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无碍就好,赵云绮自我安慰了一下。她又说:“我在你姑姑面前并未挑明此意,还需你……”
“你且放心,那些事我自知如何处理,你别太放在心上,是我……冒昧了。”张子济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他如此一说,她心里好受多了,心想,他果然是个明理之人,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她起了身,将他姑姑的带来的那些提亲之礼拿到他面前,说:“听你姑姑说,不少人家想把自家的姑娘配给你呢,你还是回家一趟,挑个中意的赶紧定下吧。”
张子济似乎没听到她这一番话,木木地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神色复杂的问:“是郑公子么?”
什么……是郑公子么?赵云绮愣了一愣,悟出来了,他是在问,她的意中人是郑公子么?
赵云绮脸不自觉地红了些,点点头。
张子济苦笑了一声,说:“我自知郑公子品貌风度皆胜于我,他的豁达也令我十分钦佩。可是……你是否想过,你与他并不合适。”
不合适?她还真从未有此感觉,她怎的觉得她与郑若疏哪哪都合适呢?她用寻问的眼神瞧着他,等着他解释。
“你对郑公子知之甚少,对么?他来无影去无踪,对么?他身上背负着家族重大使命,身不由己,对么?你若跟着一个身不由己的人过日子,岂不是要过一辈子忧愁苦闷的日子?”
赵云绮呆愣在那里,无话可说,他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张子济见她无言以对,更是要一吐为快,“郑公子本人品貌俱佳,性子豁达,风度翩然,连我也瞻仰,也……心生嫉妒。可是……他缥缈不定,他只宜做你的朋友、你的知己,若你要嫁与他,岂有安稳日子可过?”
她若过得动荡不安,他张子济心里岂不是更苦?
赵云绮脑中一片混乱,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郑若疏,这个让她日夜思念的人,是的,他的确是来无影去无踪!他连来见她的日子都没个定数!唯一能让她定心的,就是那句“还喜欢……你”,还有那一个缠绵的吻。
可她不在意这些,她只要明了他的心意就足矣,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无论他的家族多么复杂,也无论他的身份多么神秘与高贵。她只知道,他志不在此。她相信,定有一天,她与他能守在一起过着安静惬意的小日子。
可是……,可是他身不由己!他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也许连娶谁都身不由已!
想到这,她的心不自觉地一阵阵发紧。此时当着张子济的面,她不想将她的忧虑表现过甚,故作轻松地说:“他跟我承诺过,过一段日子,他定会将他的一切都告诉我,也定将会处理好他的家事。子济兄,你可能……是多虑了。”
听她这般说,张子济寻思着,看来她与郑若疏在他考试的那些日子里碰了面,有了更深的来往。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么?可他的直觉告诉他,郑若疏绝非是个自由身,否则他不会来无影去无踪。
赵云绮见他没搭腔,便说:“你别我为担忧太多,还是你自己的婚事要紧。”
“在你嫁人之前,我不会考虑婚事。”张子济坚定地说着,却并不看着她。
啊?赵云绮懵了。莫非她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娶妻?可郑若疏什么时候才会娶自己呢?
“你为何要为了我而白白耽误自己呢!”她内心很纠结。
“你若能等得起,我又有何耽误不起?”他说得干脆利落。
此时她的心里只盼着郑若疏快快来找她,快快来娶她。可是,现在他在哪里?
她的恍惚,张子济看在了眼里。他在想,若是郑若疏给不了她承诺,将来不能娶她时,他还是有机会的。即使她不喜欢他,他也要在一旁看着她,守护着她。
只要她还没有嫁给郑若疏,他就要一直守护着她。
她让他赶紧回去定亲?想也别想。他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心情愿意去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我……要去铺子里了。”张子济起了身,说道。
“啊?哦。”
明明是她拒绝了他,怎的弄得她不镇定了。
为了不让她刻意疏远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往常一样,不多靠近她,不平白无故地瞧她,只是远观。能远观,能默默地守护着她,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而这些日子里,赵云绮却越来越容易走神发愣。她记得郑若疏说过每个月能出来两天,可是距上次见面已一个多月了,连药材苗子都长高了许多,却迟迟不见他来。
她盼得越来越心急。
*
郑若疏此时正跪在郑老爷子的面前,一脸乞求的模样。
郑老爷子坐在那儿叹着气,说:“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可是国舅爷,婚事怎能自己做主,你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任务紧要着呢。你若护主有功,皇上说不定还能给你指婚,那可是莫大的荣宠。你怎的突然想出什么心思,竟要爹爹托媒人去天津给你提亲?”
郑若疏急得满额是汗,说:“爹,我若再不成亲,麻烦就大了。靖兰公主这些日子总是缠着我,若是她动了什么歪心思,孩儿这辈子可就完了!”
郑老爷子愕然,问:“莫非靖兰公主看上你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呀!与皇家亲上加亲,可谓是天大的好事啊!”突然他眼冒绿光,忽地双手一拍,“难怪近日里皇上对我甚是赞许,还夸我养了个两个好儿子。皇上肯定是想招你为驸马了!”
郑若疏见他爹欣喜地两眼直冒光,简直要晕过去,用哭腔问道:“爹,你难道没听说过靖兰公主的性子么,她狠毒泼辣,任性霸道,被她打死的和被她虐死的丫鬟加起来可是不下十个啊!”
郑老爷子却不以为然,说:“这我都知道。她自幼失了母,性子是乖张了一些。可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皇上又怜惜她没得过母爱,对她可谓极其宠爱。你若娶了她,皇上还能不厚待我们郑家?你姐姐也能多个倚靠。到时候,皇上肯定会立三皇子为太子,将来继统天下,你姐姐就稳坐太后之位了!”
郑若疏气愤地站了起来,“你的眼里只有太子之位、太后之位、继统天下之位,何时想过孩儿的幸福?”
“你真是傻糊涂了,若你是驸马爷,你姐姐当上了太后,我是未来圣上的外公,那这半个天下都是我们郑家的了,难道你还没有幸福可言?”
郑若疏心里凉了个透,半个天下?他爹爹在意的只有这个!
郑若疏冷笑一声说:“靖兰公主的生母是前任皇后,我姐姐是现任皇后,若我娶她,岂不是乱了辈份?!”
郑老爷子捋了捋胡子,寻思了一下,说“无碍!若皇上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就等着皇上下旨吧。”
“除了天津的赵云绮姑娘,我谁都不会娶!”郑若疏兀自说着,根本不管他爹有何反应,也不看他。
“什么?赵……赵云绮?”郑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她只是与赵婉仪同名同姓,她们之间可无半点关系!”
“你……你放着靖兰公主不娶,竟非要娶个什么天津姑娘,她一无显赫家世,二无皇室恩泽,忍无可忍的是,她还与那个赵婉仪同名同姓,你不知道赵婉仪是你姐姐的死对头么?你还娶个赵云绮回来,不是要气死你姐姐么?”
郑若疏懒懒地答道:“此赵云绮非彼赵云绮,姐姐她有什么好气的!”
说到赵云绮,郑老爷子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扔下这个话茬,急急地问道:“你与你姐姐筹划的怎么样了,再不下手,那个赵婉仪可就得生了!”
郑若疏斜了个眼,理也不理他爹爹,气哼哼地走了。
“你着急去哪?”郑老爷子吼道。
“回宫!”郑若疏愤愤地答道。
郑老爷子还想嘱咐他关于怎么筹划谋害赵婉仪的事,郑若疏却转眼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骇人听闻
眼看着已经进入六月里了,有些药材已经采收了。近日以来,赵云绮与顾应铭一直忙着与几个药铺子店家商谈供药材的价钱。
价钱还不错。
这一日,赵云绮与顾应铭、张子济三人一起将晒干的板蓝根用麻袋装好,一共四大麻袋,放在四轮推车上,分别送到了四家药铺。在药铺子里称了重量,拿回了银子。
足足七两纹银呢!这还只是采收五分地的板蓝根,而板蓝根的价钱在这些药材里可算是最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