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的宫女已经退到了丹墀之下,她低着头转了身,迈着小碎步想要加入别的宫女的队列。我将梅酸肉卤汁倒入了饭中,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偿偿阿南江南的禾米了。
☆、80宫
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偿偿阿南江南的禾米了。
在开始享用美食之前,我还不忘又用眼睛扫了一遍那衣裙摇曳的舞女。她们的确可疑,可她们站得离我都很远,恭敬的看着冯嫣儿离开。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冯嫣儿的表情。她匆匆离开,脸上的笑容却不曾退去。我最不喜看到冯嫣儿的笑,这总让我心惊胆战。
我的目光又扫向阿南,阿南的笑脸就像是春天的花朵,每一丝都带着温暖的气息。
今天这禾米的确别出心裁。我自己身为帝王,于小事上从不上心,她能想到借此机会来推动南北融合,倒也是为我分忧。阿南一向和别的女人不同。她的眼界和所思所想,都比她们高远。
阿南的眼珠终于转向我了,那双美目从我脸上轻轻掠过。这是今天酒宴上,她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向她一笑,希望她知道我感谢她今天的安排,同时也算是抛砖引玉,希望她别再向我板着脸了。
阿南却没有笑。她目光冷淡的看一眼我这边,又看了一眼离去的冯嫣儿的背影。再看我时,她的目光里不仅仅是失望,还浮起了一层嘲讽。
我还没搞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见她伸出手,当着我的面,将她面前的那份禾米饭一推……
食盘掉地上的声音,在这觥壶交错、吵吵闹闹的大殿里并不震耳,大多数在酒酣耳热中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场场小小的意外。可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好像一下子砸在了我的脑子里,我只觉得一般热流直冲脑门,我一下子清醒了。
“拦住那个宫女!”我跳起来大叫。声音大得能掀翻大殿的屋顶。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傻傻地看着我。
此时,那队宫女已经排着队走到了门边,只差一步,就能逃出去了。
我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本来移动的人此时全都停在了当地。大殿中间或响起了几声器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睁着形状各异的不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在我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没人敢动一下。
我快速扫了一下那些宫,突然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拦住的到底是哪个宫女了。不对,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看到那个“宫女”的脸。她始终低着头,怕是本来就为掩饰。
才进来的宫女和斟酒侍食的宫女总数不下百人。她们全都穿着一样的灰色冬衣,梳着相差不多的垂鬟,低着头迈着小碎步。,
我这才明白,这就是冯嫣儿唱得好戏!她上来请命要跳舞,根本就是故意来分我的心!让我没能好好观察那个向我进食宫女的相貌。
我一下子傻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了头,指点着那正要出门的一队宫女,对着那伸个脖子正不明所以的老家伙李济问,“李相看什么呢?是不是在这些宫女中看到熟悉的人了?”
李济一愣,茫然的看我。
我的心里,一直怀张那个勾结冯嫣儿与我作对的,是李济的侄女李婉宁。自从她那回自杀未成,被我关在鸣鸾殿中后,我这后宫就一直怪事不断。先是那假谶曲在宫中流传,现在我知道,那曲子本就是父皇当年责成李济这班文臣所编。李婉宁说不定早就会唱。
后来又有人穿着尚设司的的衣裳用麝香让林美人滑胎,而当时李婉宁正在尚设司扫地。
再后来我听到有两个人在商量要害人,说什么“在宫中再无出头机会了”。
所有这一切,分明都直指李婉宁。
我因为怕丢人,当初有意隐瞒了她与外人私通的事,所以一直没能处罚她。没想到这女人不说侥幸,从此安份。反倒想着反咬一口。
我这人一旦认定的事,总有些固执的坚持。对李济这老家伙也顺带看不顺眼。今天,到了该了结此事的时候了。
其实这中间我好几次都想暗暗处理掉李婉宁,可是阿南总是拦着我,她不仅从李婉宁的宫中采过梅花给我,还好几次请求我放李婉宁出家。还明里暗里暗示,是我先负李婉宁在先。
我一拍桌子,“你们都给朕转过来,让李丞相好好帮朕辨认辨认。”
此时,连母后都已经明白是发生大事了,她老人家有些惊慌,但却努力抑制着自己,维持在众人面前端严气象。
冯嫣儿此时返身走了回来,忙在母后身边跪下,握起了母后的手。这个女人果然异常狡诈。在母后看来,她是在扮演贤媳,在我看来,她是以母后为人质,以妨万一。
所有的宫人,都乖乖转了身对着我和丞相李济的方向。大殿中有人胆寒,已经怕得要哭了。
李济张着一双老眼,只匆匆扫了一眼那些宫女,就又转而莫名地看我。看上去是真的没明白我的意思,不像是作伪。
我也匆匆把那些宫女扫了一遍,然后吃惊的发现,没有一张脸是我曾熟悉的。这中间没有李婉宁!糟了,我好像真的弄错什么了。
此时,冯骥站了起来,“皇上是怀疑那禾米饭中有人下了毒吗?”他问,态度与平常一样的不动声色。他的目光在细细的剜着我,有一丝丝强抑的得意。
我没回答。阿南推翻自己眼前的禾米饭,肯定是在提醒我禾米饭有问题。我还记得她当时的动作,她是慢慢的把那盘饭推下去的,为的就是要我看清楚。
我现在又去看阿南,可她此时只转动着她的眼珠,若有所思的分辨着大殿中的形式。她把所有人都扫到了,就是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这小东西好像真的生气了。我其实知道她那点心事。她的心里怕是和我一样,早就不那么容易放下。若真能放下,就不会生气了。这个傻阿南!
此时大殿上的人经冯骥一提醒,都慌忙推开了眼前的食盒。可惜阿南精心准备的喷香米饭!
阿南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冯骥身上。那目光充满了蔑视。把个大肇的大司马大将军,真的看成了一堆粪土。
冯骥意识到了有人看她,转头去寻目光的主人,正好迎上了阿南的目光。
只一瞬间,冯骥刀锋般的目光就吓得一缩。再回视时,那目光就变得躲躲闪闪。不知是当年那个一心想得到提升的校尉的目光;还是个暴发户的眼神了。
我确定,这禾米中肯定是有毒的。
“其实容易,”冯骥干笑了一声,躲闪着阿南的注视,“让这些宫女每人都吃一口好了。若禾米饭真的有毒,那个下毒之人,自己肯定不敢吃它。”他的脸板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他的眼睛狡诈的眨了又眨。被我看到了。
我想了想,确定他说的是个貌似合理的馊主意!若禾米饭有毒,没下毒的可能因害怕或以为没毒而吃掉它。而下毒的那个,说不定以为必死或根本就想死,也会吃了它。最后,一下子死掉好几个人,我永远不会知道下毒的到底是谁。而如果这禾米饭没毒……那出丑的人肯定是我。
冯骥这奸贼,出的主意果然没安好心。我不再理他。
但是,我自己还是无法指认凶手,这让我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时,弓弦突响,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格外清亮。一柄铁箭带着裂空的呼啸突然从大殿的角落里射了出来,直奔宫女队伍中的一人。
“啊!”的一声,其中的一个宫女应声倒地。
这一突变,让大殿中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弦子提着他的小弓慢慢走了出来,他那酷似阿南的眼睛稳稳地扫了一遍大殿上的众人,“刚才给皇上进食盒的,就是这个宫女。”弦子清晰的说。
“你,你怎么杀了她!”冯骥立刻冷声质问。
他不问弦子怎么知道就是此女,却急着指责弦子为什么杀了她。这奸贼是有些慌了吧?
“你竟在皇上太后面前利器杀人,”冯骥跳着脚,“你都灭了口,又来随便指认凶手。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欺君之罪!”说完他又回头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孩子又是什么人?皇上,你认识这孩子吗?”
我冲冯骥笑了。这奸贼着急的时候,刚才那些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抛诸脑后。可算是原形毕露!我知道弦子一定不会弄错,这孩子和他姐姐一样,今天是有备而来。
弦子冷笑了一声,朗声说:“我没有杀她!我用的是太后所赐的无头铁箭,不过刚好一箭正中此女心窝,让她闷过气去而已。”说着,这孩子上前,将那个被他射晕的女人翻了过来。
弦子的小弓看着不起眼,却有五石的强力,一箭正中心窝,的确能让人闷过气的。
地上的女人被翻了过来,可这女人我的确不认识。
大殿中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等下文。
我看到阿南也皱了一下眉,她看着地上的女人也疑惑了。
我的脑子里开始有些糊涂,我一直以为那天在长榭中的两个女人,应该都是我认识的女人。这突然跑出来的陌生脸让我搞不清状况。谋杀皇帝可是凌迟之罪,这个陌生女人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要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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