在石府全由我当家，你给我滚远点！李福，看好大门绝不能让她进这个屋半步！”

姜玉梅命令完，便转身朝里屋走去。

石素卿情急之下，双膝一弯，两腿直直跪在地面上，对着姜玉梅的背影大声道：“二娘……二娘！求求你了让我进去！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你在眼前了！”

姜玉梅懒懒地转过身来，一见石素卿双膝跪在地上，嘲笑道：“你真有孝心，这么跪着也是一样的，这个方向正对着老爷的灵堂，你就跪着吧！哼！”

“二娘！二娘！”

任石素卿如此苦苦哀求，姜玉梅是仰着头朝进门走了进去。

秋宁一直陪同在旁，弯下身想搀起小姐，却见小姐一动不动，便作劝道：“小姐，起来吧，地上又硬又凉，二夫人是不会如你愿的，你是进不去的，我们回楚府去吧。”

石素卿淡淡摇摇头道：“我从小便与爹聚少离多……我是他长女，必须披麻戴守，跪守灵堂的……”

秋宁一听，心里沉沉吸了一口凉气，无声地跪在她身旁。

石素卿看着她，道：“秋宁，不用，你先回去吧。”

秋宁急忙摇摇头道：“我想着陪着小姐。秋宁是穷人家孩子出身，当年如果不是老爷收留我，留在府中作丫头，只怕秋宁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我想尽一点心意。”

这天的天气格外的冰凉，起得风虽不大，可阵阵夹着透骨的凉意。楚一鸣赶来时，石素卿与秋宁还跪在门外，此时的石素卿脸色苍白如纸，本想拉起她，可才伸手触及不禁一怔，她浑身冻得发凉，当下不由发怒道：“石素卿！你是傻啊！跪在这里做什么啊？也不怕会生病啊？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