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承认了,怕是以后沐正德的那些奸佞党羽们还不一个个都骑到他的脖子上来,而自己一派的人也会因为他令一伙人失了面子而对他冷眼相待,所以这王大人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都是不能承认的。
随即开口反驳道:“沐相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又没有三头六臂,本官又怎么会被你吓的连连后退呢。”
如此一来正中下怀,沐正德转脸对着黄大人开口道:“黄大人,先不说我刚刚对着王大人的询问从始至终皆是笑脸相迎,柔声开口,却是说你捏造王大人接连后退一事,到底是何居心,天子面前,你尚且如此猖狂,诬陷本相,若是在私下里,你究竟要陷害多少忠良,捏造多少谎言,你到底是居心何在!”
沐寂北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直呼漂亮,官场之上,最忌做事被人抓到把柄,哪怕是蛛丝马迹,因为虽然这蛛丝马迹虽然不重要,可是这官场之中同样最不缺乏能够借题发挥的人,一件小事,往往会被牵扯成一件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就比如现在,明明不过两句话的事,却是被沐正德扯成了欺瞒圣上这种大事。
短短三言两语,基本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实力,更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途。
皇帝自然会顺水推舟,因为这同相府一脉敌对的人大多也是同皇族敌对的,皇帝巴不得沐正德抓住他们的把柄,一个个将他们拉下马。
“大胆黄胜,竟敢欺瞒于朕!”皇帝震怒,实则心中痛快,这良妃一事八成是安月恒一行人搞的鬼,自己死了一个良妃,如今这仗刚开始打,便拉下了一个官职不算是低的黄胜,多少让皇帝心理平衡了起来。
沐正德也正是拿捏着皇帝的这种心理,先是给皇帝寻找一个出气口,让他心理平衡,不至于迁怒,而后再想办法解决之后的事情。
赵于江等沐正德一派的党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丝笑意,这沐正德是有多么不好招惹,他们可是都领教过的,谁若是往前冲,不死也残。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陛下!”那黄大人顿时一头冷汗,慌乱之间跪在了地上。
“哼!冤枉?刚刚王大人明明否认了他被丞相威胁,吓的后退,那你为何要如此造谣,欺瞒于朕,古语有云,细微之处见真章,你还有何可冤枉的!”
“微臣。微臣…”
“来人,将他拖下去发配充州!”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实在是冤枉啊…陛下…”
前一刻高高在上的黄大人下一刻就被拖了下去,狼狈不堪,也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即便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沐正德的女儿,你也不要妄想轻而易举将其拉下马,是以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和严肃起来,尽管有人依然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没有谁愿意再去做这个马前卒。
“沐寂北,朕问你,这鸡汤中途可曾被别人拿过?”皇帝对着沐寂北开口,心中却是明白,沐正德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决计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处死沐寂北,否则对自己将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皇帝问出了一个看似很平常甚至是说很正常的问题,可实际上敏锐的人却是能够察觉,皇帝这是在帮着沐寂北洗白。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这鸡汤中有了毒,一定是要盘查这接触过的人都有哪些,可这普通的问题放到今日这件事中,却有衍生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鸡汤从始至终都是沐寂北带着她自己的丫鬟去取的,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全凭沐寂北自己说的算。
如果沐寂北不傻的话,便应该随便找一个人顶罪,随便捏造一番,告诉众人这药汤中途经过谁人之手,而后皇帝再刻意配合,将那顶罪之人拿来问罪,这便刻意轻易逃脱。
沐寂北心中明了,知晓皇帝的意思,甚至也明白,若是真的找人来顶罪,还真就不可随意找个人来顶替,而是要找到对手之中的一个份位不高不低的人,这样皇帝惩治起来,也算是给良妃家人一个交代,不会引起反目,同时即是保全了自己,又是削减了安月恒的人马。
皇帝看着沐寂北,却是不知道这个女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若是她真的不明白,这件事怕是就要难办了。
沐寂北垂眸开口:“回禀陛下,这鸡汤中途之中并未交付给别人之手。”
这话一出,原本寂静的场面再次热闹起来,安月恒一脉的人议论纷纷,将罪名扣在了沐寂北头上,而沐正德一脉的人,则是对着沐寂北有些气恼,恼她不懂得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皇帝的脸色一时间也不是很好看,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秋风呼啸,让火势高涨,火苗几度冲天而上,宛如一条巨大的火龙,喷吐着火舌,并没有因为木枝的减少而变得小了起来。
“这沐五小姐怎么能不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呢。实在是。”
“是啊,这岂不是要难办了,真是急死人了…。”
“先别急,且再看看,丞相大人还没有动作,一切还得看后面如何发展…”
赵于江没有开口,他决计不会相信沐寂北会这么蠢,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利用。
而安月恒一脉的人有不少又按捺不住,再次有不怕死的上前开口道:“陛下,依照微臣的推测,很有可能是这鸡汤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
这人说话就要谨慎的多了,并没有说是沐寂北动手,却又说是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这汤药一路上被沐寂北拿在手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动手脚?
皇帝不由得再次开口:“既然你这汤药没有交付给别人手中,那么这一路可曾碰到过什么人,近距离接触过这汤药,或者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不正常或者可疑的事情发生?”
沐寂北装作仔细思索了片刻的样子,最后却是笃定的开口道:“没有!”
底下的纷乱声更加明显,两派人议论个不停,各种声音接踵而至,而沐正德依旧只是笑眯眯的站在沐寂北身边,略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这次安月恒一派的人便不必再有所忌讳,因为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皇帝若是再刻意偏袒,少不得会让众人察觉,觉得皇帝有意偏护沐寂北。
“启奏陛下,微臣大胆猜测,这鸡汤正是被永夜郡主下毒,很有可能是因为永夜郡主之前同良妃娘娘有过不愉快,是以郡主年纪轻轻便想到了这种方法来报复。”
这人的意思也简单,就是这毒是沐寂北下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沐寂北和良妃有过争执,会这么愚蠢用这个办法更是简单,就是因为沐寂北太年轻了思想单纯。
另一人继续道:“微臣认为,永夜郡主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永夜郡主年纪轻轻,心思单纯,少不得是被某些有人心利用至此。”
沐寂北和沐正德的嘴角同时勾起一丝弧度,相似的惊人。
这人竟然也是想学着沐正德之前的招数,想将这件事牵扯到沐正德身上来,借此扳倒沐正德一局。
“微臣附议,很有可能是有人对良妃娘娘诞下麟儿心存不满,冲突了其利益,所以才会下毒谋害良妃娘娘。”
皇帝因为备受压力,实在是无法继续袒护沐寂北,只好对着沐寂北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沐寂北,这毒可是你下的?可是有人指使于你?若是有你务必要如实禀报,若是有半句虚言,否则朕定不轻饶!”
沐寂北点头道:“回禀陛下,臣女在此之前从未与良妃娘娘见过,更是从未有过冲突,所以臣女实在是没有理由下毒谋害良妃娘娘,所以这毒不是臣女所下。
而关于是否有人在暗处指使于臣女,臣女只能说,无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利益,臣女也不可能自己揽下这杀害宫妃的滔天罪名。”
皇帝点点头,心头对沐寂北的不满这才稍稍散去了些,这沐寂北看起来脑筋也是很灵活的,说起话来也是条条是道,可能只是不了解政局,所以没有领会他之前的意思。
不少人也纷纷点头,若是命都没了,还要利益有什么用,所有这沐寂北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绝对不会受人蛊惑,下毒毒害良妃。
另一大臣开口道:“那么敢问永夜郡主,这鸡汤中的毒来自何处?要知道除了永夜郡主您,可从未有人接触过这鸡汤。”
这大臣的问题来的刁难,若是放在寻常人眼中,这沐寂北不过是一介无知女流,连皇帝和众多大臣都不知道谁是凶手,她又怎么会知道?
沐寂北还未开口,沐正德便反问道:“于大人,难道太监和宫婢在你眼中就不是人了?本相听说另夫人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婢,后因受宠,才被免去奴籍,破格提拔为官女子,本相素来听闻,于大人对待自己的夫人十分敬重和宠爱,却不想原来在于大人眼中,令夫人竟然连人都不是。”
沐正德一脉的人不由得哄笑起来,瞧着沐正德的样子,一个个心中稍稍安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