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莉迪亚的声音并不大,窗外传来的好象是一阵突然的雨打在了树冠上的声音,沙沙沙。
莉迪亚一起身,托托警醒地跑过来,“呜呜”地呼唤清醒了的主人。声音很低,倒不至于惊动户外的生物。莉迪亚伸手阻止它发出声音。托托本来就不是爱叫的狗,平时又被训练得很安静,此时莉迪亚一抬手,它就停住了叫声,转着莉迪亚的鞋子直打转。
空气很干净,窗外的月亮很亮,皎洁地给它照亮的一切渡了一层银。
莉迪亚悄悄穿上鞋,走到窗边,躲在窗帘后,向外看。
她看见——
两个高大的男人正在费斯家后院挖着什么,具体是什么莉迪亚看不清,因为后院的草长得太高了,挡住了大部分地面的视线,再加上树冠投下的阴影,更让这一切好象是假像。
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应该是马修·费斯。他沙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背对着莉迪亚,靠在栅栏上,状态悠闲,和卖力挖掘的两个男人形成了两极。这场景倒好象主人在支使两个奴隶。
挖了十来分钟,两人丢了手中的锹,从草丛里拖出三个大箱子,抬着轻轻地放进坑底,又重新埋上。
让莉迪亚比较介意的是,他们竟然还把刚才丢到一边的荒草又重新种上了。猛一看这个后院和之前的并无不同。
不知道,他们这是第几次挖了。
莉迪亚心脏跳得有些快,下意识捂紧了托托的嘴。她不知道她看见的这个画面代表的意思,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而那位马修·费斯先生也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纨绔无害。
倒霉催的,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住处啊?
不过,意外的是,到了现在,莉迪亚反而不象傍晚时见到马修·费斯时那样害怕了。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体并无兴趣,莉迪亚的胆子就大了许多。最少,可以镇定下来了。
等他们栽好草,站起身来,莉迪亚发现那两个男人比她想像得还要高,而且形容彪悍,与“绅士”这个词绝对没有半便士的关系。甚至,其中一个还留着一头小辫子,穿着个马甲,露出两个粗壮的膀子,就象个狂野派摇滚歌手。在这个时代,做为地主家小姐的莉迪亚能见到这种范儿的男人,简直算得上稀奇。
三人围着一团,不知道说些什么。离得虽然并不算远,但莉迪亚一个单词也听不清,可见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也许是有些忘我,或者是有些好奇,莉迪亚下意识地往前错了一步,不知是不是拉动了窗帘,沙金色头发的脑袋瞬间转过来,向莉迪亚的方向看过来,目光冷戾,吓得她猛地退后,本能地摒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猛地开始大喘气。
等莉迪亚再次向外投射视线时,费斯家的后花园已经空无一人,一片荒草在月光下摇曳,好象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莉迪亚摸着胸口半天才平静下来。
那一眼太可怕了!真正是猎人的眼神!冷酷而准确。和之前总是时刻坏笑的马修·费斯天差地别,好象两个人。
不会被发现了吧?!从那些小说电影里看,有多少倒霉蛋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才惹来杀身之祸的?连柯南都免不了,更何况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寡妇?
自己该怎么办?逃吗?逃到哪儿去?怎么生活?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他们既然想瞒人,自然不会让自己出状况来吸引眼球,毕竟自己离费斯家可是很近的。
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只能呆在原处,等待结果。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杀人犯?强盗?还是大盗?无论哪个身份,在现在的莉迪亚心里,马修·费斯都已经被打入绝对不可接近的行列,再也无法翻身。
虽然她根本没有看见任何马修·费斯的恶行。毕竟,在人家在自家后院埋点东西,是完全是合理合法的事。可惜的是,时间不对,人物也不对。于是,直接被钉上了罪犯的标签。
转过头来想,莉迪亚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事实只是费斯在自家后院埋了三个箱子而已,鬼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万一是埋尸呢?自己绝对不感兴趣的。就算是藏宝,自己一个孤单单的小寡妇也不可能跑到他家院子里去挖。告诉别人吗?一个人际关系超级简单的寡妇,还真没有什么人可以分享这么恐怖的秘密。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担心自己的地方。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才对。
莉迪亚吸了口气,重新回到床上。虽然是盛夏,依旧用毯子包住了身体。在黑暗里努力给自己打气。
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时梦时醒,直到天色发白,莉迪亚才真正地睡了过去。抱着羊毛毯子,顶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在床上睡得极不舒服的姿势。
她感觉自己还没睡一会儿,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在床上扭了一下,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猛地想起来:是苏珊回来了?!太好了!
莉迪亚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批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催的,好象把这篇小说写的不象是傲慢与偏见同人,而是基督山伯爵同人了……唉,谁叫我把男主角设定地如此另类呢?真心觉得嫁个那个时代的地主绅士什么的,太无趣了啊~
☆、11
马修·费斯?!
莉迪亚脚步一停,赶紧后退,免得窗外的人发现自己衣冠不整。迅速地收敛了一下领口,系好腰带,开始挽头发。莉迪亚一边手忙脚乱,一边暗自揣测,马修·费斯一大早来访的原因。
其实也不是一大早,已经接近中午了。只是莉迪亚昨晚没睡好,早上没有打扰,一直睡到刚才,还没醒过神来呢。
院外的费斯打扮齐整,又是一付邮局门前的绅士模样。虽然敲了门,莉迪亚没有及时应门,也不着急,安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么明目张胆的,总不至于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莉迪亚再次确定了自己没有失礼的地方,戴好帽子,这才出去打开门:“费斯先生,早。”
“早上好,夫人。”费斯没有纠正莉迪亚关于时间的谬误,彬彬有礼地应了一句。摸了摸帽沿,行礼,伸出手,递过一个礼品盒。莉迪亚愣了一下,接过来,就听费斯带着笑意说:“我刚搬回来,知道隔壁来了一位新邻居,特来拜访。没想到是美丽的威克汉姆夫人,真是荣幸。”
莉迪亚手中一沉,大约知道纸盒里是糕点之类的小礼物。再听费斯一付昨天没见过面的态度,心下一松。费斯这举动算是亲睦友邻吧?于是也微微一笑:“多谢费斯先生。费斯先生这是准备回来定居吗?”
苏珊没有回来,她不好请一个男人进屋,两人就是院门前寒暄起来。
“是啊,离乡漂泊也有十载,落叶归根。以后就定居了。”费斯笑得灿烂,口气诚恳至极。要不是他的长相英俊得邪门,莉迪亚都要以为他是位老实的绅士了。
这时,库珀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一走一扭,摇着她硕大的肥屁股走过来,用炽热的目光盯着费斯,口中还是先和莉迪亚打了个招呼:“威克汉姆夫人,”说完,就直接笑眯眯地走到费斯身侧:“你是费斯家的儿子吧?叫什么来着?”
库珀夫人虽然不客气,一派父老乡亲的口气,费斯也不生气,依旧摸了摸帽沿行礼:“马修,马修·费斯。你是……罗伯特小姐?”
一听被叫做小姐,库珀笑容如花般绽开,捂着嘴,发出咯咯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得意地扭了扭全是肉的身体:“难得你还记得我,不过,现在人家可是库珀夫人了。”
“当年罗伯特小姐可是咱们高洛克村的数一数二的美人,我自然不会忘记。再说,这么些年,库珀夫人可都没怎么变,我怎么会不
认得呢?”费斯说得信誓旦旦,完全不顾对方现在与“美人”这个词正走向两极的状态。引得库珀夫人笑得越发开心了。
莉迪亚见二人聊得兴起,完全把自己这个路人甲忘在了脑后,不由有些心虚地四处望了望。库珀夫人笑得这么大声,真惊动了村里其它人,就有点丢脸了。自己这个小寡妇可一向给人以低调又真诚的形象啊。
如果不是打断人说话不合淑女规矩,她可真想溜走呢。盒子里的糕点散发出的甜味已经诱得她越发地饿了。
库珀夫人又问出了刚才莉迪亚问出的那一句:“小马修,你是打算回来定居的吗?”
好亲切的称呼。莉迪亚看了眼高大健壮的费斯,再想想“小马修”这个称号,脸皮不由抽了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库珀夫人努着嘴娇笑,轻轻拍手:“真是好事。咱们高洛克村又多了一位英俊的绅士,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要失眠了呢。”
这话说的……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轻度调戏了吧?莉迪亚微微睁了下眼睛,看了下完全不自知的库珀夫人。如果是村里其他的已婚妇女,莉迪亚一点都不会担心,但是库珀夫人的丈夫,库珀先生是位非常古板的先生,出了名的道德先生。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夫人对着位年轻帅哥如此轻佻,恐怕库珀夫人的日子会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