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夕点点头,“那就去庆丰前一个渡口。”
船家顺从的应声,“好嘞。”
玉儿面露不解之色,“小姐这是何意?”
夜夕坐在船舱,沉声,“玉儿,这次离开王府,我便再也不打算回去了,这次我们就当是游山玩水,到处转转,好好欣赏欣赏这傲钦的大好河川。”
玉儿惊呼,“那王爷怎么办啊?”
“与我有何干系?从今以后,他是他,我是我。”
玉儿眼眶一红,握紧夜夕的手,“可是……”
“好了,”夜夕立即喝止,
玉儿顿时像受了委屈一样抽泣着,但心里却有了想法:还好小姐没丢了自己,不过,王爷对小姐那么好,为什么他们就起不了浪花呢?王爷知道小姐失踪了,一定会担心吧?
夜夕不再多言,独自来到船头,静静的看着远方,碧黛色的大山雾气繁绕,清粼粼的河水偶有几条小鱼在穿梭,心中不免轻叹:古代的山水就是纯净,没有污染的河水竟如此撩人,这恐怕在现代号称‘甲天下’的桂林,也不及它十中之一吧!
“姑娘,你们可真是好福气啊,以往去庆丰基本是刮南风,摇摇晃晃的要三个时辰才能到达,今儿也不知怎的,刮的是顺风,估计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4”船家悠然的声音传来,带着喜色。
夜夕冲船家一笑,“请问船家,庆丰前一个渡口是什么地方啊?”
“也是庆丰县内,只是在较偏僻的小村落,好像叫文墨村。”
文墨,好诗情画意的名字,许多高人喜静,偏僻的地方往往会有更多的惊喜。
“那有劳船家就送我们二人去文墨村吧!”
船家点点头。执着船桨,划开的水波纹纹,顺着风荡漾开去。
玉儿已理好了情绪,看着夜夕一直在船头,又有了一点心伤,“小姐,还是进来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夜夕知道玉儿自小跟着她,早已把自己当作唯一的亲人,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好,看着玉儿湿润的眼眶,心不免有些疼。在现代,虽有万种光环,但真正待自己好的却寥寥无几,没想到,来到这儿,第一个遇到的人就待自己如亲人般,心在这一刻就像裹了蜜一样,甜甜的。
“你自己多注意些,我就想吹吹风。”夜夕冲玉儿微微一笑。
玉儿看夜夕已恢复从前一样,心里一乐,走到夜夕身边。
“玉儿也不畏风冷,浩林教的武功我可是很努力在学呢?”
看着恰如欢喜冤家的两人,船家会心的一笑。
“玉儿,你对傲钦国熟吗?”
“还好吧,以前流浪过,去过一些地方。”
夜夕点点头,“这次我们外出游玩,可要好好逛逛。”
“嗯,听小姐的。”
“玉儿,教你唱一首歌吧。”
“嗯。上次听小姐哼的歌真好听,我早就想学了。”
夜夕提气,眼如星辰,口似红缨,微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玉儿听的入神,“小姐,这是什么歌啊,很好听。”
“它叫《蒹葭》,是一种芦荻的植物,通俗点来说,就是初生的芦苇。”
玉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回了舱里,独自在研究夜夕刚刚的歌。
“姑娘,您刚刚唱的曲子可真好听,老朽年过半百了,可是第一次听到。”
夜夕回过头,仔细打量着船家,虽戴着草帽,但两鬓已开始泛白,看来已经五旬有余。
“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曲子。”
……
日头临空,大概快中午了,慕梓瑾因为有事,就回了王府一趟。
“明月,丫头今天干了些什么?”
“主子,今天姑娘一早就去了静公主那里了。”
慕梓瑾本认真的看着一些资料,听明月一说,立即停了下来,“静儿今天一直在宫里啊?”
“什么?”明月也是一愣,如果静公主一直在宫里,那王妃去了哪里?
慕梓瑾不等明揣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席全身,当下步履如风,直奔樱园,浩林和明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
只见樱园的大门,值守的下人正打扫着庭院,见慕梓瑾匆匆而来,立即俯首,“王爷。”
“王妃回来了吗?”
“还没有。”
“今天可有什么奇怪之处?”慕梓瑾沉声,脸色十分难看。
小厮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今天,一大早玉儿就背着包袱出去了,玉儿是王妃跟前的人,奴才不敢询问,兴许是王妃有什么交代的?”
“那王妃是什么时候走的?”
“快到辰时,就出了门。”
慕梓瑾也不再问其他,飞快的冲进了夜夕的房间,看到衣服首饰都在,顿时舒了一口气,赶来的明月二人也松了一口气。
“主子,兴许是王妃去哪里玩罢了?”浩林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慕梓瑾添堵。
明月仔细的看着屋里的摆设,如以往般干净整洁,余光一扫床头,雪白的信封上清晰的慕梓瑾三个字,让明月心头一颤。
慕梓瑾也注意到明月的变化,顺着明月的眼光望去,那封信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儿,打乱着慕梓瑾最后的安静。
他走过去,拿起信,抽出信纸,打开,干净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慕梓瑾一扫而过,顿时,脸色便如上了发条就必须跳舞的玩具,没有了生气。
简简单单的几行小字,就使他坚硬的心像坠入无边的地狱:丫头,就留下这么几句话,你就走了,你把一切都撇的干干净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
你走了,我又该怎么办?
看着慕梓瑾逐渐发白的脸,浩林等人也猜到了信中的内容。
他们的王妃走了?
慕梓瑾的情绪就在那短短几秒,销声匿迹。眼神如野兽般可怕,沉声道:“浩林,立即封锁王妃不见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王妃不见了,立刻派出暗卫中最能的精英搜查队,暗中一定要找到王妃。”
“是。”浩林俯首,匆匆而去。
明月倒是很佩服这个王妃,才短短半年,就进了主子心底。现在局势还不十分稳定,夜夕在睿王府才得以周全,要是别人知道睿王妃走了,一定会想尽办法加害,最怕的是,有人会利用夜夕来威胁王爷。
“明月,你去静公主那里问问,丫头在不在那里?”慕梓瑾凌冽的眸闪着水花,脸色僵持着期盼最后一个希望。
“好。”明月立即应声,最后看了一眼慕梓瑾狼狈的模样,转头离去。
一个人坐在床上,那封光洁的书信被死死的拽着,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沉重冷静的人,没想到夜夕的出现,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以前宫里翻天覆地的骇浪,都比不上夜夕的一个小涟漪。慕梓瑾深深的垂下眼,丫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
明月急匆匆的赶到宫里,运气全身的内力,直奔慕梓静所居住的华淑院。
此时慕梓静正在用午膳,见到明月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不免有些被惊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公主,王妃有没有来过啊?”明月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拍着胸口,睿王府在京郊偏远的地界,离皇宫实在太远,也难怪她累成这样。
“小翠,倒杯茶给明月?”
叫小翠的宫女立即应声,“是。”
明月接过茶,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用袖子拭去嘴角的残滞。
慕梓静正夹着一片豆角,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怎么啦?四哥把四嫂弄不见啦?”语气中满是调侃之意。
明月看出了慕梓静眼中的不信,“公主,就别卖关子了,王妃一大早就称来找您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还留了一封信……”
不等明月说完,慕梓静也意识到不像是开玩笑,“留了信?”
“是的,信里说希望王爷珍重,还有说公主永远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眉头一皱,立即起身,紧接着说,“快,和我一起去醉风楼看一下?”
明月已休息的差不多了,跟着慕梓静又匆匆忙忙的赶到醉风楼。
管事张霖正聚精会神的算着账簿,现在正是午膳时期,店里几乎满座。
“张管事。”慕梓静轻叩台面。
张霖抬头,看见慕梓静脸色有些难看,俯首道:“老板,您今儿不是说不来的吗?”
慕梓静沉声,“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酒楼一向人多口杂,要是被人知道夜夕不见了,那对他们所有人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没有啊。”
“真的没有。”明月插道。
张霖做着沉思的样子,仔细的理了一遍今天来往的人,确定的说:“真没有。”
慕梓静和明月相视一眼,抬起脚,又匆匆赶去了王府。
此时,慕梓瑾已经冷静下来,他坐在樱园的庭院内,想起夜夕以前唱的歌,想起她的一颦一语,脸色却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