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墨子壑在制作着一件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他一直在制作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而且都是些小东西,密密麻麻的做了半屋子这么多。但是他似乎一点也停不下来,感觉很急躁,越是急躁,越是不满意,然后这样的零件更是堆得到处都是。
墨子壑是墨家的遗孤,墨家被灭门时,他被调皮的堂弟给推下了一口浅水井,一向性子傲的他并没有呼救,而是用自己身上携带的那些小机关,尝试着自己爬出那口井,但是他才刚爬到一半,头顶处传来的嘶喊声,还有冲天的火光,让年幼的他吓得又跌回了井中,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突然浅井上方有人被推了下来,他才尖叫出声。但是,几乎是同时,也被那人,用满是血迹的手捂住了他嘴。
那是最疼爱他的父亲——墨琉业,那已经是有些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看见面前惊恐不已的墨子壑,突然撑起自己满是刀口血迹的身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护在了身下,而就在这时,井的上方传来了数发射箭的声音,利器噗嗤入肉的声音,似噩梦一般让墨子壑泪流满面。
墨琉业的血流了他一身,一脸,猩红的,滚烫的,而断气前墨琉业只留下了三个字:活下去……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仅剩的孩子,能活下!活下去啊……
墨子壑那时不过十五岁,人说有天赋的人,往往会忽略很多东西,而他恰恰忽略掉了那最重要的亲情。
于是乎一夜间被灭了满门,对他而言,如同天塌了一般,当他站在那片废墟上,亲人的尸体,如山一样的堆砌在那里,就连方才还和自己嬉戏的小堂弟,此时也是被人剜掉了双眼,血肉模糊……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成了残缺品……
墨子壑跑了!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却不得不跑!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墨子壑一直是墨琉业的骄傲,他是墨家历代最有天赋的子孙。五岁的墨子壑,已经能熟记各种机关要诀。七岁时,墨子壑第一次单凭一本旧书,便做出了《夜华红莲》的一个雏形。十三岁的他,几乎是已经能制作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冷兵器,甚至都比原有的基础上,更为精进。墨琉业这辈子都没想过,墨家一门竟然会在一夜间,突然被灭了门!但是墨琉业临死前唯一欣慰的是,还好,他的儿子……没有死!
而此时的墨子壑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此时心烦意乱,工具,原料,半成品,扔得满地都是,可他却一直停不下来。他越是想早点做好,就越感觉力不从心,越是力不从心,他的心就越牵挂这秦雪。
第五日了,第五日了,按照以往,秦雪应该怎么都来找自己了,为什么她没有来,为什么?莫非是出什么事了?还是独孤澈又对她做了什么?
墨子壑感觉自己要疯了,心里那股挂牵,让他再也受不了的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门外十个黑衣人将其团团围住,其中一人说:“墨公子,少庄主有令,不准您踏出西厢房半步。”
墨子壑冷声,虽然已经带着面具,也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和憔悴:“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恕属下不能从命,望公子不要为难我们!”黑衣人在知道墨子壑的来历后,无一不是忌惮他的攻击力,毕竟虽然他们人多,但是功夫怎么能及少庄主?况且,少庄主再与其初战,不也是满身是伤吗?更何况他们。
“那就是逼我动手了?”墨子壑今日一定要见到秦雪。
“属下只有以死相拼了!”黑衣人们纷纷拔出兵刃,冷冷的刀光甚是无奈,可是却只能一搏。
墨子壑不是个冷血的人,但是今日他是彻底的恼了!一瞬间面前的这个黑衣人,突然一声惨叫,然后四肢不知何时被全部斩断,然后哀嚎着倒在了青石砖地面上,泊泊的鲜血,眨眼睛就流了满地,手法诡异得让人无法直视。
黑衣皆是一惊,但与此同时还是挥刀冲了过来,墨子壑快速的摸出了一把半月形的弯刀,然后朝他们丢了过去。
黑衣人身手很好,三四个弯腰侧身躲过了巡回移动的弯刀,但是也有人用手中的兵刃挡了下,只是在那火光相接的瞬间,那把弯刀像是一个被点燃了引信的炸弹,一瞬间便炸裂了,然后让人更加目瞪口呆的是,在那威力十足的爆炸之后,弯刀内部更是飞出了数把小型的弯刀,然后一瞬间让措手不及的黑衣人已经死伤过半。
墨子壑踢开面前的断肢,然后朝东厢房走去,只是那些卖命的黑衣人,怎可能就这般让他离开,若是墨子壑离开了西厢房,那横竖他们也只有死!
墨子壑也是身形一顿,抬起手,又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顿时又是一片哀嚎。
而此时,独孤澈也像个幽灵一样的飘到了墨子壑身后:“你是要做什么?答应我的东西做出来了吗?”
墨子壑一惊,但还是神色自若的转身:“我答应给你做东西,你还派这么多狗蹲我门前,你是要做什么?”
独孤澈一挥手,一些还没死的,赶紧拖着地上的同伴快速的离开,眨眼间,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明显的血迹,还真让人觉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独孤澈盯着墨子壑脸上的面具,突然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一直带着这个面具?”
墨子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不在我答应你的事之内,你别管!”
独孤澈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还真是对那女人用情至深啊!”
“对了!秦雪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一说到秦雪,墨子壑瞬间想起了自己方才的目的。
“你是不是很了解她?”独孤澈其实今天来,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对那女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她出什么事了吗?”墨子壑瞬间一颗心揪了起来。
“我问你,你到底对她的事知道多少?你知道她会武功是吗?”
“是!我知道,可是这又怎么了?”
“知道她练的什么武功吗?”独孤澈很在意这个问题,因为凡是都是需要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墨子壑一时语塞,什么武功?他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独孤澈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到失望。
墨子壑被他问慌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她人呢?我要见她!”
独孤澈这次倒没有再拦着,毕竟他实在不敢确定秦雪是否能赶在他找到医仙娘子的时候,还活着。
墨子壑身形已不似方才那般镇定,慌乱着往前奔跑着。
独孤澈没有跟上去,虽然那个女人在他心中也很特别,但是还不至于左右自己的心。况且,此时的墨子壑才是最重要的,墨家的遗孤……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墨子壑推开房门,直奔向床前。
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一般。
天……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将床上的人抱在怀中,墨子壑不断地轻轻抚摸着秦雪的脸,并抓起她已经没了血色几乎通明的手,不断的在唇间亲吻着,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惧,“丫头……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啊!是我啊!”
然而,秦雪却仿佛真的死了一般,完全没有回应。寂静的宛如暗夜一般,毫无生机!
墨子壑扯掉脸上的面具,那张妖孽如仙的脸赫然呈现,再次抓起秦雪手,然后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泛着寒意的体温,湿了墨子壑的双眼,那是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是种自我折磨的愧疚,“你不是想看我的样子吗?你摸摸看,我没有带面具了,只要你睁开眼,你就看到了!丫头,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
可是,秦雪却还是沉寂的躺在墨子壑的怀中,仿佛睡美人一般,却不是为了等待王子。
墨子壑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大吼了一声,然后将怀里的人,紧紧的抱在自己的胸前,“我不准你死……秦雪,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冥熙玄那货强抢你那几个师弟过来坐红牌!你听见没有?”
一会儿,突然又柔下声了:“丫头,你还没答应嫁给我呢,别睡了好吗?”
门外,独孤澈也来了,墨子壑的话,他听见了后半部分,可是却正是这句话,让他莫名克制自己,甩甩头,走近道:“我已经尽力了,她走火入魔,魔性已经入了心脉!”
“滚……”墨子壑没有回头,只是紧贴着秦雪泛着寒气的脸。
独孤澈瞬间也升起了无名之火,“墨子壑这是独孤山庄!你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墨子壑转脸,绝美的脸上满是悲痛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她?别告诉我,她变成这样与你无关!”
“哼!真可笑!我没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独孤澈也是怒气冲冲的上前,然后企图将被墨子壑抱在怀中的女人给抢下来。该死的,若不是看在他是墨家遗孤的份上,就算那怀里的女人现在死了,也只能死在他的怀里!那日若不是墨子壑捣乱,此时,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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