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说看,我像谁?”
道长呵呵一笑,指着庙里端坐的菩萨:“施主跟这尊菩萨极其相像!”
老夫人微微一愣,终于露出笑容:“道长真是会说话!”
——
子时,雨势还没有停歇。窗外树叶被风吹动剧烈摇晃,仿佛有无数个人影从窗前掠过。
独孤冥侧身站在窗栏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大雨,一阵风刮过带着雨点细数落在他脸上,感受到清凉,他不由得觉得外面世界这般美好。
在菩提洞中整整待了五年,这五年来陪伴他的除了干燥的空气,昏暗的烛火,还有一堆劝人出家的佛经之外,别无他物。唯一的活物,便是专门帮人开门的老和尚。
这么久的时间,久到他都不敢回忆是怎么过来的。
他踱步到桌边,修长的手指挑开包裹,里面是一尊惟妙惟肖的塑像,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开裂,身上彩色颜料早已跟泥土混为一个颜色,只能从外形上模模糊糊看出是个女的。
他紧了紧手里的塑像,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最终没有压抑住心中那股渴望,足尖一点,从窗口掠出去。
另外一件厢房里,长相刻薄的那位妇人瞪着面前跪着小厮,严词厉色道:“老爷胡闹就算了,你们这帮奴才也跟着胡闹,出来一个随从都不带,万一老爷出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奴才知错,请皇……老夫人责罚!”
“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老妇人口气照旧阴冷。忽然她颦眉:“今日那几个人样子怪可疑的!尤其是那个人,眼熟的很!”
小厮跪在地上抬头:“老夫人,您的意思……”
老夫人站起来望着窗外雨点,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属下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
“嗯,下去吧!”
“是!”
小厮一出房门,便飞身冲进雨幕中。
南怀素眼睁睁看着几个黑影来来回回从自家窗口掠过,忍不住想追,却被东恒拉住:“闲事莫管!”
西易撇撇嘴向外走去,身后东恒问道:“去哪?”
“上茅房!”
——
万籁俱静,小厮快速的在屋檐上奔走,却被一团黑影挡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小厮压低声音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雨势虽然大,那手势却做的分外清晰。小厮瞪大眼,突然抱拳:“属下万死,竟然不认得大人你!”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从衣袖里掏出一叠纸扔过去,转身便下了屋顶。
小厮急忙打开,雨水一点点的浸透纸张,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小厮毫不犹豫的将其一点一点撕碎,吞入肚中。
老夫人刚准备休息,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夫人,来信了!”
“谁的信?”
“火夕的信!”
老夫人一惊,连忙拉门,小厮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全身透湿,他道:“大人说,兵符的事情飘渺宫门主应该不知道,这么多年观察来看,阮浓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玩乐!他爹应该不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告知与她,倒是东护法有些可疑,此人深藏不露,对任何事都守口如瓶!”
老夫人叹口气:“你没有问他们来少林是干什么的?”
“大人信上已经说明原因,魔教教主当年被阮杰关在少林菩提洞中,谁知道最近却将镇住他武功的摄魂钉逼出来了,白道唯恐独孤冥出来之后危害武林便请阮浓前来降服,后来却阴差阳错将他放了出来!”
老夫人冷笑:“呵呵,一个一世精明的人,居然生出一个草包女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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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悔不当初
东恒晚上照例巡视阮浓有没有按时睡觉,或者有没有到处乱跑。
果然,房间空无一人。
大雨一刻不愿停歇,仿佛跟谁较上了劲般,疯狂的敲击着屋檐。
独孤冥站在矮树下,任由大雨冲刷,手里的泥塑一点点的在他掌中融化。
在他对面屋的檐下,站着那位薄纱女子。
“冥,你我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有结果!”女子语气淡淡,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痛苦。
独孤冥一点点收紧掌心,却还是没有忍心将其捏碎。
“我可以带你走!”
“走?”女子凄凉一笑,从生下来开始,她的命运就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她的存在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家族。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平衡势力,为了牵制敌人。父亲要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
“我可以走到哪里去?你是魔教的人,我是朝廷的人,我不是你,无牵无挂,我的手上还捏着家族几百号人命……现实容不得我放肆!”
独孤冥急喘一声,胸前的伤口被雨水浸透,刺骨的疼痛却没有她寥寥数语来的锥心。
说来说去还是两人身份的问题,独孤冥甚至再想,如果自己不是朝廷一直视为眼中钉的魔教冥尊,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改变?
“冥,你不要怪我,我也身不由己的!”白衣女子望着他的眸子,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本来是要送给你的!”独孤冥摊开手掌,那本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泥塑现如今只剩下一个身子。
在菩提洞的五年,要不是有它的夜夜陪伴,他恐怕没那么快逼出摄魂钉,现在看来,以前的一切却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痴罔,是他自作多情!
女子一愣。想伸手去接,却被独孤冥闪了过去。
“不过,我觉得你已经不再需要了!”
这一次,独孤冥毫无迟疑的一震,那泥塑终于在大雨的冲刷下化为泥浆,沿着指缝流走。
“冥……”女子想去追,但是,想到他们之间的隔阂,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
独孤冥回到房中,一推门就发现不对劲,地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排脚印,屏风背后明显还有喘气声。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屏风面前,猛的一拉。
四目交接,独孤冥彻底无语了,面前这个浑身湿漉漉的,还蒙了一个面纱的不速之客不是阮浓又是谁。
以为蒙了面就认不出来?
独孤冥转身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转头有些不悦:“你半夜到我房间干什么?”
阮浓每次看到独孤冥,眼睛都亮晶晶的,她轻轻的靠过去。
独孤冥没等她走到自己跟前,就开口:“如果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阮浓取下蒙在脸上的面纱,委屈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废话,蒙了个透明的面纱还想叫人别认出来?除非他是瞎子。但是独孤冥还是波澜不惊道:“刚刚知道!”
“没关系,我自我介绍,我是阮浓!”
“你可以出去了么?”今夜的他非常需要安静,而不是跟她唧唧歪歪说废话。
阮浓眨了眨眼,更加委屈:“独独,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超过十丈的。”
独孤冥深吸一口气,猛得朝她身后挥出一掌,掌风贴着阮浓耳边擦过,留下一团火辣辣的刺痛,而她身后那屏风嗖得变成两半。
“滚!”
阮浓呆住了。
独孤冥侧头看见她呆滞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毕竟自己心情不好,跟她没关系。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以气为剑?”阮浓忽然兴奋起来。两眼放亮。
忽然间很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扔出去!
他甩去心中的愧疚,脸色更黑:“我数三声,马上给我滚出去。”
估计是用气过猛,胸口的伤被牵连,独孤冥剧烈的喘着气扶着桌子坐下,恶狠狠的瞪着阮浓:“你看什么看?”
阮浓眼巴巴的看着他,不但没走,反而慢慢靠近,不过她很识相的在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住了,然后极为小心的开口:“其实,自从我听说你逼出摄魂钉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摄魂钉的伤口不容易愈合,你一定带着伤。所以我今天冒雨过来就是给你送药的!”
“你给我送药?”独孤冥挑眉,阴测测的冷笑。“你不是盼着我早点死么?”
摄魂钉纯寒玉,划伤肌肤确实很难愈合。加上淋雨,已是伤上加伤估计更难好。
“我怎么会盼着你早点死呢?独独,你误会我了,我是在担心你啊!”
“担心我?可为什么你的样子那么高兴呢?”
没错,阮浓眉飞色舞的模样跟担心这两个字一点边都不沾。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
阮浓见独孤冥不再理会自己,又接着说道:“其实你想早点逼出剩下的摄魂钉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
“我爹把他平生武功都刻在摄魂钉上了,你之所以能那么快逼出三根,其实是学了上面的武功对不对?”
独孤冥侧头,认认真真打量着阮浓,跟她相处的日子不算久,但她给人的感觉除了不着调还是不着调以外,别无他物,但今夜他绝对相信,阮浓不是单单为了送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