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手抖得厉害,不,不仅是手,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抖得最厉害的,是我的心。我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下得了手去。她现在一定怨恨我了。
“阿南!”我终于叫了她,一叫之下,竟是有些胆怯。
果然,她更加戒备,偷空从睫毛下瞥了我一眼,又立刻把眼睛藏在了她的长睫毛后面,“皇上怎么知道我的闺名?”这倔犟的小东西,竟是防备我到这地步!我分享一下她的闺名又怎么啦?
最终,我的手抚在了她的脸颊上,“还疼吗?”我问。
她更震惊了,“皇,皇上!”话都说不利落了,但好在也没有躲开。我是皇帝,她好歹还是记得的。
我的指尖试探着,一次次的,却终究不敢触动她那伤痛。我的指尖最终下滑,落在了她的唇上,“不许咬唇,当心咬破了。”她在咬嘴唇,看样子是我让她紧张了。不过,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训斥她。
她的脸没有血色,她的唇原本也是苍白。此时她被我一吓,本来紧扣着唇的贝齿松开了,血一下子涌到唇上,显出红艳欲滴的颜色。
我的心动了一下。
“不要站在太阳底下晒,这样的烈日,会在额头上留疤。”我尽量的放松了语气。虽然这听起来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果然,她那细细的小脖子上青筋一拧,越发犟着与我僵持,绝没有想回到屋子里的意思。
若是以前,她这样子,我就算不自己动手,也得叫太监们拖出去打她几板子了。可现在……
我伸手揽住她的腰,抱起了她。
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然后又没了声音。她的身体很轻,轻得像一片树叶。她的身上好像根本没长什么肉,骨头架子硌得我生疼。这样的身体,靠什么一直挺到十余年后的冬天?
我强行抱着她进了屋子,她好像也没怎么挣扎,似乎是被我的举动吓坏了。
原来记忆中时时与我顶撞的她,也有怕的时候。
☆、6倔犟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大床,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我的心又揪了一下。她过的这是什么日子!而这,全是因为我对她不好!我抽了抽鼻子,箍紧了她的身子。
我抱着她去了床边。在把她放在床边之前,我的臂紧了紧,想给她的一个安慰。结果我觉得听到了她骨头架子咯吱的响声。我忙放了手,怕她在我的面前就此散了架。
我得留这这付脆弱的小骨架,到了那一天,还能有人为我收尸埋骨呢。
我才一放手,她立刻就从床沿处弹了起来,又像一根杆子似的杵在了我的面前。
我先是一愣,接着看她那本来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这才知道,她是误会了。
我看得出,她这是不喜欢我,不愿意和我上床。我有点失望。
这个事,其实我倒是不太介意,毕竟我与冯嫣儿之外的女人,还生过两个女儿。冯嫣儿在这事上从不多嘴,后来,我只是为了让冯嫣儿高兴才尽量不去拈花惹草而已。
很可惜,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一个人,像爱冯嫣儿那样疯狂了。
这样看来,我和阿南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我努力回忆,我和阿南的关系就是这一次伤了她以后闹得特别僵的,我伤了她,她也就从此再不理我。但,现在,我得修复我们的关系。因为她是我最宝贵的女人。
“阿南。”我故作轻松,“给你换个宫殿吧。”我四下看看她的屋子,这里实在是太寒酸了。
“启禀皇上,这里挺好!”她坚决的回答,脚下还在悄悄的向旁边蹭,离我远哪怕一小步也是好的。
我想了想。此时突然给她换个住处,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好像也不太合适。再说,冯嫣儿能住摘星阁,阿南住的只应该比那更好。可刚盖了摘星阁,宫中现在又大兴土木也是不现实的。
我没有再坚持,这事,我得从长计议,一步步的来。
“你这里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那些伺候你的……”
“启禀皇上,是我让他们都走了。”她说。同时偷看了我一眼,琢磨我为什么问这个,“我这里条件不好,他们呆着也不安心。”她说。那双大眼睛里的狡黠一闪即逝,紧接着又低垂了眼睫没了表情。这小东西!以为我不明白吗?
对,人都是趋炎附势的。我可以想见那些人的嘴脸。可是,她这样也不行,首先,人太瘦了,再来,这里太冷清。
“朕来给你安排几个人吧,”我说,“你是修容,至少得象样子点。”
她没有作声,我却想扇自己两耳光了,“不是说你的样子,我是说你的手下……”我虽然一直对阿南不好,可从来没觉得她的样子不美。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美女,只是她是那不太讨我欢心的美女。
“皇上来妾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她打断了我,疏远而客气的向我屈了一下膝。我觉得她自称妾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
“啊!对了!“那些南方的叛军杀了没有?”我突然想起了这事,这是我和阿南吵起来的原因,既然她这么在乎,这事我就得重新考虑一下。但,时隔这么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她又在咬嘴唇,一双大眼睛在评估着我。她肯定在想,我怎么连这事都要问她?
我则努力的放松着自己,让自己在她眼里,不至于太过面目可憎。
好一会儿,她的粉唇中吐出两个字:“秋后。”
她又不说话了。瘦小的身体绷得紧紧地,防备着我。
那么这事还来得及,我想,等一下我去书房看看这事的卷宗再作区处。如果是我错了,我就改。
我现在不比从前了,寒风中那颗头颅孤独的等待,已经让我学会了很多。我想,我对自己也得不停的重新审视。我得与过去那个自己告别,成为一个新的元君曜。
但是让我对阿南说对不起,我好像又说不出口。
“阿南,”我审慎地说,走上一步,拉过她的手,“我会重新去审查这个案子。我不会冤杀了那几个人的。”此事涉及冯公,我的确该重新审视。
她并不相信我的话,连她的手都在拒绝我。她把它们握成了小小的拳头,不让我接触到那小小手心里的一点温暖。这双小手曾免了我身首异处;这双小手曾为我挖出了一块埋骨之地。我记得它给予我的温暖,而现在,它们却不肯与我相握,我只能用我的手掌包住了它们。
她低着头,没有表示。也没有抽回她的手。
我知道,她这里尴尬的气氛容不下我,我必得做点什么才能让她放心。“阿南,等一下我让他们请华太医过来,让他来为你看看伤口。这伤口,怎么我看着长得不太好呢!”我看着她额头嫩红的肉,心虚得不行。
我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我除了伤害她,什么也补偿不了她,我来干什么!
我迈过门槛前回了一下头。我看到她慢慢的跪了下来,嘴里不紧不慢的说“恭送皇上。”可她同时还不自觉的,在自己的裙上擦着那被我握过的小拳头。我的心一下子碎了。
~~~~~~~~~~~~~~~~~~~~~~~~~~~~~~~~~
我在永巷的口子上看到了如意,。
他显然是在等我。见到我,忙紧捣几步向我下施礼。“皇上,我刚才看到您一个人……”想来,他吃完了甜梅,刚好看到我,就等在这里了。
“好了,我打断他,你来的正好,去找华大夫,让他去楚修容那里看看。”我知道已经晚了,可总还是想做点什么,存着那么一点点希望。
如意“是”了一声,转身就想跑。
“等一下,”我叫住他,“楚修容那边忙完了,你就去御花园的煤山那边,把那歪脖子的槐树砍了。”
如意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轻声应了个“是。”再次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又叫住了他。心里难受起来,“算了,把那树留下吧,只把上面那秋千架拆了。”我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无限的怅然。我知道,我得留下那棵树,这样才能随时提醒我自己,那以发遮面无颜见人的羞耻,那无可奈何想保存的最后尊严。我要牢牢的记住这一切。
我当然可以砍了那棵树,我甚至可以去拆了洛京城的城楼。可鲜血淋漓的记忆却很难淡化,也不该遗忘。那个悲凉的下场时刻让我警醒。
如意不解的看看我,但他还是应了一声“是。”这才飞快的跑了。
我记得如意他们这批孩子都是我自己从南边带来的,当年,我随父皇征战,拣了几个饿的要死的孩子,就收在自己的王府里。这个如意机灵又懂规矩,我就把他调到了身边,算是近侍。也没什么要紧事干,就是为我铺床叠被,端茶倒水而已。我想,以后,我得让他做更多的事了。
我回到了御书房,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件江南反叛案的卷宗来。
我这里的东西不多,都是冯骥上给我的。他在南方平定了几伙反贼。我赏了他的大捷。那些反贼的头目他并没有押解回京,只上书说,应该在江南就地杀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因为归命候降后,南方民意久不归顺,得对他们加以威慑。
相似小说推荐
-
[NP]十二夫争宠 (坏坏太坏) 半妖小熊,粉发粉眸,纯洁好骗——雪宝。 ◇娘子,娘子,雪宝最最喜欢娘子了! 高傲自恋,紫发紫眸,万年毒蛇...
-
孽欢,美人出墙 (心雨留香) 红袖VIP2013.10.9完结是美女就有资格出墙吗?作为一个宠妾,她却不爱她的夫,在夜深人静时与他人缠绵纠缠。步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