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间断掉,一个个圆润的檀香木珠滚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珠子滚落在地上,四处散开,形成回音,久久不能散去。
韩国夫人也没有起身,沐寂北走到她的面前,看着那张平日里浓妆艳抹,十分挑剔的贵妇面孔,如今却变成了青灯古佛的超脱妇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可笑。
“夫人可还认得我?”沐寂北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国夫人,并没哟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
韩国夫人微微胎眸,看向沐寂北而后轻声开口道:“你是谁?”
“我伺候了夫人近二十年,夫人到头来竟然是不认得我,真是让人伤心。”沐寂北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讽刺。
即便是韩国夫人故作镇定,可是微缩的瞳孔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慌。
沐寂北笑道:“这两年来我过的水深火热,可是瞧着夫人似乎却是享乐太平。”
韩国夫人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道:“你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只可惜阎王不收,就成了如今这冤魂索命。”沐寂北温柔的开口,却是让韩国夫人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恒儿的报应到了。”韩国夫人闭上双眸,沉重的开口。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这韩国夫人的反应可是有些奇怪,这种转变未免有些太大,韩国夫人可是个极难伺候的女人,攀附权势,挑剔恶毒,这些可都是占全了,可如今却是在万佛寺祈福礼佛,这件事越想越是让沐寂北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静下心来,沐寂北再次回想了一番韩国夫人寿宴上的场景,忽然间想到,北邦公主大抵是安月恒杀死的,安月恒又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可是安月恒却在母亲的寿宴上杀人,想来韩国夫人应该是知道的。
沐寂北没有再理会韩国夫人,走向里间,这间房间不算很大,但是对于万佛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配着韩国夫人的身份也是够的。
屋子里只一尊佛像,就是韩国夫人面对着的那尊佛像,沐寂北叫不出名字,只是瞧着他似笑非笑,仿佛睥睨着众生。
沐寂北向里间走去,一张方桌,有些破旧,几张长椅,似乎也有些年头,桌子上是一盏小烛灯,倒是没什么特别。
墙壁上则是挂着一些醒世名言,黑色的字体在白色的宣纸上,大气简洁,只是很简单的装裱了一下,普通的很。
韩国夫人看着沐寂北的动作,轻蹙起了眉头,开口道:“你在找什么?”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来这屋子里是真的着什么别的东西。
沐寂北的目光再次落在一张简单的柜子上,柜子上摆放着几本佛经,佛经旁是一只九转玲珑塔,沐寂北瞧见那只九转玲珑塔,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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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他的心思
韩国夫人的心跳动的越发剧烈,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清楚的发现那正是这间房间的秘密所在。
“你在看什么?”韩国夫人再次忍不住开口,目光中带着焦急。
沐寂北却不理会她,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尊九转玲珑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韩国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略带着些细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随着沐寂北离那九转玲珑塔越来越近,韩国夫人不受控制的迈开步子,似乎想要朝着沐寂北的方向走去,拦住沐寂北,阻止她的行为。
可是韩国夫人刚有这个打算,一把大刀却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惊恐的转过头,瞧见的却是摘下面见的阿三,顿时瞳孔骤缩。
“怎么会是你!”韩国夫人的手心全是汗水,满眼的不敢置信,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脸上有着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应该是自己儿子的手下才对,可是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帮助这个自称是寂晴的女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儿子的心腹如今却是出卖于他,她向来接触的事情不多,但是自己的儿子做很多事也并不避讳她,所以她见过不少安月恒手下的人,只是却大多没什么印象,若不是阿三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横亘了整张脸,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还有寂晴,寂晴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儿子的计划会失败?不行,她要活着,她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刀剑无眼,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开口的是阿三,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却绝不是天然的悦耳动听,因为那分明是声带破裂所至。
韩国夫人看向阿三有些怒极,冷声呵斥道:“我儿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于他!”
“我从来也不曾效忠于他,何来背叛之说!”阿三也不避讳。
沐寂北回头看了阿三一眼,转头时九转玲珑塔已经出现在眼前。
在韩国夫人惊恐的目光中,沐寂北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触及那不算精致的九转玲珑塔。
韩国夫人呼吸一窒,却是因为脖子上的那把刀不敢动作。
沐寂北的手指在那九转玲珑塔上流连,似乎在琢磨这塔上有什么玄机,回头瞧了瞧韩国夫人开口道:“老夫人觉不觉得这塔十分精细,倒是惹人喜欢。”
韩国夫人笑的有些尴尬:“这有什么好精细的,不过是一尊普通的佛塔罢了。”
沐寂北莞尔一笑:“倒也是,老夫人身为摄政王的母亲,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这随处可见的佛塔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韩国夫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不等她说话,沐寂北素手一转,那九转玲珑塔却是转动了起来,随着这塔身的转动,屋子里发出了巨石挪动的声音。
沐寂北勾起唇角,回头看去,床板被掀翻了开来,里面郝然是一条暗道。
韩国夫人脸色刷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沐寂北对着青瓷道:“下去看看,是通向哪里的。”
青瓷一点头,动作利落的就下去了。
沐寂北扯下脸上的面巾,走到韩国夫人面前:“是你!”
“怎么,老夫人觉得意外?”沐寂北也不在意。
“是沐正德派你来的?”韩国夫人似乎并未把她说她是寂晴的话放在心上,这世界上哪会有人死而复生?
沐寂北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这条暗道是为安月恒谋反失败后逃跑准备的吧。”
韩国夫人的脸色更加惨白,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看向沐寂北。
“你再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屋子里怎么会有暗道。”韩国夫人慌张的否认道。
沐寂北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即便是你不承认也无妨,不过看来这里的准备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最好祈祷你儿子谋反能够成功,不然若是败了,选择这条逃跑的退路,也只会是自投罗网。”
韩国夫人见沐寂北已经完全识破,也不再掩饰,她来这里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礼佛祈福,但是却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儿子。
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以一个卑贱的身份成了韩国夫人,而是生出了一个如安月恒这般的儿子,即便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或许有朝一日,还会问鼎帝位,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沐寂北知道,安月恒虽然对待旁人六亲不认,但是却实在是个孝子,虽然安月恒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少年佳公子,但是听闻在早些年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就是眼前的韩国夫人,带着他吃了不少苦,那段阴暗的过往安月恒自己更是鲜少同人提起。
不过这段时期的事情作用到后来身上,就是安月恒对他的母亲极为孝顺,即便后来背信弃义,欺师灭祖林林种种,又或者看起来他对他的母亲并无过多的关心,可是对于曾经同他朝夕相处的沐寂北来说,她却深知他对他的母亲的重视,毕竟当初自己同安月恒在一起,就没少的这韩国夫人的诸多刁难,而安月恒每每只是让自己忍让,为母亲开脱。
“哼,就算是你找到了这条暗道又如何,我的儿子是不会失败的,所以即便你在这里设置了埋伏,于他而言却是也没有什么影响。”韩国夫人说的似乎信心十足,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隐隐带着一丝悲戚,因为她似乎看不到他登临帝位的那一日了。
“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未免太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是老天既然让我活着,便已经证明他在偏帮于我,所以这样看来,安月恒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沐寂北笑着回道。
韩国夫人心头一紧,不会的,不会的,她儿子谋划了这么多年,距离登临帝位,只差那么一步,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