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衣,你跟为师这么多年,不知道拍马屁也是分时间的么?别乱瞟,老实交代。”
蝉衣撇撇嘴,这才发觉这姿势有点暧昧,视线滑过圣旨,容疏便收回圣旨,她才清了清嗓子,说到,“为了师兄。”
容疏凤眸微挑,了然道,“你要去整整那老皇帝?”
蝉衣忙不迭的点头。
容疏笑了声,将圣旨塞回到她手中,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蝉衣站在原地,忽然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师傅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 第十四章 蝉衣入宫(上)
蝉衣进宫的那一天,天气正好。
而方夙银却被容疏拖在房中下着棋,他执黑子,容疏执白,被大方让了一子后,却还是输了半个子。
眼睁睁看着容疏将黑子一一拨出,方夙银终是忍不住了,以手肘撑了桌面,看着对面红衣微敞的容疏,皱眉问到,“师傅,蝉衣今天进宫。”
“为师还没老,记得的。”容疏勾着嘴角,慢里斯条整理着棋盘。
方夙银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师傅一点儿都不担心么?那老皇帝明显是故意的。蝉衣这回入了宫,定然是羊入虎口。”
听到这话,容疏微微抬眼,视线落在方夙银面上,懒洋洋问到,“谁是羊?谁是虎?”
方夙银微愣,下意识回答,“自然是蝉衣是羊,老皇帝是虎。”
“嗯?”尾音微扬,容疏的语气带着点怀疑。
这下,方夙银好似有些明了,不由得咳嗽一声,解释道,“虽然蝉衣并没有那么弱。可是这宫中都是皇帝的人,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
“你怕蝉衣步你母亲的后尘?”一言点破方夙银的担忧,容疏眼底黑沉沉的。
无声张口,方夙银看了容疏一会儿,而后慢慢垂下眼。
容疏重新执棋,此番他行的是黑,先落下一子,方微微笑道,“你要相信蝉衣。她竟然敢孤身进宫,必然是有把握的。就算没有十成也是有七八成。在我们没离开东岚前,她也不是安然无恙地在漓城呆了两年?”
“这不一样。”方夙银眉头紧皱,有些随意地落了一子。
“哪里不一样?你与其忧心蝉衣,不如查查最近京城中可有东岚的人进来。”
闻言,刚行了一步的方夙银蓦然抬起头来,“师傅的意思是……?”
“赤火流派的人来了京城。”容疏看着方夙银那一子,耸肩道,“乖徒儿,你若是再乱走,这一个月的伙食都由你包了哦。”
“师傅!”这下,方夙银一下子仿若被什么内力注进,一下子激灵起来,抬手按住容疏欲要收子的手,“别别别!手下留情啊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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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咕噜咕噜的在青石板上滚动,四周极静,这车轮的声音就显得愈发的清晰。
蝉衣靠在马车内壁上,一颠一颠地把睡的正香的她颠了个完全清醒——只因脑袋好巧不巧的撞到了车顶。
蝉衣揉着头坐正,无不抱怨这皇帝千求万求的将她弄进宫,却派来一辆这么小的马车接她。虽然里面吃喝什么的一应俱全,可这活动空间也太小了吧!敢情以为自己一上马车就横躺着是吧。
按理说,皇帝派来的车夫定然是技术娴熟的,而马车突然的急停绝不是技术问题,自然是有别的原因。
蝉衣整了整头发,起身想要掀开车帘,却发现帘内居然还有一扇门,此时这扇门关的紧紧的,怎么推都推不开。想来设计这个门就是只能要人从外面打开,马车内的人只能乖乖等着。
于是,蝉衣只好乖乖等着。这一停了动作,她便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这车中是谁?”
“回娘娘,车里坐的是皇后娘娘的亲戚。”
单从这两句话来判断,很肯定第二个说话的自然是车夫,而第一个,则应该是宫中的某位娘娘。
“哦?皇后的亲戚怎么坐这么小的马车?岂不是委屈了贵人。”那位娘娘语气含笑,但话中怀疑极重。
“回娘娘,皇后娘娘说了,只不过是请个亲戚进宫叙叙,也不必太过张扬。”
这车夫也是个机灵人,答的很是圆滑。蝉衣听见那位娘娘又说了几句,似是抓不出什么,便只好由着车夫上了马车,再度扬鞭前行。
一路弯弯绕绕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马车再度停下,接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蝉衣掀了帘子下来,见车夫恭敬的候在一旁,而面前是一座精致宫殿,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在这个夏秋交际的时候能看见这般葱茏的绿色,也倒是难得。
“蝉衣姑娘,这些日子您就歇在芸芷宫吧。”车夫朝蝉衣行了一礼,道。
听到车夫的话,蝉衣这才看见宫殿的匾额上,“芸芷宫”三个字清晰可见。
如果记得不错,芸芷宫里皇帝所在的寝殿虽然不近,但是从这边去到皇帝寝宫的路却很偏僻,一般少有人来。所以,那老皇帝将蝉衣放在芸芷宫的用意不言而喻。
“方才拦车的是什么人?”蝉衣打量了番,状似漫不经心问到。
车夫如实回答,“是董婕妤。”
蝉衣颔首,“是皇上的宠妃么?”
车夫不知道蝉衣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才答,“皇上如今在丽妃娘娘那里歇的比较多。”意思就是,那董婕妤并不是什么有头脸的人物。
“不过——”车夫接着开口,语带迟疑。
“不过什么?”
“不过那董婕妤和丽妃娘娘关系甚好。”
蝉衣双眸微眯,隐隐有觉。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 第十五章 蝉衣入宫(下)
蝉衣进了宫殿,迎面站着两个宫女,见她进来,一个个都弯身向她行礼,“蝉衣姑娘。”
蝉衣蹙了蹙眉,跟着进来的车夫见状,忙向她解释,“蝉衣姑娘,这是皇上特地安排来服侍您的,迎春和送秋。”
那两个宫女各自踏前一步,一一道。
“奴婢迎春。”
“奴婢送秋。”
蝉衣看了两人一眼,圆脸的是迎春,看起来有些娇憨,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蝉衣;送秋则是瓜子脸,有几分姿色,低垂着头,神态恭敬。
蝉衣点点头,微微笑道,“我也不过是一个平民,和你们没多大差别,不存在什么奴婢主子。”
迎春闻言抬头惊异的看了蝉衣一眼,而送秋还是低着头,半分不动。
蝉衣也不指望她们能明白,只是说了事实罢了。接着,她转向身后,对着车夫说到,“那么你呢?”
听到这话,车夫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只是拱手行礼道,“奴才是这芸芷宫的掌事太监,李全。”
在这车夫将她送到芸芷宫后不仅不离开,还跟着进来时,蝉衣就猜到他肯定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本就是这宫中的人。
更何况,之前遇见那董婕妤的时候,他的应对能力绝对不是车夫就有的。
“蝉衣姑娘一路过来想必也是极辛苦的。奴婢服侍您洗个澡换身衣服吧。”送秋忽然抬起头来,对蝉衣说到。
蝉衣也确实是困了,便点了点头,跟着她去了沐浴的地方。
洗浴完后已然是傍晚。
蝉衣出来的时候,八仙桌上已经布好了菜肴。凤尾鱼翅,佛手金卷,芫爆仔鸽,随上荷叶卷,如意卷,金糕卷,兰花豆干……样样精致难得。
啧啧,果然御膳和一般的伙食就是不一样。
“蝉衣姑娘,请用餐。”迎春将碗碟布好,转头对蝉衣笑了笑。
蝉衣回了一笑,看了满桌菜一眼,耸耸肩在桌前坐下来,刚拾起筷子,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对身后的二人说,“坐下来一起吃吧。”
迎春和送秋互看一眼,皆低着头不敢做声。
蝉衣便将筷子一搁,慢慢道,“你们这样站着我怎么吃?”
迎春看了送秋一眼,送秋垂首答道,“主仆有别。”
蝉衣笑了一声,“你们的主子是谁?”
送秋一愣,答到,“皇上和各位娘娘。”
“那我是娘娘么?”
“不是。”
“所以,哪有什么主仆之别。坐下来吃吧,你们站着存心让我吃不下去。”蝉衣以手肘支着下下巴,看着两人。
迎春和送秋互相看了一眼,似是挣扎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在离蝉衣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默然无声。
蝉衣很是想念和师傅、师兄一起吃饭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方夙银抢肉,倒不是觉得抢来的分外香,而是——
重点是看抢谁的。
而此时看看对面那小心谨慎的两人,蝉衣觉得吃顿饭跟要命一样。
说来,她真不是介意这所谓的“主仆之别”,有两个人服侍其实是件不差的事情,只是——想必谁也不希望自己吃饭的时候,身后站着两个人眼巴巴看着你吃吧。
这后果绝对是食不下咽。
饭后,蝉衣借口散步消食,拉了迎春陪着。
一路上,蝉衣都笑着和她说话,偶尔开开玩笑,迎春渐渐的也不再拘束,而是有问有答,很是融洽。
“刚才我来的时候听李全说,从芸芷宫到皇上的寝宫,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是么?”转过长廊,蝉衣状似无意问到。
迎春笑了笑,道,“是啊,很近的。皇上特地将姑娘安排在芸芷宫,可见皇上对姑娘当真是——”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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