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我是北朝皇后,就算做错事也应该由皇帝颁发处决令!”她忽然有些失控,因为她看见阮浓的眼底散发骇然的光芒。
“做什么?当年你杀我父亲,焚烧他的尸体,今日你成为我的阶下囚,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你……”
阮浓弯下腰,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昔日的她多风光啊,只因一道懿旨就逼的父亲自尽,如今匍匐在她脚下,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
阮浓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年岁尚小,斗不过你,可我却有副好记性,我父亲死的全过程,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杯毒酒本不该毒死他,而你却派人用火生生将他烧死在棺材里!我说的没错吧?”阮杰精通医药,区区一杯毒酒能奈他何?皇后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派人用火烧死他,当时她就躲在棺材旁边,听的清清楚楚,棺材里发出一阵阵挣扎的声音。而那些人居然残忍的盖上棺材。
“所谓一报还一报,我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你……你……你不要过来!”
阮浓甜甜的一笑,并不搭理她,径自走到一边取过油灯,一点一点的洒在皇后四周,皇后已经被阮浓这样慢腾腾的动作吓的脸色苍白,阮浓是要活活烧死她……
“救命……救命啊……”皇后在地上挣扎着嘶喊,可惜被铁链绑着,无法移动。
阮浓走到她身边,轻轻安抚:“你叫的再响,别人也不敢进来!”
“北辰风抓我回来是要将我交给皇上的,你怎么敢……”
她话音刚落,阮浓就把油灯丢在了地上。火舌一接触到稻草立刻疯狂的舔舐起来。
皇后的尖叫声越来越凶,阮浓面带微笑的退出帐篷,滚滚浓烟从帐篷里溢出来,里面不断的传来挣扎与呼救声,阮浓只站在旁边听着,看着火光越烧越旺,听着里面越来越凄惨的嚎叫,她忽然间觉得,谋划了这么久,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她要皇后亲身经历一次父亲所受过的劫难。
四大护法闻讯赶来,见阮浓好端端的站在那看火,连忙将她拉到一边。
“你将皇后烧死也不换个地方,这万一真把其他帐篷烧着了怎么办?”北辰风有些恼怒,真怕她一时激动将整个大营都烧了,那他们晚上就要睡地上了。
阮浓拍拍手:“不是还没烧到嘛……”
“你还在狡辩!”东恒冷着脸,责备道。
“好了好了,门主才回来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骂个不停,不就烧了一顶帐篷么,至于嘛!”西易心疼的拉住阮浓往回走:“门主还没吃饭呢!”
东恒本想再说两句,却听西易这句,火气散了不少。连忙吩咐其他人看好那个帐篷,等烧的差不多了再去收拾!
阮浓不喜欢的人,他们也不会喜欢!烧死就烧死吧!
介于上次谈崩事件过后第五天,独孤冥又一次登门,这次他态度比上次好了不少。
“每个季度回来一次,为时十天!”独孤冥开出价码。
“十五天!”北辰风加注。
“十天!”
“十五天!”
“十天!”
“十五天!”
两人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这两个数字,一连重复了一个时辰,北辰风口干舌燥:“十五天!”
“十三天!”
不等北辰风回答,东恒猛的拍了桌子:“成交!”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初八。
“好!初八那天,我魔教的花轿准时在飘渺宫山下等候!”独孤冥答应的十分爽快。睨了一眼僵硬的四大护法,勾唇:“这几日,阿侬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独孤冥喜滋滋的走了,四大护法有些茫然,难道说价码喊少了?
独孤冥回去准备迎亲之事,颜圣赫睨了他春风满面的样子,好奇道:“你照我的意思做了?”
“恩!每个季度回去一次,十三天时间!”
颜圣赫倒抽一口冷气,独孤冥还真狠啊,他明明提议每两个月回来一次,他居然延长到一个季度,飘渺宫那帮人竟然同意这不平等条约啊!真不可思议。
独孤冥冷笑:“他们见我那么强势,便不奢望我会做再大的妥协,所以当我稍微退了一步之后,他们立刻答应了!”
论道心机,他不比阮浓少!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辰风用最快的速度撤回兵马,将俘虏与军用全部清算好一并交给皇帝,自个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回飘渺宫。
东恒早已先一步回到飘渺宫为阮浓的婚礼做准备,山上本是一片雪白,一点杂色都没有,可是大喜的日子白色十分不吉利,东恒命人用数百丈长的红绸将飘渺宫装饰的如浴火的凤凰一般。
所有的地方都贴了大红喜字,弟子们的衣衫也都换上了红衣。
初八来的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快的四大护法想再看看都没有时间。魔教那帮人也很快,天没亮花轿就停在了山脚下。独孤冥立在山下,红衣如火,炽热绝丽。天下间还没有哪个新郎官如他这般积极。
房间里,西易从一口大箱子里取出事先做好的嫁衣,旁边有几人挑选的首饰。梳妆盒也是新买的,阮浓在山上从来不涂脂抹粉,但今天必须要打扮一次了。
阮浓轻轻打开首饰盒,眼前一亮,但见朱钗、玉镯、宝石耳环,灿烂华美,熠熠生光,由此可以看出四大护法挑选每一样首饰都是十分用心的。
四个人静静的看着,谁也不说话。
阮浓这边翻翻那边看看,忽然回头冲他们微笑:“我打扮成新娘子给你们看还不好?”
东恒站在一边,忍住眼底的酸涩,笑道:“门主,今日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本就是新娘子!”
“可是你们是第一个看见啊!”
四人愕然,眼泪就在那打转,却舍不得落下来,昔日的黄毛丫头今日就要出嫁了,这么多年的相守,也终到了尽头。
东恒点点头:“好,门主你打扮,我们给你打下手!”
南怀素笨手笨脚只在一边给他们拿拿东西,或者端茶递水什么的。
西易抖开嫁衣,服侍阮浓穿上,系腰带的时候,东恒拉住西易:“我来!”
从小到大还未曾给她系过腰带,长长的红菱挂着闪闪发亮的宝石,东恒从西易手中接过,绕到阮浓身后,双手从她身后环绕过去,这个姿势好像在抱着她。
他的阮浓今日就要嫁给独孤冥,从此以后她就是独孤冥的人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贴近她。在阮浓看不到的背后,东恒泪水盈满眼眶。
西易别过头不去看。北辰风面带微笑,鼻翼却在煽动,连忙低下头,不让阮浓看见他的悲伤。
东恒将腰带仔细系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西易连忙上去将盒子里的玉镯套在她手上,红烛掩映之下,她果真美艳无双,阮浓喜滋滋的回过头去,想要东恒称赞几句,一回头,去见东恒泪流满面,悲不自胜,阮浓一咬牙,只当做看不见,微笑对西易道:“阿易,我漂不漂亮?”
西易哽咽道:“好看,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新娘子了!”
负责给阮浓打扮的丫鬟陆陆续续进来,阮浓瞥了东恒一眼,笑眯眯的凑到他跟前:“阿恒,我等下会变得更漂亮,你要不要看?”
东恒点点头:“要的!”
一个时辰梳妆后,镜子里果然出现了一个美人,亭亭玉立,火红的嫁衣衬的她更加柔美,稍微有些白皙的脸庞涂了淡淡的脂粉后更加娇艳动人。
四大护法看痴了。北辰风目不转睛,仿佛要把这一刻牢牢刻在脑子里,因为他知道,以后再看不见阮浓此番摸样了。
吉时已到,新娘子要出嫁了。北辰风抖开喜帕,亲自为阮浓蒙上。
长长的流苏垂在她眼前,只要盖上喜帕就不能随便再揭开了,只能等独孤冥来掀。
北辰风撑着手臂喜帕半遮在阮浓脸上而他却还不想放手。
“北堂主,时辰到了!”东恒催促。
北辰风握紧喜帕,看着喜帕下娇艳的脸蛋,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见到她低垂的头颅略带缅甸的幸福微笑,这心痛渐渐转为欣慰,他告诉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只要她幸福,他做什么都可以,包括……亲自为她盖上喜帕。
柔顺的流苏豁然垂下,瞬间阻隔了一切。
北辰风闭上眼睛,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南怀素连忙塞了一个苹果到阮浓手里,但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门主路上吃!”
“南堂主,那不能吃,是保平安的!”旁边的人提醒!
东恒笑笑,走上前。
“门主,我们送你吧!”东恒牵着阮浓的手,轻声道。
“恩!”
就这样,她在四大护法的护送下走出自己的房间,一股冷冽的空气拂来,那是飘渺宫独有的清冽味道,阮浓深深呼吸一口,像是在作别。
阮浓以为他们所谓的送就是送她出门,外面自有独孤冥的人前来接应,可不知道,他们是这样送她的。
一顶火红色的轿子从飘渺殿出发,阮浓坐在轿子里,要忍的很辛苦,才能不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