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主要的,我也是为了我的计划,今天掌她的嘴,是给她的警告,也是给她的机会。以后就看她自己懂不懂得收敛了。
何紫鱼到了此时,哭也来不及了。她被内监拖了出去,都拖出很远了,才听到她突然暴发出来的嚎哭之声。
我看看此时坤宁宫中的人。她们一个个脸色发青,显然被我吓住了。连钱昭容也悄悄向后缩了缩。她们很少看到我这样的雷霆之怒,多少都起了些畏惧。
我冷冷地把她们全都扫视了一遍,“这事是朕也有责任,是朕疏忽了,”我说,“不过几天不见的,迈儿长得这样大了。钱昭容说的对,宫中都将他当孩子看,已经成了习惯。敢胡说八道的,只有那起居心不良之人。这样吧,以后迈儿就不要随意入宫来了。年纪大了,也到了为冯家光宗耀祖的时候。朕听说迈儿明年要参加科举?好好在家里攻书吧。”这事就这样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了。
我不知道冯嫣儿怎样想,反正她们都走了以后,母后笑着对我说:“这下你称了心了。”
我坐着没动。我没有处罚冯嫣儿,但从此不许她家人进宫,也算绝了她后路。这是对她的一点处罚,不动声色,让她无话可说。
母后懒懒的示意人来扶她起身,“我现在知道你的意图了,”她一边站起来一边对我说,“你是不喜欢人家那一家子了。也好,养痈成患,早点动一动也没什么,只别过了份。更不能因此抬了那南人。若是冯家再安排别的小小子进宫来见姐姐,你也不用一味拦着。宫中的女人也需要外面的靠山,不能绝了人家的路。”
母后这话说对了,我记得重生前,冯家一直有人与宫中联系,冯迈之后,更有别人,我从来没有深想,也未加阻拦。以后不能这样了。
还有阿南,真是倔强,虽然知道是别人陷害,但她也未免太清高了点。难怪她以前总是在我这里吃亏。她就是这点不好,回头我要好好教她。
明明是得到了我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我从母后那里出来,我心里还是十分的憋屈。我也没叫阿南来与我一起用膳,好不容易作足的戏码,我怎能演砸。
不过这样也好,除了听说何紫鱼寻死觅活了一回,后宫倒也彻底安静了。
我一直忍到了晚间,打发了来问临幸的太临,我自然仍是谁的牌子也不翻。才不管她们都是在想什么。等再没人打扰我了,这才脱了大衣裳,只穿着一件青丝萤袍,直奔阿南的长信宫而去。
☆、19听琴
不出所料,阿南已经准备睡了,她的小太监通报进去后,阿南匆匆忙忙出来迎接我。我没等她屈膝,便一把携了她的手,“天气闷热,朕睡不着。”
睡不着是真的,我心里其实有许多话想对阿南说,向她解释今天的事情,还有我最近的作为。可又不免想了又想,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太早?
阿南没有回应,她低垂着眼睑,咬着唇不肯说话。
“不许咬嘴唇!”我说,不知哪来的冲动,手指便抚上了她的红唇。
她被我吓了一跳,终于是抬了眼眸看我了。
我总怕她那晶莹粉嫩的红唇轻轻一咬就破了。她头上还裹着白绫,我看了就心疼,她为我缝合了头颅,我却让她受了伤。若是她哪里再流血破皮,我怎么受得了。
我的手在她她软糯的樱唇上滑过,一阵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从指尖穿透到了我的心脏。我的心脏一跳,然后不动了,整个人都觉得不大好了。有一种想把眼前的人儿,整个揉搓一遍的渴望。
“这天气!太闷热了!”我又说了一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
阿南局促的拂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明天要下大雨。”
“你怎么知道!”这一下子让我有了些好奇,阿南给我的感觉本就有些神秘,别人说她是妖女,能知天象,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阿南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我的冰清是老梨木做的,与别家不同,每每暴雨前它的琴板上便会见凝露,以前在南边时就是如此。”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看样子,冰清是她的琴了。
“我想听你弹琴,”我说,“你练了好些天,总该有点成就。”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敛衽一礼,“是,皇上,不过我久不弹了,手有些生涩。”她转了身,引着我去了她的屋子。
如今她的屋子重新翻过,加了挂落,博古架之类,整个房间化整为零,变得错落有致,不那么空旷了。她领着我进了她的花厅。屋内陈设还是简单,但简单中有着韵致。小屋大开的格窗上张了香妃色的丝帘,屋中间设了青铜卧蟾的香炉,一张琴案就放在窗下的大席上。
“没有桌椅,只能请皇上踞坐席上了。”阿南有点抱歉。
我却已经甩了鞋,走到了席上,径直走到窗边,拉开了纱帘,窗外斜月如勾,光华晕染,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下一缕清晖,果然是要下雨的模样。
阿南的宫女上来,重新焚了香。金蟾的阔口中吐出袅袅的白雾来。
“皇上想听什么?”阿南跪坐在琴案后面。
我忙在她身边坐下,几乎是有些急促的一把将阿南拉倒在我的怀里,“怎么还跪?你的膝怎样了?”我伸手去撸她的裤腿,“膝盖还疼吗?”我问她。
她漠然的摇摇头。
她的膝上还好,只是略有些红紫,也许明天会青吧。母后让她脆了不短的时间,好在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心里又有些难受,把她抱起来,放在我自己腿上,让她倚在我的身上。隔着彼此身上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她的身子暖暖的贴着我,让我想起久违的温暖,这温暖曾经化开了我那颗冻硬的心。
她真的很好很好,如果能重头开始,我愿意慢慢去了解她、爱上她的。可惜,现在的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我从怀中取出专门带来的药膏,为她的膝盖上药。白瓷的盒子里,青色的化淤膏散发着薄荷清凉的味道,和她室中新焚的香气伴在一起,竟是十分和谐。我用指尖剃了一点,抹在她膝上红肿处,用指肚轻轻的在那里打着旋子。
阿南好像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的手看。
“朕今天差点又要让人打你板子。”我是吓唬她,“她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申辩?”为这点小事打她怎么可能。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她那种漠然的阴阳怪气。知道她和冯迈说了话,心里本就有些酸溜溜的,更何况,她受了处罚还满不在乎。
她垂了眼,又想咬嘴唇。
“嗯?”我的眼风到处,伴着鼻子一哼。
她不敢咬了。我也干跪收紧抱着她的那只手臂,抱紧了她,“阿南,你不必如此倔强,你有话是可以对我说的,我会听。”她和别人站在那里说笑,在我面前就总是疏远隔绝。这不公平。
她在迟疑,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却又担心着什么。
我没有逼她,等她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逼了她,只会让她与我越来越疏远。
等我将她两只膝盖上都涂满了药膏,阿南立刻在我怀里不安分起来。她略微挣扎着,想逃开去,脸上却生硬地嘻嘻一笑,“皇上,让妾弹琴给你听吧。”
我没作声,仔细为她放下裤卷,掩好她那玉白修长的小腿。我没什么□的想法,是确确实实觉得这小东西的腿长得好看。
她立刻从我腿上滑开去。到琴案边箕坐着,不敢蹭掉我才为她涂的药膏。反是把琴搬下来,打横放在自己腿上。抬了头闪着大眼睛看我。
这是琴技高手才敢做出的姿态,风流肆意,对操琴已能得心应手。我虽不懂琴艺,但知道,看样子阿南的琴技不可小觑。
我乖乖退到席角,靠墙坐好,在满室的清香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不一会儿,轻轻幽幽的琴音流趟着,经过我的耳畔。深如山细雨,裹挟着缱绻的幽香,翠叶欲滴,润物无声。我慢慢的倚向身后的椒墙,整个身体都渐渐的放松。口鼻间的茵蕴,萦绕耳边的琴音,一寸寸的浸入的我骨髓,一丝丝的化入我心底。直到一切化为无形,只有满目的青山,一株幽兰在黝黑的泥土间悄悄的绽放。
阿南!
待我睁开眼时,已经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阿南就坐在我对面,呆呆的看着我。一张小脸没有表情,深藏着她所有的思虑。我忙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细绒毯。我睡着了。身上的燥热莫名的退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奇怪。
“皇上,夜深了。”她在我对面就着席上,恭恭敬敬向我嗑了个头。这是劝我走的意思。她弹完了琴,算是完了事,立刻就想打发我走了。
“什么时候了?”我问,奇怪自己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也许这几天我动的心思太多,有些累了。我这人不怕与人征战,仗着年轻身形高大,很喜欢与人争力,蹴鞠、角力都是我喜欢的游戏。可如今过起动脑子的日子来,便觉得特别的沉闷无趣,身心俱疲。但就这样在阿南面前睡着,还是十分的古怪。
“漏计已过三更了。”阿南说,又磕了一下头。她是多么想让我赶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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