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晚眸光一凝,冷冷道:“云王德被天下,神一般的存在,你胡言乱语什么!?”
努尔扎罗微微蹙眉,瞥了一眼纳塔尔,陷入沉思。
梦娜不服道:“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云王比皇帝还大不成?”
众人脸色微微变。
曲向晚淡淡道:“皇帝贵为天之子,公主莫不是孰高孰低都分不出么!?”
梦娜气道:“你!”
“众目睽睽之下追究病人病情本已是大不敬,云王名冠天下,德高望重,公主却反复纠缠,是不将云王放在眼里么!?”曲向晚觉着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但不知怎的,她心中总觉烦躁,对于病人或者残疾人来言,当众人面说他的缺陷就是踩踏他的自尊,或许常人并不觉,但病人心中如何想!?
众人皆古怪的看着曲向晚,心道:院史您莫名其妙发什么火呀,小心我们多想哦。
墨华唇角笑意暖暖,觉着日光灿烂,心情舒畅,愉悦的紧。
任凌翼的脸拉得有些长。
梦娜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也是为了云王好!”
“不需要!”曲向晚吐出这三个字就有些后悔,众人果然将视线盯在她的脸上,刺刺的,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曲向晚的煞气一瞬间凝结,她突然意识到不需要这三个字似乎太逾越了,但贸然丢开墨华的手又显得自己太心虚,便寒着脸认真把脉煞有介事道:“脉相虚乱,气血严重不足,纳塔尔说的没错,这样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着自然而然松开手走至一边,任凌翼迅速蹭了过来,脸还是拉着的,就是手毫无顾忌的伸了过来,曲向晚装作没看到,双手环胸。
任凌翼扑了个空,脸拉得更长了。
墨华怔了怔,旋即弯睫笑道:“院史说的对,本王重病多年,便不牢公主操心了。”
梦娜气恼道:“谁愿意操心你了!?有病了不起啊!”
曲向晚难得抽了抽嘴角。
任凌天这才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莫不是心仪我大懿云王了!?嗯,那云王府倒是空着……”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三变。
曲向晚心想:我没什么想法。
墨华淡淡一笑道:“皇上,姑娘们无辜,请三思。”言外之意他病重多年,说不定哪日驾鹤西去了,怎好留着姑娘们守寡呢?
梦娜脸颊有些红,羞恼成怒道:“皇上,我父皇还没有操心我的婚事呢,您这么操心做什么?况我西番的女儿要嫁便嫁心爱的男子,决不会委屈了爱情!”
第一次,曲向晚对这个公主另眼相看。
众人皆是一怔,墨华微微一笑,而罗还在若有所思……
任凌天笑道:“说到底倒是眹事多了!云王,武斗屡战屡败,你功夫不错,便与那些西番勇士们战一战好了。”
曲向晚眸光微闪,任凌天果然忌讳云王忌讳的紧,怕是努尔扎罗说的那个万人军中取将领项上人头的事让任凌天心中不悦了!
可墨华病重,即便有功夫,也不能妄动,一旦不能压制真气,后果难以设想!
众人也是神色各异,毕竟皇上的话便是圣旨,拒绝便是抗旨不尊!众目睽睽之下,云王如何能拒绝!?
努尔扎罗终于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哦?云王出手的风采难得一见,只是云王有疾,我还需嘱咐他们手下留情才是,哈哈哈哈”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笑,罗的笑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呵呵两声完事。
武斗连番战败,众人早已唏嘘怒骂一片,毕竟在大懿主场被人打败,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正士气低落,颜面无关之际,忽听一声号角长鸣,接着战鼓如雷,轰隆隆想了起来!
那喧哗自高台缓缓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越高,直到全场雷动——云王应战了!!!
当年乱世,云王横空出世,于乱世中拨云弄月,铁血江山!风雨飘摇中的大懿,竟绝地复苏!
云王一剑指江山,连败敌军,自此山河复,战乱平!19TJF。
他是军人心中的不败的神话,是百姓心中不灭的战神!
然所有的推崇都只在神话里,云王的真正出手又有几人亲眼所见?
消息如风般传便帝都,无数人向这里涌来,云王风采,一朝得见,此生不憾!
曲向晚不知为何,也被人群影响的动了容,只道:墨华,不也一个鼻子两个眼么?有那么好看有那么好看么?
向来娇憨的任凌翼第一次静静的望着武斗场。
而高台之上,一丝声音也无,与看台的喧闹相比一静一动,对比明显。
墨华起身淡淡一笑道:“一起上吧!”
那一瞬间,曲向晚好似真正体会到了“何谓云王风采”,那笑看一切的睥睨天下的自信!那无畏无惧的冠世风华!
那万人军中取敌首级,八千里路仗剑潇洒!
他是否也曾把酒对狼烟,举杯邀战火,笑谈风云起,弹指赢天下!?
曲向晚突然的便有了一丝的向往,为那时的云王,为此时的墨华。
“云王!云王!云王!”看台喊声震天,所有人如同打了鸡血,脸红脖子粗的呐喊!
十一西番勇士摩拳擦掌只为打破这高不可攀的神话!
云王,孑然一身,云锦流辉,不惊风月。
“嗷嗷——”禁卫军中有人扯着喉咙大哭。
高台之上,有人黑着脸冷笑。
高台一角,曲向晚一头黑线。
西番勇士如临大敌面色凝重。
云王唇角笑意如墨晕染,捡一段风华,一摆衣袖,负手而立。
“上!”有人低喝,旋即十一人同时出动,精壮如牛的勇士各具杀招,齐冲而上!
云王稳若磐石,微抬左手。17135539
曲向晚眼睛一怔,脱口而出:“云雪剑!”
这是云雪剑起手式,她一定不会看错,她背的熟!
可剑呢!?
没有剑如何使用云雪剑!?
一柄大锤骤然向墨华砸去,墨华身子一偏,锤巨大的劲气撩起他乌墨长发,他却已然出手,一把抓住锁链,那用锤的汉子骤然被带了过去——“砰!”
巨大的身子重重落地,那铁锤也自空中落下,恰好砸在他面前一寸处,锤上锋利的铁刺正对着他的眼球!
看台陡然惊爆兴奋的喝彩,沸腾一般席卷全场。
曲向晚心想将那个青衣男子逼的险些毙命的汉子竟然一招倒下,墨华其人,太,太不是人了!
然下一刻看台突然爆出更强的欢呼声,曲向晚也蓦地睁大了眼睛。
一招,那拿着大锤的汉子倒了,怎的其它几人也倒了!?
紧张了半天,就这么完了?
高台上越发静了。
墨华君,重重的咳嗽声便尤为明显……
看台上喧闹的声音渐渐静了下去——云王咳血了!
那白衣如烟,他单薄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一招败十一西番勇士,一招却好似伤了他的元气,咳血不止!
人群陡然有人吼出一声:“太医呢!叫太医!!”
曲向晚刚要走出去,却被任凌翼拉住手腕,曲向晚一怔,回神看他。
任凌翼道:“还有院首呢。”曲向晚一怔,便任由任凌翼拉着了,不是不想甩开他,而是怕甩开了,就禁不住走过去了。
有人先跑了过去,是筱雅公主。
之前一直不曾出现的筱雅公主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径直的冲向了武斗场。
她递给他一方娟帕,那娟帕绣着高洁的雪莲花,花瓣带露,还有小小的篆体字写着小小的诗……
曲向晚神思有些飘忽,她突然想起那日午后,在梨花堆轩的小楼里,墨华执笔写下的诗句:墨上一点枝横翠,华灯初上月光明……
墨上华灯,墨华。
墨华向她望了过来,他唇瓣嫣红,是血,那种艳丽的色泽,看的人心里有些发闷,曲向晚偏开脸去。
“晚晚,过来。”四个字,如惊雷般响在耳畔,曲向晚身子一颤,陡然看向墨华,看了一眼任凌翼无反应,才知他是传音过来。娜怒这自各。
曲向晚心道:你让过去便过去?
但还是动了动手臂,任凌翼抓的很紧,她有些痛。
筱雅想扶墨华,被他婉言相拒,而后墨华望向曲向晚,而后向她走了过去。
曲向晚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有些心慌。
心虚尚可理解,却不知心慌为哪般。
曲向晚内心已想好他走过来会说什么,譬如:“晚晚没听到本王的话么?”譬如:“晚晚与本王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本王出事,晚晚怕也会遭殃了呀……”
然而,一切都是譬如。
他倒在过来的路上,如一只翩然凋零的雪莲,就那般倒了下去。曲向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周围的尖叫声好似都远去了,她觉着自己有时真的很任性很可恶,她见死不救的秉性似乎都是墨华惯出来的!
她有些心痛。
任凌翼拉了曲向晚一把,曲向晚蓦然惊醒,她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任凌翼拉着向前走去,不由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任凌翼道:“与其看你自己跑过去,不如我拉你过去,晚姐姐,救救他。”
曲向晚怔了怔,觉着此时此刻,她的大脑笨的似乎不会转了。
筱雅扑在他身上,哭喊的厉害,曲向晚那种厌恶又反感的情绪又上来了,一步踏过去拉开筱雅道:“公主不要耽误云王的医治,你再哭下去,他怕是真的要被你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