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升职记/乱红飞入朱门深 完结+番外 (才下眉头)
可自从有了上回依兰花的事儿,霍夫人也是吃一亏长一智了,记住教训了。
一见那盆草贝母被人移走,霍夫人立时就拿了来烧毁了,不遗半分把柄给人的。
只是这般一来,霍夫人的毒计就不能成了。
“多事儿的袁氏。”霍夫人恨恨道。
霍夫人心道:“这老太婆一日不死,就一日压在我头上不得安宁。既已如此,我更不能饶了这老太婆,她不死不休。”
翌日,霍夫人将霍荣送出门去,又料理了些府里的琐事,巳时让人准备了车马,要出门去。
霍夫人的马车才一出镇远府,就有人去回了霍榷。
而霍荣早上从镇远府出来,才到的提督衙门,就见早有人在里头等着他了。
是祯武帝要召见霍荣。
霍荣也还知道,祯武帝经这些日子的步步紧逼,试探他霍荣的底线,今日也该是双方坦诚不公的时候了。
随着来人的引领,霍荣一直被带到了长寿宫。
长寿宫同宁寿宫同一线,不过是一在东一在西。
这长寿宫曾是太皇太后所居的宫苑。
曾经权倾一时的长寿宫,随着太皇太后的薨逝,不复往日的光彩,空荡荡的。
祯武帝就坐在太皇太后曾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一壁寿山石嵌玻璃镜的屏风,屏风前檀木的宝座。
宝座上是明黄妆花缎的座褥、靠背和引枕。
宝座左右是香几和香筒,香筒之后是各一雀翎的宫扇。
太皇太后就成坐那上头辅政国事,哪怕弥留之际都放心不下大汉的江山。
为大汉,太皇太后可说是鞠躬尽瘁了。
想起这些,霍荣不禁湿了眼眶。
而这时,有人说话道:“朕曾以为,皇祖母她不喜欢朕,所以才一再地打压制约着朕。说不曾怨过皇祖母,怨过你们霍家,那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言。”
霍荣向说话的人跪下。
在青灰的帷幔后,祯武帝走了出来,“可如今朕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太皇太后的苦心,更白你们霍家的忠心。”
霍荣向祯武帝叩首,“为皇上,为国尽忠,是臣等的本分。”
祯武帝那里会听不出,霍荣又防备开了,在同他打官腔的。
祯武帝叹了口气,干脆也不做了客套,道:“你就真的不顾你儿子的性命了?”
就见匍匐在地上的霍荣脊背就是一僵。
为人父母的,那里会不顾儿女的,可祯武帝要来换的东西,所牵扯到是更多人的性命。
霍荣慢慢从地上直起身来,悲壮道:“皇上,老臣不是没退下过。”
在太皇太后薨逝后,霍荣就退下过,带着霍家低调而隐忍地退下,度过了权力结交的最危难之时。
后来是祯武帝请的他回朝,震慑的朋党之争。
他霍荣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可如今他一旦再退,“而是皇上……你要他们死的人太多了。”霍荣终于喊出了心中的顾忌。
那些人里,有他的长子,有一直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老部署,他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
如今骁勇伯萧宁虽掌京中三大营,可谁都知道萧宁这督统在三大营里不过是个名头的,早被架空了的。
因为那里头全是霍荣的人,他们只听霍荣一个人的。
除非霍荣死了,可霍荣正强健,而要是一旦霍荣是死于非命,他那些老兄弟老部署又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而朝代变更都有可能。
所以霍荣不能死。
而以防生变,唯一的法子就是让霍榷全身而退,那时祯武帝逐个将霍荣的人除去才能真正收回兵权。
由此可见同马家和王家相比,霍家更令祯武帝觉着棘手。
可当初为何霍荣就顺利退下了,而他那些老兄弟为何又平安到今日的?
很简单,因那时祯武帝左有太后虎视眈眈,右有朋党之争,他自顾不暇尚且来不及的,那里还顾得上这些的。
“倘若……”霍荣的声音一时沉重了许多,“犬子终须要他们的性命来换,老臣……老臣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说罢,霍荣再次叩首,头重重碰在地上,一滴泪水打湿了地上厚厚的尘土。
祯武帝大步走了过来,“你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扶起霍荣,又道:“若是朕以祖宗之名起誓,不会伤他们任何一人,你又该如何?”
霍荣摇摇头,“老臣和他们不死,皇上要不回兵权。”
祯武帝却自信地摇摇头,“表叔和他们都曾是我大汉的功勋,朕若是将其诛杀了,只会背离了人心。失了人心,朕就危险了。”
霍荣不语,默默地听着。
“所以朕苦思了良久,终得一两全法。”祯武帝郑重道,“表叔,治水吧。”
霍荣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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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回天灾人祸(五)
郑得时是当朝最擅水务之人,他能在江南水患、水石流那等凶险的境况中,确保了江南大部堤防的安然,如何在回了京城巡查过那摩海的堤防后,便染病不朝了?
有人说郑得时是浪得虚名,也不过如此,小小那摩海就让他现了原形。
然,只要到堤防上走过一回,了解清楚那摩海两岸的地形,良田分布和归属的人,就该清楚有多难。
而这难,并非是洪水有多难治,而是权贵猛于洪水,稍有不慎那便是一家性命不能保了的。
郑得时不过是个小有名声的治水之人,他个人的名声同一家性命比起,便几无足轻重。
那摩海两岸的权贵到底有多凶猛,就从那些老功勋自开国后便得了这里的良田为封赏便可知了。
从那时起当朝的天子,就爱用那里的良田封赏给有功之臣。
这许多年下来,可见那摩海两岸早成了权臣贵戚的地盘了。
就是霍荣,当年先帝封他做侯,赏赐的良田亦在那摩海南岸。
虽也有因家道中落而贱卖了这些良田的,但依旧是权贵居多。
也正算如此,那摩海再长亦是有限的,两岸的田地也是有数。
先到先得,后来的自然就没有了。
可有人却不甘休,自觉若是没那里田地就算不上是勋贵。
于是那些提防边上无人问津的乱石浅滩,他们亦圈去开成良田,归入他们名下了。
后起的王家就在其中之列,他们仗着太后之名在那里圈了近万倾的田地。
可那些乱石浅滩到底是做什么的?
真能随便辟做他用的?
若能早开做良田,为何历任天子不动手了?
其实不然,那些乱石浅滩在前朝造堤防之时,便定做了行洪泄洪之用的。
而乱石浅滩方圆也是没有人家的。
一旦洪水泛滥不可控,危急之时便人力毁了那里的堤防,将洪水引向乱石浅滩,以减轻洪水对别处堤防的冲击。
可正是如此重要一处堤防攻势,如今却被太后和王家尽数圈占去了。
谁都不敢冒着性命之危去泄洪,以至于洪水到那,那处堤防不坚就决堤在那里。
这就是祯武帝派数万军士前去,亦不能封堵了决漏的真正原因。
“前日,钦天监观天,说京城还将有一场豪雨。这水,不治不成了。”祯武帝忧虑道。
水,他霍荣能治,只是一旦治下,定彻底得罪了太后和王家。
祯武帝这是要看他霍荣和太后相斗,得渔翁利。
这那里是什么两全法的。
霍荣作揖拜道:“请皇上,让老臣再做三思。”
祯武帝也不逼他,只道:“理应如此。表叔,朕一言九鼎,答应你的事儿,绝不食言。”
霍荣告退,躬身倒退着往外头去。
方出长寿宫,霍荣就被多日来难得的日头照得有些两眼发黑。
霍荣抬手掩了掩眼,抖了都身上的尘土,大步往宫外去。
说来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霍荣刚出宫门,就见霍榷骑着马神色匆匆地往城西而去。
自霍榷金榜题名后,霍荣就少见自己儿子这般略带慌张的气色了。
又想起昨日里范德海曾同他说过,霍榷似乎发现了霍老太君所中的毒物。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早晚老二该在内廷才是理事儿才对,难不成是老二查出谁下的毒了?”霍荣想罢,也不耽误跃身上马,在霍榷身后策马跟随着。
可一上了街正好赶上有人家迎亲,把霍榷和霍荣给隔开了,等迎亲仪仗过去霍荣也将霍榷给跟丢了。
这厢霍榷得了霍夫人出门的消息后,立时便赶了过来跟随。
因霍榷苦思了一夜,知道不管是依兰花,还是那草贝母,都不是易得的东西。
也正因这些东西不好得,要是没人教授,就是摆在寻常人面前也当是杂草凡品。
霍夫人这么一个深宅内院的妇道人家,也是绝不能知道这些,更无处找来害人的,自然是有人教的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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