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这话,并没有腆骗蝉衣,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蝉衣默了会儿,道,“是有什么事么?”
蔷薇笑,拿手撑了下颌,袖子从手腕滑下,露出白皙的肌肤以及那一只质地极好的玛瑙镯子,“想起二十年前那一天,我离开家。”
“然后呢?”蝉衣接着问。谁知蔷薇只是笑了笑,冲她抬了下眼皮,说到,“没有然后了。”蝉衣感觉一口酒哽在喉咙,差点吞不下去。
“蔷薇姐。”蝉衣蹙眉看她,颇为无奈,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的样子。
蔷薇只是转着杯子,低着头笑,视若无睹的模样。
看见蔷薇这样子,蝉衣决定不顺着她来,而是直接问到,“你怎么离开烟淼楼了?那些真舍白银都不要了?听说你还是直接转手给尔蓝的,喷喷,啥时候我们嗜钱如命的蔷薇姐这么大方了。”
“哼,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蔷薇姐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话虽这么说,蔷薇面上倒是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只是无所事事般的拨着那四足空腹式小炉,淡淡说到,“就是累了,不想做了。”听到这话,蝉衣叹道,“啧啧,钱都不要,真不像你。”
闻言,蔷薇抬起手来,清楚的露出手腕上那只镯子,问到,“你看我现在像是没有钱的样子么?赚银子重要,找个有银子的男人更重要。你看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又不用再操心你们这群不省心的丫头,要什么有什么,多滋润。你没瞧瞧我脸色都好多了。”
看着蔷薇一脸炫耀的样子,蝉衣却没有继犊吐槽,而是将她看了半天,才轻声问到,“这真的是你要的生活么?”冷风吹过,蔷薇没有回答。
炉中的水还在咕嘟咕嘟的翻滚着,酒香更浓,蝉衣却看见蔷薇那微檄敛起的笑容,在她问出一句“霍大侠呢”,而忽然掠过一丝僵涩。
“你说的哪个霍大侠?这满世界姓霍的人多了去了,随便一个有个两下三脚猫功大,往江湖里头一丢,也能被人叫上一声‘大侠’。”蔷薇的回答显得很是漫不经心,只是拨动酒杯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
看见蔷薇这举动,蝉衣微徽敛了眸,开口道,“我问的是谁,蔷薇姐不可能不知道吧。你我认识也有三年了,我有什么也没太瞒过你。”蝉衣这话一出,对蔷薇来说倒是有些用处。只见她笑了一下,说到,“你说的霍靖么?”蝉衣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却似乎写着“不是霍靖还是谁”的字样。
“他走了。”蔷薇的回答很简浩。
“去了哪儿?”蝉衣也问的很到位。
蔷薇抬头,一脸平静,“不知道。他去哪儿需要和我报备么?再说,我才没那么多闲心情去搭理他。”
闻言,蝉衣还想问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位就是蝉衣姑娘吧。”
闻声回头,蝉衣从石凳上站起身身来,看见梅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分花拂柳般从那一片花色中踏步而出。
这男人似是三四十的模样,却生的眉眼温热,嘴角淡淡含着笑,看的人还算舒服。朗目剑眉,长得也挺不错,唇上一圈青色胡茬,给他添了几分稳重。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袍子,外面罩着同色的袄子,边上一圈绒棉。乱花之中,他背手而来,就像是从雪色中拉出的一道蓝色墨迹,温润而不失气度。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 第六章 方宁侯非善人
将来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蝉衣自然知道这个人便是这方宁候府的主人,方宁候。
她之前以为那家丁只是和蔷薇说了她来的事情,并没有和方宁候说,现在看来,怕是两边都说了。
“候爷。”蔷薇先唤了一声。
蝉衣闻言,也跟着辐了辐身,唤了声,“候爷吉祥。”
方宁候的目光从蝉衣低着的脸上一晃而过,倒也没多做停留,只是笑着说到,“一直听蔷薇说起你,说你是烟淼楼最大的摇金树,今日看见,总算是知道她话里的‘摇金’是什么意思。”
听完方宁候所说,蝉衣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她瞧见方宁候说完这话,便举步朝蔷薇走去,眼底嘴边都是温润笑意,“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坐着作甚。让蝉衣姑娘陪你去屋里头坐坐多好。”
闻言,蔷薇笑了笑,指了指那桌子,“古有‘煮酒论英雅’,如今我本是想效仿古人和蝉衣来个‘煮酒论美人’,没想在候爷的眼里倒是一点儿风趣都没有了。”
听到蔷薇的话,方宁候轻咳一声,对着她笑了一笑,语气宠溺,“不是我不识风趣,着实是这天气太冷了,怕你受不住。”
蔷薇扯了扯身上的孤裘,扬眉笑着说到,“候爷给了蔷薇这么厚的孤裘,暖和着呢,哪里会冷。”
蝉衣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瞧着这蔷薇语气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似乎对着方宁候的时候,她的喜怒哀乐会更明显。
就好像,对着一个会完全包容自己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随心而来,不用考虑太多。
因为方宁候的突然过来,有些话,蝉衣是不方便再和蔷薇说了,关于霍靖的事,当着方宁候的面,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蝉衣很烦躁。
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从蔷薇这里知道她和霍靖到底是怎么回事,顺带问下霍靖的下落,结果还没问呢,就被方宁候从中打断。
说来,蝉衣也不是太多心眼的,但就是莫名觉得这方宁候来的太是时候了。
最开始她和蔷薇叙旧,说些天南地北的话,这位方宁候没有来。可当她们说起霍靖时,他就正好来了。啧啧,真是让蝉衣不想多想都难啊。
方宁候来后,蝉衣便似乎做了陪衬,三个人就像是各怀心思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后来蝉衣干脆也不怎么开口了,就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喝酒,兀自想着自己的事。
冬日的天色本就暗的比较早,蝉衣觉得自己似乎来得没有多会儿,天就渐渐泛了黑。
天都黑了,蝉衣自然也不多呆。方宁候尽地主之谊让蝉衣留下来用完晚饭再回去,蝉衣只是笑了笑,拒绝了方宁候,起身便走。
蔷薇也留了留,似乎也是有什么想和蝉衣说的,而方宁候却说,“蝉衣既然要走,就别留她了罢。或许也有什么人在一直等着她。”
听到这话,蝉衣清楚的看见蔷薇面色似乎有什么神情一晃而过,而后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一刻,蝉衣忽然发现,这方宁候话中有话。
独自一人出了花园,月洞门外早有人候着,正是之前引她进来的那个家丁。那家丁提着一个灯笼,烛光之光透过外面的纱罩照了出来,昏黄色的光线落在地上,形成一道拉长延伸的光斑。而他就在这光斑之后,扬着脖子,朝这边张望着。
那家丁见蝉衣出来,朝她微微躬了身,说到,“候爷让奴才送蝉衣姑娘出去。”
蝉衣点了点头,跟着他往来路上走去。
这一路幽静异常,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声音,离开的时候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
走了一段路,蝉衣一个人闷着没什么意思,便扯了话和那家丁聊,“蔷薇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家丁回想了下,答道,“奴才记得似乎是两个月前。”
“哦。”蝉衣领首,又接着问到,“那你可知道蔷薇姑娘为什么会来么?”
家丁顿了顿,道,“好像是候爷去迎的,奴才并不清楚。”
蝉衣微微敛了眸,想知道的信息也都没知道太多,不由得有些惘怅。正在惘怅的时候,从旁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那无以表达的郁闷。
“蝉衣姑娘有问题何必直接问本候。”
听到这声音,走在前面引路的家丁停了步子,转过头对着从左侧小道穿出来来的方宁候行了礼,唤了声,“候爷。”
方宁候点点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直直走到蝉衣面前,
依然是走的时候蝉衣看见的他那身装扮,看样子,她离开花园没多久,这方宁候便也跟了过来,貌似怕追不上她还专门穿了近路。
这么想着,蝉衣便笑了起来,唇角微檄弯起,口中问到,“候爷怎么过来了?”
方宁候保持着今天每一分每一秒对着她的表情,“过来送送姑娘。”
轻轻扬起眸,蝉衣笑的意味深长,“怕是候爷不止是送送蝉衣这么简单吧。”
听到这话,方宁候含笑看了蝉衣一眼,眼底浮起一抹异色,然后冲那家丁说到,“灯笼给本候,你先回去吧。”
闻言,家丁愣了下,似乎觉得不太好,便支吾了下,“这——”
“本候有事要和蝉衣姑娘说。”方宁候的意思很明显。
那家丁这才躬身将灯笼递给方宁候,自己则弯着身先离开了。
方宁候打着灯笼,代替那家丁继犊给蝉衣带路。蝉衣侧眸看他,灯光映出的脸极为俊逸,想来这方宁候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欢心。
“你今天来,是想向蔷薇问霍靖的事的吧。”两人走了几步,方宁候先开了口。
蝉衣轻笑一声,道,“候爷也是故意不想让蝉衣问出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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