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监国喜滋滋儿地开了锁,眉开眼笑地小皇帝在箱子里晕晕乎乎地直不起腰来。
这下您闪了腰子,用不着断袖,就先断子绝孙了。
善哉善哉。谁让您吃了本监国所有的瓜果儿零嘴儿。
但过一会儿本监国就乐不起来了。
小皇帝舒展了伟岸的身子,直直地往床榻走去,四仰八叉地占了整张床。
他眼皮一翻,懒懒说道:“扬思,过来一起睡罢。”
本监国顿时思绪万千。
虽说是公费出差,但与奸臣同行,本谏臣还是不好铺张浪费的,免得落下话柄惹人耻笑。
于是本监国陷入了“四面都是墙,房内床一张”的尴尬局面。
本监国是个女儿家,虽说不成体统了些,但也是不能与男子同榻而眠的;可我自小就随意惯了的,自然不能像寻常小女子般忸怩作态;现今我扮作男子,只要不被家里那些个知情人发现,便也没什么,面子于我是浮云——可问题是小皇帝是个短袖,喜欢的应该是个男人,方才他那番话,明摆着是在暗示我,想要跟我春风一度。到时他狼性大发,想把我给一二三,然后他就该发现我没有四五六,尽不得兴,便索性将我给七□十……
本监国正幻想自己衣冠不整,娇羞□的浪荡模样儿,小皇帝已经打起了呼噜。
过去一瞧,小皇帝睡得很沉,似已入梦。
一双浓黑的眉毛扬逸坚韧,眉宇间分明透着些英气,睡时的他竟比醒着要庄重几分。
有那么一瞬,我怀疑自己心里净唤他做“小皇帝”是否有失偏颇。
一阵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在不停勾搭。
哼,那些个繁文缛节,岂能成为阻碍本监国为非作歹的绊脚石?
本监国微微一笑,使劲儿将小皇帝往床榻里推了推,自己脱了靴子,合衣便卧。
小皇帝睡得深沉,任我动作,我索性占去大半张床。
本监国也能与当今天子共枕眠,嘿嘿,等我编成个段子,写部小说,杜撰一段千古佳话。
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看到小皇帝被我吓住,形容甚为惶恐。
本监国倒没有说那段对白,只是伸手勾了他的下巴,笑得猥琐:“铭宣莫怕。”
他双目盯紧我的,眸深如古井悠悠,仿佛有千言万语。
我被端详得内心直惴惴,缩了手,喃喃道:“留待他日吧,现在困了,睡觉睡觉。”
早上醒来,身子一侧空空如也,小皇帝已不知所踪。
我踌躇着,要不要去找找他,绝代哥哥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老爷,你怎么也不拴上门啊。”声音幽怨地紧。
老爷我要是拴上门,你还进得来吗。咦,老爷我明明拴了门的。
绝代哥哥往凳上一坐,从怀里掏出那把宝贝得不得了的“风月宝鉴”,照了起来。
他左右歪扭着镜子,顺带着摇摆着脑袋,边照边说:“老爷,你说是我美,还是慈相美?”
我想都没有想,赶紧说:“自然是你美。”
绝代哥哥把“风月宝鉴”往桌上一搁,做出付“我看也是”的满意模样,讪讪说:“老爷,本公子很不喜欢那个人妖。”
在家里,他与其他三个公子各领风骚,相处得极为太平。这一出门,怎的倒和外人不对付起来,定有什么原因。
我帮绝代哥哥拢了一下束起的青丝,他一个媚眼飞了过来,继续说道:“昨晚,他说要跟我聊聊,我见他是个美人儿,也就答应了。可他硬是拉着我喝了半夜的酒,明摆着要将我灌醉。”
继而满脸委屈,恨恨道:“宿醉对皮肤很不好的,他岂能不知!”
说着,用手拍拍两颊,“幸而我底子好,不然还怎么见人。”
我挤了挤眉心,宽慰道:“绝代哥哥,你识得大体,可千万别想不开……那人妖虽说是个奸臣,可也与老爷我同行,出了事情,本老爷没法儿跟皇帝交代啊。”
绝代哥哥似是捡了宝贝,精神一振:“呦,我怎么忘了……”
然后抚了我的肩膀,沉下脸来,满眼却尽是裹不住的笑意:“老爷,我可不是没分寸的人。”
我点头夸他极能容人。
本监国承认自己对那个奸臣是赤|裸|裸的妒忌。
色|诱小皇帝,拉拢各位大臣,一抖手就赚得盆溢钵满,虽然上述哪个都是本监国不屑去做的,但他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切尽在掌握的本领让本监国恨得眼通红牙直痒。
“还不是长得漂亮。”本监国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老爷啊,您说谁呢。”绝代哥哥头一扬。
我瞅着他,颇为难地说:“昨天听店小二说慈相长得比你好看。”
他眉头一皱,我急忙补充,“老爷我可不这么想。”
绝代哥哥嘴角撇了撇,轻哼一声,“尽是些没眼光的家伙。”
我别过脸去,偷偷笑得奸诈。
在房里用过早点,慈相便派人催说出发。几个伙计抬着空荡荡的箱子跟在绝代哥哥身后下楼,我尾随其后。
梯行一半,前面小二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向前望去,只见最前面的绝代哥哥站得笔直,左手伸出两个指头直指向天。
小二怕是武侠片看得多了,高声尖叫:“有人砸场子了!”
另一个伙计一边哆嗦,一边还不忘兴奋地做现场解读:“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二指禅嘛。今天可算见到现场版的了!高人,出招吧!”他二人缩在绝代哥哥身后一动不动,信心十足地等绝代哥哥出手摆平。
我见势不妙,插空“噔噔”几步冲到了绝代哥哥身前,这才停下,身后小二还在低声叫道:“客官,危险……”
我心说,危险的可是你们,回眸,赠给几位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只见绝代哥哥聚精凝神,目视前方,眼中无限深意耐人寻味,似在出手与不出手之间苦苦挣扎。
忽而,他眉头一蹙——
我心中倒数——三、二……
一个响亮的屁后,绝代哥哥放下了架势十足的手,舒坦地扭了扭脖子。
身后的小二苦不堪言。
这一屁怕是得绕梁三日余味犹存,遗臭千年万古流芳了。
我扼腕叹息,这回时间掐得还不够准。
两辆马车慢悠悠地走在符区东部的小镇上。
我在车里睡得迷糊,梦见公子多情远远儿地跟我招了手,我撩了裙子奔命而去,眼见就要瞅见公子多情的脸,绝代哥哥“哎呦喂”一声把我给惊醒了。
我撩开帘子看街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儿吆喝叫卖很是热闹。
绝代哥哥正捧了一个桃心儿形状的小石头儿在手里摩挲着,见我露头,眼睛一亮。
“老爷,这符东镇真是风水宝地,街上卖的玩意儿新奇得很。”他边说边向那个小桃心儿吹了口气,那硬邦邦的小石头儿竟然长出了翅膀儿,嘤嘤地飞了起来,悠悠地转着圈儿。
我正看得入迷,这小石头却像断了气儿,在空中紧晃了两下,便歪歪斜斜地摔在地上。
“老爷,这个叫‘没心没肺’。”绝代哥哥一脸自豪,“知道为什么吗?”
可不是,飞得出去却回不来,不叫“没心没肺”才怪。
绝代哥哥也不等我回应,一个人啧啧,滔滔不绝起来。
我瞪眼看街上一个个小姑娘花枝招展,面色红润,身段窈窕,心里说不出的欣羡。
眼不见为净,本监国还是继续闭目养神罢。
梦里,我与公子多情咫尺之遥,我伸了双臂,将将要扑了上去,心里还直念叨——绝代哥哥啊,你小点儿声,千万别扰了我的春|梦——嘿嘿,老天有眼,这一扑,相当之顺利。
我急欲感受公子多情的温暖怀抱,使劲儿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料公子多情的衣料实在是上乘制造,硬挺得很,这一蹭,让我的脸呼啦啦地疼了起来。
我抬眼,欲跟公子多情撒个迷人的小娇。可这一看,真是让我惊了一下。
此刻,我正悲壮地扑倒在地。
绝代哥哥正嚷嚷着:“呦,这么多人抢绣球哪。”
面上烧得火辣,我已然不顾,立马挣扎着爬了起来,跳出了马车。
本监国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哪儿呢?哪儿抛绣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得好好做课题。
各位姑娘都挺忙,是吧?
安排好时间,一起加油哈!
☆、凑凑热闹,抢枪绣球
我脚跟还没落稳,就被四周汹涌的群众挤出了几步远。
忽而领子被人一提,便给直直地拎到绝代哥哥的“伺美”马上。
马车在人流中摇晃着,四周的人真能与本监国当年成亲之时相提并论。
男女老少前呼后拥,潮水一般源源不断。
“伺美”在当街挪腾着,进退不得。
我骑在马上,转着脑袋,看街上的人熙熙攘攘。
脑袋转到正后方,正对上绝代哥哥,我定睛一看,禁不住乐了起来。
绝代哥哥正穿了一身绿底儿的百花穿蝶衣,后襟儿葱绿的帽子撑起,真是赏心悦目。
“绝代哥哥,一会儿不见,你竟换了身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