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奇怪道:“你的姐姐,是什么人?”
锦儿冷冷地道:“我的姐姐便是张美人宫中的宫女如织,张美人被陛下发现和太子幽会,所以连累我姐姐如织一起被处死,我当然要为她报仇雪恨!”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拓跋真感觉不妙,直觉告诉他,这个宫女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若是让她继续说下去,怕是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来!他立刻道:“父皇,您不要听信这宫女巧言令色,还是将她交给儿臣,相信经过认真审问,她一定会说真话的。”
李未央慢慢道:“这是要严刑拷打么?三殿下,这样出来的证供怕不是真的吧。还是你为了安国公主脱罪,竟然要使出这种手段?”
安国满面愤恨,一双美目几乎喷出火来:“李未央,我有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陷害我?!”
李未央望住她紧绷的脸庞,轻柔地对她微笑:“公主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不过是对事不对人而已!”明明轻言细语,可对于安国公主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她实在是无法容忍李未央露出这种笑容,仿佛她一早设计好了陷阱等自己跳进去,安国公主实在不明白,自己虽然憎恨李未央,可到底还没来得及动手,李未央为什么如此憎恨她?!
她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理解朋友的含义,更加不明白,当李未央看到孙沿君惨死的时候,那种滔天的怒火。
安国还要说话,拓跋真怒声道:“还不住口!”安国公主一怔,意识到自己要是再多言,只怕皇帝会更加震怒!她这辈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还没有如此窝囊过,若是在越西宫中,母后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来陷害自己的!而拓跋真,她的丈夫,应该保护她的人,却在这时候只想着大局,她觉得心寒的同时,更加无比的愤怒。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扑上去抓花了李未央那张镇定自若的脸孔。
正是这张脸,总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李未央才是那个心思最深,最恶毒的人!安国公主打定主意,不管她能否脱罪,都要让她的暗卫秘密杀了李未央,出了这口恶气!
柔妃见提到张美人和太子的事情,皇帝的脸色便涨得紫红,不由心头冷笑,面上却不解道:“锦儿,你姐姐是因为替张美人传递消息,才会被陛下处死,你怎么能怪罪到安国公主的头上去呢?这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好像真的是不明白,认真问询的样子。
锦儿秀气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张美人从小生活困苦,无所依靠,却因为生得美貌,被三殿下看中,秘密地对她进行培训,然后悄悄送入宫中。刚开始她还不知道自己所来是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三殿下派她到陛下身边,是为了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并且,三殿下还派张美人故意邂逅太子,并且接二连三制造偶遇,让莲妃瞧见,误会太子和张美人早已有染,并且借着莲妃的口来污蔑太子,这件事——使得张美人痛苦不堪。”
拓跋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胡说什么!”他这一声虽是压着嗓子喊出来的,但仍是一直窜入每个人的耳中,清晰听闻。
李未央面色寻常,这张美人,最初的确是拓跋真训练出来的,只不过,他却借太子的手,故意将这张美人送进了宫中,将来如果皇帝查出张美人的身份不对,也只会怀疑太子,不会怀疑拓跋真。可谁知道太子过于愚蠢,竟然和一个探子产生了幽谧的风流艳事,拓跋真千万个算计,却料不到此处。李未央第一眼在宫中看见张美人,便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只不过……她一直若无其事,把此事放到最有用的时候才爆发出来罢了。
皇帝额头上的青筋毕露:“你继续说下去!”
锦儿开始流出眼泪,看起来似模似样,仿佛真的十分悲伤:“而我的姐姐,正是被派来伺候张美人的宫女,她无意中发现了主子的秘密,却因为同情张美人的遭遇,所以一直秘密地帮助她打掩护,不让她被其他人发现。谁知就在皇后生病,太子在宫中侍疾的那天,安国公主秘密找到我的姐姐,给了她一百金,要她给太子传递一封情信还有一个示爱的锦囊,我姐姐不愿意,安国公主便说我娘和弟弟都在她的手中,姐姐不得已,只能听从她的吩咐——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三皇子和安国公主的阴谋,他们的目的,便是要诬陷太子,将皇后和太子置诸死地!”
“你还不快住口!”拓跋真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他已经明白,李未央是挖好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陷阱等待着他,她根本是算计好了一切,在皇帝面前爆发出来!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拓跋真的面上游曳,让拓跋真心惊胆战,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因为皇帝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阴冷起来。
拓跋真大声逼问:“我若是那个陷害太子和张美人的幕后黑手,何必为他们求情!”
锦儿冷笑:“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平日里和太子走得那样近,又一直作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若是你当时不肯求情,只会引人疑窦而已!你这么做,正好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还留下一个友爱兄弟的好名声!可怜太子一直都不知道,陷害他的人就是你!”
皇帝怒声道:“你是说,太子当时也是被人陷害?”
锦儿毫不犹豫道:“是!张美人是受到三皇子的指使,故意想方设法勾引太子殿下!那天,太子来的目的,根本是为了拒绝她,让她谨守本分,不要再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然而,那天我姐姐因为受到胁迫,在殿内的海棠花上用了这种薛艳草,所以太子才会情不自禁……若非如此,陛下你想想看,一国储君怎么会在青天白日里和张美人苟且呢?”
锦儿的话半真半假,当时根本是李未央设计了太子,而非拓跋真,但锦儿却一股脑儿全部栽赃到了拓跋真的身上!皇帝是一个极端多疑的人,他一直觉得事有蹊跷,现在听到这话,对锦儿的证词已经有了三分的相信,他盯着拓跋真,脸色越来越可怕。
拓跋真若是可以动手,早已一剑砍掉了锦儿的脑袋,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而安国公主,早已是怒容满面了。
锦儿却毫无畏惧地看着拓跋真和安国公主,道:“你们夫妇两个人,狼狈为奸、陷害太子,事后更借由此事杀了我姐姐灭口,就连我的亲娘和弟弟都没有放过,若非当初我被过继给了别人家中,姓名都改了,旁人不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你们连我都要一起除掉!三皇子,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但是你一定没有想到,早在安国公主找上我姐姐的时候,她便想法子传了消息给我,让我多加小心!若非是我,这秘密一辈子都要被人湮灭!你就是想要借着张美人的手除掉太子,早一步登上皇帝的宝座!”
“她说的可是真的?”皇帝眼皮一跳,深深克制住,然而,他没有暴怒,这种情绪太过反常,反令人担心。
拓跋真脸颊肌肉微一抽搐,手心冰凉粘湿全是冷汗,立刻道:“父皇,儿臣若是真的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愿遭天打雷劈,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皇帝不吭声了,他默默地看着拓跋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那眼神,幽幽的,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一个隐藏很深的敌人,拓跋真心里打了个寒战。他没想到,自己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张美人手上。
锦儿厉声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张美人的过去,奴婢相信您若是彻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拓跋真额头上冷汗滚落,面上却是无比镇定:“你们早已想好了要诬陷于我,自然是没有证据也要捏造出证据来的!可惜父皇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谎言连篇,父皇,儿臣若是真的有心谋害太子,以前多得是机会,为何要选在现在呢?”
安国公主完全怔住,她想不到,陷害自己的人,根本目的并不在于她,而在于拓跋真。不,或者说他们两个人,根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脱!
然而,皇帝却望着他许久不作声,他似乎思虑很深,目光幽幽只是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回头问道:“柔妃,你看怎么样?”
柔妃咳嗽了两声,温柔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为难:“陛下,您真是为难臣妾了,臣妾一个女子,如何能断案呢?臣妾只是觉得,三皇子素来与太子交好,怎么会无缘无故陷害太子呢?难道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在蒙蔽我们,若是果真如此,他的心机岂不是太可怕了?臣妾相信,三殿下并不是这样的人才对,陛下应该彻查此事,还给他一个清白。”
她的话中所言,仿佛在为拓跋真开脱,可是皇帝却冷笑了一声,是啊,若是拓跋真果然一直与太子交好,却在背后捅他一刀,还将一切掩盖的如此完美,那他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这等心机,用在夺位之上,还真是屈才!他心中这样想,却冷冷望着锦儿道:“你可有证据?!”
了解皇帝心意的拓跋真一听,一颗心如同半浸在水里,脚底下透心泛上凉来,皇帝信了,他已经相信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