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险些没有站稳,身形有些摇晃的扶住了身后的座椅。
“沐寂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哀家的旨意?”太后指着沐寂北气的不轻,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此刻的皇帝已经有些双腿打颤,难以站稳,因为精神始终高度紧张,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脸色发黄,十分难看。
“臣女并非有意违背太后娘娘的旨意,只是既然这只舞是臣女所排,那么就该由臣女结束。”沐寂北笑着开口,烛光散落在她身上,散落一地芳华。
姑苏婉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对,举起手中的短剑,毫不迟疑的刺了下去。
太后的瞳孔放大,看着那尖利的刀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而大臣们则是惊慌的呼喊出来:“陛下!”
皇帝两眼一翻,看着高悬头顶的利剑,险些要晕了过去。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意更甚。
就在姑苏婉那一剑将要刺到皇帝身上的时候,变故突生,姑苏婉手中的剑突然掉落在地上。
抓着皇帝的手也渐渐松开,少了姑苏婉的扶持,皇帝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因为恐惧,连滚带爬的爬出了一段距离,坐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
“噗!”姑苏婉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一柄短剑从身后刺入,贯穿了姑苏婉整个身体,剑尖上滴落着血滴,溅落在大殿的地面上,发出滴水般的回声。
一声抽离皮肉的声音,那柄短剑毫不犹豫的拔出,再次迸发出鲜红的血花,溅落在那蓝白色的舞衣上,点点滴滴,好似红梅花开。
姑苏婉重重摔倒在地上,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变故竟然会来的这么突然。
几名舞女惊呼着开口:“小姐!”
可却在正要像姑苏婉奔去的时候,一个个纷纷身中短剑,吐血摔倒在地上,而每个人身后则是纷纷站着一名舞女,手中的短剑上都滴落着鲜血,整个大殿瞬间就蔓延开了血腥气,同皇室特有的龙诞香交织成一种久久散不去的味道。
姑苏婉艰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梦儿,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为…为什么?”
沐寂北一步步走向姑苏婉,站在她的面前。
姑苏婉只瞧见一双精致的鞋子停在了自己面前,顺着鞋子向上看,只瞧见海蓝色的华丽裙摆,上面的钻石刺的她眼睛生疼,因着烛火的折射,她始终看不见来人的脸。
可尽管如此,她却清楚的知道她是谁。
沐寂北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姑苏婉安静的等着沐寂北给出答案,眼中却呈现出痛苦之色。
“因为她不是你的梦儿。”沐寂北安静的开口。
姑苏婉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相比于自己信任之人的背叛,她更乐意于是自己技不如人。
她感激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她知道,沐寂北终究是对她留了一分仁慈,告诉她真相,否则,如果让她背负着那些姐妹的背叛,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倒在地上的四名舞女又是哭又是笑,一点点爬向对方,鲜血在金色的大殿上扯出一道道红线,好似轻薄的纱。
几名女子聚集在一起后,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眼中积蓄着泪水,却是笑着。
沐寂北安静的看着,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成为了太后的棋子罢了,也只是因为皇帝当年的昏庸无道想要报仇罢了,并没有什么可恨之处,亦或者说同她也并没有深仇大恨。
只是,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掌权者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成为棋子之人?而当姑苏婉为了与太后达成的协议,指证是她帮助她们进宫刺杀皇帝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们只会站在敌对的一方。
而她所能做的,便只是告诉她们,这世界上还有信任,还有友情,还有真情,还有美好的存在,只是,她却不能手下留情。
站着的四名舞女齐齐撕掉面纱,跪在地上,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参见主子!”
太后整个人都跌坐在凤椅上…“她。她果然还是。翻身了!”
众人回过神来,一时间却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和南燕王对视一眼,手中握紧,静观其变。
“永夜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名大臣开口道。
沐寂北笑着走向皇帝开口道:“早就听闻陛下一直在捉拿叛党余孽,只是很巧,臣女察觉自己招揽的这些舞女很有可能就是陛下所要捉拿的叛党,所以在开舞之前,换掉了其中五人,来保障陛下安全。”
皇帝还是处于战战兢兢之中,许是那剑在他脖子上搁置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现在即便是已经安全,他却依然觉得自己脖子上还是时刻横着一把剑。
沐寂北笑着将皇帝扶起,皇帝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整个人有些呆傻,直到沐寂北将他扶起,他依然满眼恐惧。
尤其是当沐寂北这个谋划这一切的女子站在他身边,皇帝的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恐惧,他并非傻子,不是看不出太后找来的这些舞女是真的要杀了他,只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沐寂北却早已洞悉了他和太后的计划,甚至提前部署好了!
“既然郡主早已发现了这些叛党,为何不上报,或者将其拿下,甚至竟然还私自带着另外五名来路不明的女子进宫!”一名南燕王一派的大臣看着沐寂北开口,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没有记错,我刚刚说的是察觉,既然没有真凭实据,敢问大人要我凭何抓人?还是说在大人的眼中,这天下是您想抓谁就抓谁的?这同草菅人命有何不同!”沐寂北字字铿锵反问道。
“是啊,冯大人,郡主刚刚说的明明是有所察觉,您是怎么学习的律法,这没有证据怎么可以抓人呢?”沐正德手下的一名大臣落井下石道。
“是啊,冯大人。您也是两朝元老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实在是丢我们老臣的脸。”太子手下的人也应和道。
被叫做冯大人的男子自觉理亏,红着老脸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既然察觉到了有不对,就应该将舞女换掉,更是不应该将她们带进宫来,危及陛下的安危!”
“那么依照冯大人的意思是,我应该将这些有可能危及陛下的人放走,任其自流?始终不除,威胁陛下的安全!”沐寂北语气凌厉,看着冯大人步步紧逼,不留退路!
冯大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这…。”
“就是啊,冯大人,这隐患不除,可是始终威胁着陛下的生命,难道您平时都是这么做事的吗?”
“想来这朝中就是因为有着许多冯大人这般的功臣,才使得陛下的安危得不到保障!”
冯大人的脸色这次有些发黑,看着牙尖嘴利的沐寂北,心头咽下一口怒气,却是聪明的不再开口。
南燕王见此,心中暗骂废物,却是自己开口道:“就算你理由充足,可是一方面你私自将叛党带进宫中危及陛下,一方面将五名会武功的女子藏于舞女之中,将陛下置身于险境的境地,都是你不可推卸的罪责!”
沐寂北看着南燕王笑道:“王爷似乎有一点搞错了,我并非擅作主张,就敢将陛下置于险地,而是在此之前就曾写信给太后娘娘了,并请太后娘娘转告给陛下,怎么?难道陛下并不知情?”
沐寂北将头转向身旁刚刚有些回过神来的皇帝,皇帝似乎也愣在了那里,沐寂北说什么?说她提前告知过太后了?
皇帝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后将这个消息隐瞒了,并且想真的杀了自己,也好答道她嫁祸沐寂北的目的!
太后整个人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怒视着沐寂北:“沐寂北,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将这书信上交给哀家?”
沐寂北一脸的不敢置信:“太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是说我胆大到竟然空口说白话?”
“你…你分明就在信口雌黄!”太后之前的胜券在握,已经变成了不安,看着沐寂北那浅笑盈盈的脸颊,她恨不得将她那张脸撕烂!
“我看不如找人搜查一下太后娘娘的寝宫,想来会有所收获的。”一名大臣思忖着开口。
皇帝心中此刻是恨极了太后,而且也相信沐寂北一定是将这消息送给了太后,不然私自带人进宫,岂不是成了一个把柄。
而且,此刻在皇帝心中,比起他要图谋干掉的相府和太子,更让他愤恨的是太后这个盟友,竟然想着在背后捅他一刀,坐收渔利!
“查!来人,给朕仔细搜查太后的寝宫,看看是否能找到永夜郡主所说的那封信!”许是劫后余生的愤怒,皇帝少见的带着威严。
太后皱着眉头,看向沐寂北,沐寂北却只是冲着她莞尔一笑。
不多时,搜查的侍卫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纸。
“启奏陛下,卑职在太后娘娘的一本书中发现了这封信。”那名侍卫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