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升职记/乱红飞入朱门深 完结+番外 (才下眉头)
一人着衰服,不执杖,这人正是锐敏王。
而另一人白布裹乌纱帽,着圆领素服,束腰绖,脚踩麻鞋,只是这一身的净素却被他脸上所缠的微微渗血的纱布,点了红。
见袁瑶从仪门里走出,那另一人亦驻步了。
这两人之间不过十数不之遥,却谁都不敢再往前一步了,就这么遥望着。
过了许久,那另一人才不禁轻声唤道:“海棠。”
盘旋在袁瑶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之珠,倏然落下。
那另一人除了霍榷,还能是谁。
霍榷再唤道:“海棠,我回来了。”
袁瑶一把推开搀扶她左右的青丝和青藤,想霍榷跑去。
霍榷那里还能等的,亦跑起去接过他日夜思念的妻子,直到妻子重重撞入他的胸膛,霍榷这才觉着圆满了。
此时无人说他们夫妻有失礼数,有碍观瞻,生离死别后的重逢,除了让人心酸,便再无其他了。
袁瑶看着缠在霍榷脸上的纱布,想抬手去抚却又怕弄疼了霍榷。
虽不知到底是何种伤口,可袁瑶知道这样的伤,已足将霍榷的容貌毁去了。
曾经俊逸貌美,可比春花的如玉公子,却样貌不再了。
袁瑶泣不成声道:“可疼?”
霍榷不愿让袁瑶难过,道:“不小心被灼烧的,如今已不妨事。”
灼伤绝非霍榷这般轻描淡写,这等伤口最是棘手,不但疼痛难忍,若有不慎,还会有反复发作溃烂的隐患。
袁瑶自然也知。
一直在他们身后的锐敏王,上前几步,惭愧十分道:“夫人请放心,父皇已令最擅烧伤的孔御医救治侯爷,还命孔御医在侯爷伤口痊愈前,驻留威震府,已便诊治。”
袁瑶稍稍退开,福身谢恩,“谢主隆恩。”再向锐敏王行了奉慰礼。
锐敏王一时手足无措的,面上的愧疚难掩,“父皇命我护送侯爷归来……父皇……”锐敏王终究没能将话说出,只向袁瑶深深的长揖。
袁瑶自然不敢受的,忙侧身。
锐敏王道:“夫人受得起,是……对不住你们侯爷,对不住你们家。威震侯对大汉赤胆忠心,却遭人诬告蒙冤受难,令人寒心。”说罢,锐敏王身负的内疚太多让他不好再做停留,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红了眼眶告辞了。
“爹。”佑哥儿从后跑来。
霍榷看着康健活泼的儿子,身上有伤不好像往常一般将他抱起,便蹲下与佑哥儿同高道:“爹不在府里的这些时日,可有用心书?爹一会子可要考校的。”
佑哥儿立时将幅巾围脖又扯成蒙面巾了。
霍榷:“……”
双生子中,馨姐儿早便咿咿呀呀地叫开了,伸着手要霍榷抱,俨哥儿虽不做声,但也一直看着霍榷,可见他还是记得霍榷的。
霍榷身上的伤不少,袁瑶让人抬来竹舆,将霍榷抬回袁瑶院中安置,又让人去问那些消灾驱邪的药汤,霍榷可使得?如今又该忌口那些?袁瑶都让人细细去问孔御医。
孔御医细细看过熬煮药汤的材料后说,这些倒十分适宜给霍榷清洗身上的伤口,而袁瑶给霍榷准备的吃食里有些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袁瑶听了没有不遵从,立时就将不利的东西给换了。
在上房里备好大木桶,兑好药汤,袁瑶亲自为霍榷宽衣解带。
到底是十数日的伤口,比之刚从胡丹军包围中救出之时,已好了不少,只是一身的纵横交错,到底还是触目惊心的。
扶着霍榷进了木桶,小心让他别触及伤口面朝外扶在桶沿,袁瑶拿着浸湿的巾帕小心将温热的药汤水临上霍榷的遍体之伤,不时告诉自己不能哭,看着那些伤口和霍榷脸上的凹凸不平的脸,到底还是抑制不住,低低地抽泣着。
霍榷听到袁瑶压抑的低泣,缓缓转身伸手抚去袁瑶的泪痕,“海棠别哭,就算今后我将容貌不再,我亦不曾后悔,我只感激,感激上天还能让我回到你和孩子们的身边。”
袁瑶一时放声痛哭。
待霍榷沐浴完毕,袁瑶扶着他去给霍荣请安,回来用过了一些素食,袁瑶便让霍榷歇下。
只是方躺下,袁瑶才要去落帐幔,却被霍榷拉了衣袖,“海棠再陪我一会子。”
袁瑶小心不去触及霍榷手背之上的灼伤,两手捧着霍榷的大手,坐床沿。
见她坐下,霍榷似乎这才安下心来闭了眼,喃喃劝说着袁瑶道:“那日十分凶险,援军却迟迟不见,只得焚城与蛮夷同归于尽。那时我早不敢有还能苟活之想,只盼他日奈何桥上还能等到你来,所以海棠别再为我伤心难过,你我夫妻二人还能相守共度余生,已是上天的恩赐,不可再有奢望。”
袁瑶一面小心抚着霍榷的发丝,一面哽咽道:“侯爷说的是,是我执迷了,我该喜欢才是。那些日子,我何尝没做那最坏的打算,倘若你有什么不测,京城亦不能保,只求能安稳送走三个孩子,哪怕碧落黄泉我都会去找你。如今还能有一家团聚之日,我不该再贪心些皮相的得失,这就够了。”
霍榷又道:“此番多得塬瀚表兄,若是不是他寻到那几日孩子,为夫真就要折在牢中了。”
袁瑶点点头,“表哥这份大恩,我亦紧记在心。我还听闻因表嫂头胎得女,姨爹让表哥以多年无出子而休妻,我虽有心帮持,却无奈为外人不好主持公道。所以我又想,表哥和表嫂的品行是有目共睹,日后乖姐儿的品德如何我自是放心,只道若是他们家有心,我倒有意让乖姐儿同佑哥儿定下这门亲事,看谁还敢轻视表嫂她们母女俩……”
在袁瑶柔柔的诉说声中,霍榷沉沉睡去了。
霍榷也是知道回家了,可安心了,一直强撑的一口心气就泄了,竟一夜高热不退,昏睡不醒,孔御医针灸药石一气用上。
又因霍榷一身伤病,不能为其擦拭身子,就连在额头上敷一块帕子都不能。
袁瑶衣不解带的细心照看了一夜,在四更之时方渐见霍榷安稳了。
只是此时,又近了进宫晨诣朝临之时。
因礼部会翰林院商议太后商仪注:自闻丧日为始,第三日诣思商门外朝夕哭临三日,又朝临七日,各十五举声而止,具衰服,通二十七日服满除。
这日晨诣为朝临第六日,却是霍榷出狱后头日朝临,虽身负伤病,却也不好告病在家。
故而,那怕袁瑶不忍,亦要唤醒丈夫。
霍榷在袁瑶一声声的低唤中醒来,在醒来的一霎,霍榷还以为还在狱中有些警觉与防备,在睁眼触及袁瑶,立时又笑了,牵过袁瑶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见霍榷醒来,袁瑶让青藤再去请来孔御医,袁瑶暂且回避到西梢间去。
孔御医少时便赶至,诊了一回脉,再小心给霍榷换了药,嘱咐再吃一剂汤药稳妥些,这才又退出去。
佑哥儿为威震侯世子,按三品制,所以佑哥儿亦要一道进宫哭临和朝临的。
在袁瑶小心给霍榷更了衣,又亲喂吃了一碗汤药,佑哥儿在苏嬷嬷的牵领下睡眼惺忪地到了。
佑哥儿一见袁瑶和霍榷,便甩开苏嬷嬷的手,奔袁瑶和霍榷这厢来见礼请安,奶声奶气道:“爹,今日可好些了?”
霍榷有些虚弱地点点头,“果然是进益了,请安到底像模像样了。爹大好了。”
佑哥儿一听被父亲赞扬,圆脸止不住地高兴,但一想到又要进宫随祭,又不高兴了,“今儿进宫又要怎么嚎?要湿的?还是要干的?”
霍榷不明其意,便问道:“什么干的湿的?”
在一旁蒙麻布盖头的袁瑶过来,拿指尖一点佑哥儿的脑门,笑道:“哭临三日,就是他说的湿的,朝临七日举声就是他说的干的。”
霍榷也不禁笑了。
“可不管如何,他就只会干嚎。”袁瑶说罢,扶霍榷站起,又让佑哥儿跟上,三人一道进宫去。
霍榷上身有伤,又因昨夜大病,此时脚下虚浮,下了车马进了宫门,袁瑶一路搀扶着他,缓缓往里。
“想来,我俩白头之时,也会是这般情景。”霍榷道。
袁瑶稍稍挨近霍榷,应道:“嗯。”
至思善门前,三人方要按品爵入列,却忽闻王永才高声宣唱道:“皇上有旨,威震侯,威震侯夫人,威震侯世子近前举哀。”
袁瑶又搀扶着霍榷进到殿内,一时扑面而来忠守王的哭嚎,“……孙儿不孝,竟不能回来见您最后一面。”
忠守王贵为皇子,蒙冤亦不会同霍榷一般,被打入大狱。
而蔚县一战,忠守王虽也有受伤,但不及身先士卒的霍榷,所以这时候他还能中气十足地大嚎。
殿内,祯武帝居中,众位皇子宗亲等服衰服,做两列跪拜,唯独不见皇太子。
白纱幔后是霍敏领众妃嫔之列。
霍榷跪于忠守王之后,向太后灵行四拜礼,举哀,再行四拜礼,毕,向祯武帝行奉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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