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舒十七:“如果皇祈当时婉拒了,何以此时却想方设法的夺?”
舒十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如果皇帝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你想不想做皇帝,你敢说你想吗?皇祈的身份本来就敏感,他敢表露一丝想做皇帝的意思吗?他如果当时说他想,那他根本就无法活着离开帝都了罢。”
我一想,也是。
总之当时皇昭后继无人,而当时皇冼还未出生。因此皇昭属意选一个孙子继位,可太子的儿子们年龄都小,因此需要有人辅政。
他需要一个有足够的家世背景,且一家几代都忠心耿耿的家族的后人。并且这个人最好能是个女人,这样才能够坐镇皇宫。而太傅太师等人,说到底还是身份不够尊贵,不像太后,能镇住皇帝,能发号施令。
因此皇昭开始寻找这个“辅政”的人。
皇昭的第一人选并不是我,毕竟那时我尚年幼,因此属意的是另一个世家的千金。然而如意算盘再次落空,这千金不久之后大病一场撒手人寰。皇昭失落之余,在我父亲打了一场胜仗之后把酒言欢至天明。
我慕容氏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一家老小都忠心为国,世世代代都是将领,那岂是一个忠心耿耿了得,那简直忠心到家了。于是我父亲当即跪倒在地,将我献给了皇昭。
接下来的三年多里,皇昭一直在寻觅可以教我的先生。直到我的师父舒无欢惊艳才绝的横空出世,且拒绝入朝为官之后,皇昭终于敲定了“师父”的人选。
如此尘埃落定,我从不到八岁时开始被送入西京别院,对外宣称“身子悸弱,外出疗养”,实际上秘密开始了我的培训课程。
同时,可怜的小皇冼已经出生,或许他比我更可怜一点,他从“胎教”开始就一刻也不曾懈怠。我们这一对年龄上的姐弟、名义上的“祖孙”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了可悲的路途。
两年前,我学成出师。前脚刚回到帝都,后脚就被聘入皇宫。皇昭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观察我,用了接下来的半年培养我,直到他和太子先后驾崩,我成为了太皇太后。
舒十七沉默了良久,对我说:“我曾发誓此生绝不将此事透露给你,然而时至今日,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留在后宫一辈子。安子,该说的我都说了,皇昭是什么人你也看到了。你应该知道现在不应该再留下去。跟我走吧,安子,离开世家流连山水,这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
然而我只是愣愣的坐着,我想,很多事,很多以前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事,如今我终于懂了。
为什么叶青鸾会说,你的事情,三郎不记得的少。
为什么她会说,皇昭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晓得。
为什么她会说,也许早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是皇朝今日的太皇太后了。
为什么她会说,三郎不让我告诉你,说如果你知道了,必然恨他入骨。
我想,那些我曾经愿意为之而死的真相,如今我都知晓了。可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的如释重负,我只觉得好悲哀。
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能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若此,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算计不到的?那如果他能够算计到今天这样的状况,他究竟会如何做?他会帮皇冼,还是帮皇祈?
舒十七仿佛看透我的心思,握着我的手说:“安子。皇昭问皇祈是否想做皇帝,未必就是真的要传位给他。毕竟不是一母所出,皇昭也很可能是在断皇祈的后路。”
我想了半天,脑子都空空的,干巴巴的说:“你不要再说了……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舒十七像是不忍心,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我问他:“知道这件事的,究竟还有谁?”
舒十七抚了抚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师父、你爹爹、你哥哥、叶青鸾、还有我。”顿了顿,又道,“旁的人,不能确保能够守口如瓶的,先帝不会容许他活下去。安子,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个秘密而死。你不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我悲哀的望了一把天,喃喃的说:“我不是下一个。我是唯一的一个啊……”
舒十七低声说:“安子……”
我打断他,说:“十七……我想见见我哥哥。”
哥哥来的时候,我已经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几乎半个时辰。他的衣角沾着些露水,一袭黑色锦衣,风尘仆仆的像是刚赶回来,见到我之后,默了半天,只问了一句话:“你都知道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么?”
哥哥半蹲在我身边,用手指勾着我的下巴端详了半天,说:“没有哭?安子,你比我想象的坚强的多。”顿了顿,他又说,“你果真是慕容以安么?那我是你哥哥。”
我徒然间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哥哥见我这副样子,难得的笑着看着我,说:“怎么?觉得父亲太狠心,便以为不是亲生的了?”
我扁着嘴说:“那也怪不得我。如果换做是我的话,绝不忍心把自己的女儿扔出去。”
哥哥笑了一声,撑着地板坐下来,说:“你这是妇人之仁。爹爹常年征战沙场,心性自然刚强些。如果当年娘还在,估计也不会容许爹爹这样做。”
我“嗯”了一声,抱着膝盖默了半晌,说:“涵涵,我想娘了。回帝都之后,咱俩一起去给她上柱香吧。”
哥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我说:“安安,你还是先把你这个摄政王给安抚好了再说吧。”
我升调的“啊”了一声,说:“怎么了?”
哥哥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说:“听说他在你院子门口吵着要见你一个多时辰了,舒十七派人给挡回去了七次。我刚才都是翻墙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看官大人们都想知道先帝到底为毛娶她呢?于是我告诉你们了……
其实前面的伏笔还是很多的,有人看出来了么?
因为最近很抽很烦人,所以我一般都保持每天早上北京时间8点整更新。8点以后如果看官大人们在前台看不到更新,就点入上一章,然后从上一章点击阅读下一章,就可以了。貌似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有时候我在前台看不到也得这样才能看自己的文,泪奔。
然后貌似很多看官大人们都不知道为毛某墨一直打滚要评论。我想说,这是因为,我的积分与评论的数量和字数息息相关。没有评论我的积分就上不去,积分上不去编辑就不爱我,编辑不爱我我就没有好的榜单,没有好的榜单我的评论就更少,我的积分更少编辑就更不爱我………………如此死循环。
所以再次叩首打滚求评论。
☆、37、多少楼台烟雨中
37、多少楼台烟雨中
我心说舒十七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居然能把皇祈挡回去七次?七次?!你是怎么办到的啊。
哥哥白了我一眼,说:“上次你沐浴的时候,皇祈闯进去了?”我心里一紧,这事怎么给别人知道了?哥哥续道,“皇祈是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的,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我特别尴尬的坐在那里,感觉脸上红了红。
哥哥端着我的酒杯喝了一口,说:“梅花醉。你酿的?”
我“嗯”了一声。哥哥却接着刚才的话题,没好气的说:“我说了我不是爹爹,不管你这个。不过你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给别人抓到把柄。爹爹现在手握重兵,你若和皇祈关系太近,难免惹人闲话。说起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早嫁给了先帝,被指婚的肯定是你。”
我唯唯诺诺的说了声“是”,嗫嚅的说:“我不是跟皇祈走得近,我这不是,这不是也是因为这次的事么,我总得知己知彼不是?”
哥哥嗤笑了一声,说:“知己知彼到洗鸳鸯浴去了?你‘知’的未免也太彻底了一些罢。”
我的脸颊“腾”的烧起来,厉声说:“什么鸳鸯浴!你对你妹妹能不能口下留点德?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一堆破事,我才懒得理什么摄政王什么家国天下。”
哥哥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我扁着嘴坐了半晌,说:“我知道分寸的。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那个,我不喜欢他的。”
哥哥淡淡道:“我没说你喜欢他,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说:“涵涵,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你说话也这么累了?我是你妹妹,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平时虽然糊里糊涂呆头呆脑的,可是关键时刻,我也从没掉过链子不是么?”
哥哥思考了一下,说:“唔,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他的我基本认同。”
于是我果断的决定转移话题。我说:“其实说起来,以前我一直想撮合你跟玉瑶来着。我本还觉得你和玉瑶挺配的,结果现在她要嫁给皇祈了。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嫂呢?”
哥哥斜眼瞥着我,说:“我不管你,你也不要来管我。你再废话我就把鸳鸯浴的事情告诉爹爹。”
于是我又果断的选择闭嘴了。
两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窗外的人造雨丝淅淅沥沥叮叮咚咚好不动听。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惬意,如果跟着舒十七走……或许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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