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来全哥儿的不愿意,“娘,我怎么会那么笨!您肯定记错了!”
这些年韵秋在赵府跟着主子也算是尝过不少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可她还是觉得都抵不过今天一家人围在一处你一筷我一筷所挟的的饺子香。
作者有话要说: 扁食,就是饺子在北方乡下的本地称呼。
8说事
韵秋起身收了碗筷要拿去洗。
她嫂子刘氏看到了赶紧把大宝塞到大郎的怀里,挽了袖子死活把东西从韵秋手里抢了过去,说这些都是她干惯了的,以后都交给她就行了。
至此,韵秋心里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她的嫂子还真不是她娘家娘那样难缠的性子,倒是个勤快能干又知道好歹的。
听那个王翠花的口气,是骂嫂子愿意卖了东西给小姑子赎身却不愿意补贴给娘家。
就是不知道她娘家娘怎么正好赶在今天来闹了这么一场的?
一家子在院子里纳凉,大郎对林氏说,“娘,明天咱开始点苞谷吧!”
林氏说,“可不是,要赶紧把苞谷落生啥的赶紧点上,过几天下场雨就正好赶上了晌。不然,一直不下雨咱家还要担水浇地。”
大郎说,“种子都挑拣出来了?”
刘氏接了话,“苞谷种都捡好了,就是落生种子还差一些。”
林氏开口拍了板,“明天一大早,大郎、二丫和三儿一起去坟头看看你爹。等你们回来了,我和四娘肯定把花生种子给捡的差不多了。让二丫在家带大宝,咱娘四个一天就把那三亩地种齐全了,剩下的那点子荒地先不急。”
她话音一落地,大郎就说,“娘,去年是四娘挺着肚子您不舍得让她去下地,今年有四娘帮我,您老可别再下地了!”
刘氏说,“娘,地里的活我都是做惯了的,那些地我和相公用不了两天就种完了!”
韵秋说,“娘,点种我从小就会的,明天我也能下地!”
全哥儿看大家都开口了,摸摸后脑勺,“嗯,我会放种子、会盖土,还会浇水,娘你不用去了,我帮你把活干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氏抹了下眼睛说,“三儿孝顺,娘没有白白拼死生下你一场!”
一番争执之后,大郎做了主,他和刘氏去种地,林氏和韵秋在家里带大宝做家务,三儿就在家帮她们。
林氏感慨,“家里现在哪用留这么多人干活!”
韵秋就趁机说了起来,“我看家里猪圈都空了,一只能下蛋的鸡鸭也没有,是为了给我赎身都给卖了吧!都是我不好。”
大郎赶在林氏之前开口,“胡说什么呢!卖是卖了,可等到秋天收了庄稼,咱就能再买了猪仔来喂!”
林氏也说,“可不就是。二丫,你可别往心里去。钱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当年卖了你,娘和你兄弟才算留下了活口。你看,如今咱家有房有地,你也回来了不是!”
刘氏也上前说,“小姑可别胡说,等到收了秋咱家就又宽裕了。要是没有你往家里贴补,咱家咋买得起那三亩好地!”
大郎想起了什么,也赶紧接嘴,“是呀,我和娘原本还商量了要把那三亩地给卖了,多亏二丫前几天又贴补了那么多东西呢!”
韵秋心想,前年买那三亩地家里花了十八两,自己上次给大哥的东西估计连十两都不到。就问,“那些东西怎么够?是不是又借了钱?借了多少?”
大郎说,“这两年咱娘攒了不少下来。这次咱家留足了口粮和种子,其余的粮食都卖了。还有鸡鸭和家里的一只母猪三只猪仔,再加上你上次的体积,也就够了!”
韵秋不相信地拧眉,“真的够了?怎么那么巧?”
林氏叹了口气说,“好了,大郎就别瞒着你妹妹了!”
大郎只好说了实话,“原本要卖地的,偏巧你又给了那么多体己银子,我和娘算着也没争多少了,就去找了舅舅。咱一家人还得吃饭,我和咱娘想着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卖地。”
韵秋吃惊,“舅舅根本不当家啊?谁都知道钱都握在妗子手里啊。”
舅舅性子软,提不起来,家里大小事都抓在妗子手心里。要不然,当初舅舅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人伢子把自己带走了。
大郎接着说,“也就是不死心想去试试,毕竟妗子手里面余钱多。咱舅一听说要赎你回来,激动的不得了,说拼着老命不要了,这次也要让她借些钱出来。”
韵秋不忿,“妗子怎会真舍得拿出钱,她就不怕打了水漂了?”当初妗子怕帮扶了他们这几张嘴,不仅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会吃穷她,可是撒泼打滚威胁着要带走三个儿子和舅舅和离的。
林氏插了句话,“现在不比当年咱孤儿寡母的连个能顶事的人都没有。你大哥能支门立户了,要不了两年,咱准能把这钱还给她。”
韵秋着急,“到底借了没?”
大郎说,“咱妗子刚开始火气很大,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爽快的借了银子给咱们!”
韵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问,“借了多少?”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大郎说,“六两银子!”
韵秋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多!”
林氏接了话,“当年你姥姥还活着,都给她跪下了,就那她都不肯收留咱们娘几个。现在的地好卖不好买,不是赶上了机会,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这次想着她能突发善心念着骨肉亲情帮咱这一回,而且她也明知道咱很快就能还得上。可等她真的借了,我也是心惊肉跳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几宿睡不着觉。”
大郎说,“我也是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跟做梦似的!后来一想,咱家也没什么可被算计的,大不了就立马卖了田还她呗!咱舅说妗子上了年纪,心也就软和下来了,也知道顾念些他了。二丫你不知道,当年因为卖了你,咱舅愧疚的头发掉的一撮子一撮子的。”
韵秋一时之间也想不透,听到大哥和娘亲都这样讲,就想着也许真的如他们所想,真的是妗子变好了。
可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要坏事,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可想到眼下还有大事要说,就暂且搁下了担忧的心思。
“娘、大哥、嫂子,咱去屋里,我有事儿要说!”
东里间,韵秋、林氏。大郎和全哥儿坐在炕上,刘氏抱着大宝在地上来回晃悠。
韵秋当着全家的面打开包袱,“除了炕上的尺头和一些旧衣服,这还有些首饰和十五两银子,是府里主子们赏的嫁妆。我想着咱要赶紧买了猪和鸡鸭什么的回来养着,都是咱们庄稼人过日子缺不得的!”
一时看到这么多银子,大家都有些怔愣。
全哥儿到底年幼,就想伸手摸摸那些银子,惊了林氏,她一把拦住了全哥儿的手,“我的天啊,咋还有这么多银子,可尽够再添三亩地了!”
大郎也回过神了,“娘,这是贵人们给妹妹添的嫁妆!”
林氏回神,“可不是,你妹子都十六了!要不是给耽搁了,都该成了亲了,哪会到现在还没寻个好头儿。都是娘不好,过怕了那几年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净想着家里有粮心不慌了!”
韵秋红了眼睛,“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着想,可凡事也要有个轻重缓急啊!我的意思还是先拿去添置东西,亲哥嫂的,总不至于会亏了我,说不定出门子的时候给我置办的嫁妆比这个还要厚重呢!再说,全哥儿也一天天大了,将来也要为他操持的!”
大郎想了想说,“还是不能动!做哥嫂的自然要给你添妆!大哥当初顾不住家,已经卖了你一次了。现在家里的日子又不是过不去,将来,只要家里有的,我和四娘自也不能亏了全哥儿!”
一直不说话的刘氏赶紧接口,“嗯,我都听相公的!”
在韵秋的记忆里,林氏是个不爱操心的性子,家里的大小事爹能管的都替她挡了去。可今天看娘说话做事的样子,这些年的苦难没少磨砺了她的心性。
韵秋实在是对大哥这往南墙死磕根本不变通的倔驴脾气,和嫂子为夫是从的贤惠性子无奈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到林氏身上,“娘,您是啥意思?”
林氏果然不负她所望地开口了,“娘倒是觉得二丫的话有道理。”
大郎差异,“娘?”
林氏摆摆手不让他说话,“因为娘知道大郎和四娘都是宽厚的性子,必不会亏了弟妹的。娘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二丫以后嫁了人了,也要靠哥嫂给她撑腰。全哥儿大了,更要靠着哥嫂帮他立个家。我看,这些首饰还是留给二丫,银子咱家就先拿去用了。我知道咱家亏欠了二丫,可你爹要是还在世,娘也不想卖了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今还要贪了她的嫁妆啊!”
说到后来,林氏搂了韵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说全哥儿咧了嘴大哭起来,连大郎也红了眼睛,“娘,都是我没本事,什么事都要让娘操心!”
擦干眼泪之后的林氏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韵秋放下了之前的忧虑,她说,“娘还想着,咱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银子还了你妗子,剩下的再添置自家的。不然,娘总是睡不着觉,就怕你妗子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