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齐眉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泪汪汪地抬起头望着父亲,“明天真的不能来找母后了么……”
“不能。”皇帝回绝得颇是无情,看了皇后一眼续道,“你母后说了,你进来也不跟宫人说一声,黑灯瞎火的你就往床上爬,穿着一身中衣头发也不梳……你那是做恶梦吗?你是装鬼来吓唬你母后玩的吧?”
“我没有……”齐眉嘟囔着抬了抬眼,“您说……我要是更完衣、梳完头再过来,那都什么时辰了……都不困了……”
“你就不能在自己房里好好睡?”皇帝冷声问她。
“不能……”齐眉答得令人气结。
于是那晚齐眉帝姬照旧乖乖回房去了,她没看到她父亲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冷笑: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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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时末刻,皇帝已去上朝,穿着一身洁白中衣裙披头散发的齐眉帝姬表示自己做了恶梦于是来找母亲了。
她身边的宫人没敢拦她,在成舒殿寝殿门口却被两个宦官颇是镇定地挡住了:“帝姬,陛下吩咐,皇后娘娘刚生完孩子,谁也不许扰她睡觉。”
“……”齐眉帝姬一脸悲戚,“我不扰她……”
宦官默了一默,一脸无奈道:“帝姬,您每天这么飘过来都吓得当值宫女一身冷汗,若是把皇后娘娘吓出个好歹来,臣等没法交代。”
于是那天齐眉说出大天来宦官也不让她进,颇有一副“想进去睡觉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的坚毅。小小的齐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淡回房。
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背影,两个宦官莫名其妙地生了同一个念头:今儿个陛下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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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两位大人猜得太准。
皇帝下朝回到成舒殿,就看到了垂首静坐在他案前、面色阴沉的齐眉。
“……怎么了?”皇帝觑了她一眼。
齐眉沉重的叹息间仿佛有万千愁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皇帝愕住,听到身后的宫人无法忍住的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什么话?”
齐眉翻着眼睛看着他,赌气的鼓了嘴:“本来就是!”
“……什么本来就是?”皇帝心中一通腹诽:你个小人精又在琢磨什么?
“就是就是!”齐眉气冲冲的,“从前我要去跟母后睡父皇从来不管,昨天母后生了弟弟妹妹父皇就不让了!”
……可你弟弟妹妹也没在寝殿里啊。
皇帝一扶额,伸手把她抱起来:“来,听父皇跟你说。”
嗯,陛下这是要讲道理。旁边的宫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暗自思量着陛下您是要说“你母后生完孩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呢,还是要说“你是做姐姐的不许嫉妒弟弟妹妹”呢?
结果陛下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阿眉啊,你母后是父皇的妻子。”
……?
齐眉点了点头:“我知道呀。”
“所以,父皇得把你母后照顾好了。”
齐眉又点了点头,还是同一句话:“我知道呀。”
“所以才不让你去扰你母后休息。”皇帝说着一笑,“不然才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懂吗?”
“唔……”齐眉默默点了点头,慢吞吞道,“可是我就是想和母后一起睡嘛……”
接下来,皇帝说了一句让一众宫人想要触柱的话——重要的不是内容,而是口气。他居然学着齐眉的口气说:“父皇也没说不让你和你母后睡嘛!”
陛下你……
郑褚在他身后头一个觉得头晕目眩。
这个样子传出去不好吧?
郑褚冷冷地回过头,目光凌厉地扫过殿中众人。一众宫人齐齐颌首应了,一副“打死我也不敢往外说”的样子。
“等过一个月,你母后养好了身子再说。”皇帝恢复了正常。
齐眉默默的。
“行不行?”皇帝挑眉问她。
“好……”齐眉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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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皇帝人前人后愈发的两个样子——据悉是皇后娘娘传染的。一众御前宫人过得愈发辛苦,每天都有无数可以引起六宫议论的新鲜话题却一句都不能往外说。
这种情况在四年后一双龙凤胎懂事了时显得愈发明显。
譬如……
元汜有模有样地教育着玉璧:“阿璧,东西从哪里拿的要放回哪里去,你看,你拿了母后的簪子又随处乱扔。”
玉璧不服地仰头:“我干什么要听你的?”
元汜理直气壮:“我是你六哥!”
玉璧更加不服:“你才比我大不到一刻!”
“……”元汜轻挑了眉头,“大一刻不是大?”
“……”玉璧想了一想,决然答道,“不是!”
众宫人:“……”
元汜:“我找大哥来管你!”
“嘁,就会找大哥。”玉璧不屑地扭头,“大哥才没空理你呢。”
“……那我找二哥!”元汜立刻想到了别的帮手。
如上小孩子赌气的对话,不只是在一对皇子帝姬间常有,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间……偶尔也有。
总之从四年前皇后娘娘有孕住到成舒殿来开始,整个成舒殿的气氛就莫名其妙地……变了。
很是轻松,颇是不错。
一众皇子帝姬拌嘴也好、甚至打个架也罢,到底还都是懂事听话也孝顺的。就算是到皇后身边时已十几岁的皇长子元汲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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