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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强]燕好 (陌蜚)



我打个冷战,从梦里醒来。

只是,我还来不及回味刚才那个梦,眼前的情景却又让我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我身子周围,仍然是滚滚的浓烟,火苗不时蹿过来,几乎燎着我的皮肤。

我起先以为还在梦里,伸手去扶床头的铜镜,却被那上面灼热的温度烫得缩回了手,一看,手上已烫起了泡。

我心头大骇,知这是真的着火了。

顾不得去想怎么好好的竟会着起火来,我急忙回头去叫身侧的人,“彻,着……”

后面的字生生断在唇边,我看到,床是空的。

韩彻不在。

这一眼的惊惧比我刚才看到着火时还要厉害:我记得临睡前韩彻是挨着我躺下的,怎么现在竟会不在?他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

一道被火烧断的房梁沉重地压下来,几乎擦着我的身体,我又急又怕,大声叫出来,“彻,你在哪儿!”

这么大的火,韩彻能逃到哪里去,莫不是……

我心急地四处张望,很怕在哪处断梁下看到他被压住。

但是四周都是浓烈烟雾,除了我眼前的一小点空间,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看外屋火势似乎小一些,猜想韩彻可能在那里,便起身想要过去。但是刚一动,我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手脚都抬不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床上。

我心里一惊:这酒的后劲,竟然这么大?

我知不能坐以待毙,必需要逃出去。但咬牙试了几次,腿上软绵绵的竟像踩着棉花,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挪动了!

火势越来越大,我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这情景与刚才梦里是何等相似,梦里梦外,都是火光冲天。

但是,彼时被熊熊烈火围在中心的我,却比梦里的苏青还要绝望。

我担心自己,更担心韩彻:这样的火势,他不可能不发觉,但为何至今一点声息也没有?他是不是已经……

我不敢往下想,被烟呛得头晕脑胀仍再一次地努力想要站起来。被手撑着的桌子突然垮了,我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当是时,头顶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带着热风压下来,我睁大了眼,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冲破重重火光来到我面前,伸手挥开了倒下来的柱子,倾身把我抱在怀里,拿个沾水的毯子裹住了我。

我被那人用毯子兜头盖住,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觉得他抱着我的双臂结实有力,把我的整个身子都护在怀里,不着半点火星。

我虚弱地问了一句,“彻,是你吗?”

那人没有说话,却把我抱得更紧了。

就着火光,我看到他线条刚毅的下颌,还有他贴身穿着的月白长衫,靠近脖领处那粒淡藕色的扣子,正是我当日给韩彻做这件衣服时特意挑选的。我知此人必是韩彻无疑,迷迷糊糊之中,我能感觉出他抱着我,站起身向外跑。

我知韩彻没事,心里骤然一松,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个桥段,

好像每篇古言里,

都得着这么一场火……

15不期而遇

我是被一阵巨痛疼醒的。

一睁眼,却见杨婶正在一旁,拿了碗药汁一勺勺喂到我嘴里。

我动了动眉,杨婶见我醒了,忙把那碗药放在一旁,拉住我的手,“小青姑娘,你醒过来啦?可急死我们了。”

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又干又哑,“我这是……怎么了?”

杨婶道,“小青姑娘,你家里那日着了大火啦,我当夜听有人敲门,开门就见你倒在外面。你已昏睡几天了。”

我听她这话,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我记起了那夜发生的事,急速地喘息起来,硬撑着便要起身,“彻呢?”

杨婶忙过来扶住我,脸上是非常同情的神色,“小青姑娘,你要保重身体。韩公子他……他那夜被人发现受了重伤,昏倒在你家屋外……”

我听了,心里便是一惊:那夜我记得清清楚楚,是韩彻抱着我跑出火海,怎么我没事,他却反倒重伤昏迷?

我一急,喘得便有些快,被呛着咳了几下,眼泪都出来了,“他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你家的房子被那场火烧坏了住不得了,韩公子现在暂住在杨柳坞旁,他的情况不太好,这几日一直没醒。”

我听杨婶这么说,心里揪着般地疼起来,简直比我自己身上受伤还要疼,便要下地去看韩彻。

杨婶却拦住了我,“小青姑娘,韩公子伤重未醒,你过去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还是先养好再去……”

我眼前发黑,脑子里一阵阵眩晕,知杨婶说的不错,可是韩彻伤重不醒,我怎能心安?我紧紧拉着杨婶的手,含泪求她,“求求你,让我过去……”

韩彻面色如纸,躺在床上,以现在的天气,浑身竟然不带一点热气,我拉过他的手,感觉冰凉得像死人一样。

纵然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他的状况,但真见了韩彻的样子,我仍禁不住落下泪来。

我问大夫,“他……伤的重不重?何时能好?”

大夫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一愣。

大夫继续摇头,“很奇怪,太怪了,莫名其妙。”

我一头雾水,听那大夫捋着胡子说,“他身上其它地方没有受伤,仅胸口那里有一处外伤,虽重,伤势却不足以致命;我摸他脉息,也是十分平和,不像是垂危之人的脉象。老夫真不明白,何以他竟一直不醒,倒像是睡熟了似的。”

我听了大夫的话,眸光一瞠。

疑惑地伸手,轻轻揭开盖在韩彻身上的被子,把他的衣服也解开一些,仔细察看,发现果然如那大夫所说,韩彻的身上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在胸口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破口。我看那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生生撕下块肉似的。

我眉头一动,觉得那伤的情形很眼熟,想了想,伸手挽起韩彻的衣袖,在他手臂上找到之前那个伤口。

那晚韩彻回来,我发现他手臂上受了伤,便趁他睡着时,用燕无双给的伤药为韩彻敷上,现在看来,那药果然十分灵验,他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长好了,只剩淡淡的疤。可惜,那药是燕无双给的,自那日杨柳坞一别,我回来后便把他给的东西都扔个干净,那瓶药早不知哪去了。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韩彻手臂上已经长好的伤口边缘,发现这两个伤口很相似,破损的地方都很不规矩,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剐破的。

我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那个大夫说得没错,韩彻胸口的伤虽然吓人,却不足以致命。那么他至今昏睡不醒,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被火烧的,而是因为其它原因?比如,韩彻身上有其它隐疾,一直没有发作,最近突然发作了?又或者,他是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我仔细回忆,记不起韩彻有什么隐疾;又想到着火那晚的情景,我俩是一起吃的饭,还喝了很多酒,我都没有什么问题,难不成韩彻后来自己又吃了别的什么……

另外,为何我被发现倒在杨婶屋前,韩彻却在我家屋外?他救完我,为何又回到着火的房子去?……

我正想着,大夫已向外走了,边走边丢下一张方子,“他这病着实古怪,老夫从未见过;先用这些药维持着吧,好不好看他的造化了……”

……

我站在集市里唯一的那家肉铺前,努力冲肉案后的人做出个讨好的笑脸,“掌柜的,麻烦给我称半斤肉。”

半斤肉,普通人家随便配着炒几个菜便没了,若是炖出来,估计都不会超过一小碗。

其实,我也很想多买一些,自己很长时间不沾荤腥不要紧,韩彻卧床身体虚弱,很需要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

只是……

当时那把火,把我和韩彻住的地方付之一炬,莫说值钱的东西,连衣服等随身物品都没留下。幸好有杨婶她们帮忙,让我和韩彻暂住杨柳坞空着的房子里。

我那日只是被火呛昏了,受了些皮外伤,没多久便好了。唯韩彻这病极其古怪,请医问药总不见好转。这段期间韩彻的情况渐渐也有了些变化,一天也能醒个一、两次,但都是睁了眼却似乎不认识人的样子,话也不说,吃点东西便又睡过去。大多数时间,他只是躺在床上昏睡,若不是还有呼吸,便让人以为他是死了一样。如此一来,没有进账,花费却大增,相府虽然给了抚恤的银子,但也只够勉强维持韩彻的药费。我们在京城里又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亲戚朋友,耗了这一段日子,渐渐入不敷出,维持日常生活开始有点困难。

我捏着手里那点钱,拿得久了手心都微微出了汗——这还是一早去当铺换来的,以时下的物价,也就够买半斤肉。

卖肉的屠户的从肉案后瞟我一眼,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知道我易了容,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相貌平凡的普通少年,况且身上穿的又是韩彻的旧衣服,宽大又不合身,多少有些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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