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悦,你都成了阶下囚了,居然还这么嚣张!”丽太妃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哀家拿你这个谋逆之臣没有法子不成!”
“太妃娘娘,你若是有法子,何必到我这里走一趟?”慕梓悦轻蔑地笑了笑。
“你——”丽太妃喘息了两声,勉强平静了下来,“哀家知道,你自始自终都看不起哀家,是不是?”
慕梓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是个男子,更是个有本事的男子,怎么能体会我们这种女子的悲哀?”丽太妃的语声凄然,“后宫之中的女子,如果没有今上的恩宠,原本就象浮萍一样,哪一天消失都无人过问,哀家只是本能地抓住可以倚靠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吗?陛下现在是哀家唯一的依靠,哀家万万不能看他为了一个谋逆之臣有任何闪失!”
“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妃娘娘这壶敬酒,还是请带回去吧,”慕梓悦淡淡地道,“若是陛下亲手将此酒送入臣的手中,臣愿一醉以谢皇恩,甘心情愿。”
丽太妃紧紧地盯着她,那双风韵犹存的凤眸中精光一现:“慕梓悦,你是不是还心存侥幸?实话告诉你,现在摆在陛下脑中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顺应群臣之意杀了你,另一条你知道是什么吗?”
慕梓悦漠然摇了摇头:“太妃何必妄自猜测圣意?”
丽太妃示意那太监后退,旋即又上前一步,几乎和慕梓悦面贴面:“陛下对你抱了什么心思,哀家冷眼旁观,一清二楚,如果你愿意一辈子被囚在此处,做陛下的男宠禁脔,哀家也无话可说。”
慕梓悦低垂的双眸骤然看向丽太妃,又惊又怒。
丽太妃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慕梓悦,你好好想想,是要畏罪服毒,还是要苟且偷生?慕家的后人,当朝的广安王爷,征西定北的将军,不用哀家教,你也该知道怎样选择吧?”
慕梓悦拿着盘子的手有些发颤。
“你何必将自己弄到最后狼狈不堪的地步呢?又何必让陛下蒙上昏君的恶名呢?只要你喝下这杯酒,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你烟消云散,哀家向你保证,你的广安王府还是你的亲信,所有的人都不会受到牵连,”丽太妃的语声诱惑,“那些大臣们的悠悠之口,哀家会用法子堵住,你只不过象老广安王一样暴毙而亡,大家都体体面面不好吗?”
慕梓悦的脸色渐渐发白,垂首看着那壶酒,呆呆地发怔。
忽然,走廊的牢门上传来一声轻叩,那个侍卫头儿有些急促地道:“公公,你们在说些什么?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那太监轻咳了一声,不安地看了丽太妃一眼,见她纹丝不动,只好回道:“再过片刻,片刻就好。”
“你发誓能做到刚才说的吗?所有的人都不会受到牵连,包括广安王府的名声?”慕梓悦低声问道。
丽太妃怔了一下,顿时欣喜若狂:“你放心,如果哀家做不到,便让哀家生不能享荣华富贵,死下拔舌地狱受苦受难!”
慕梓悦缓缓地将盘子放在了茶几上,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凝视着酒杯,眼神复杂。“这是什么酒?”
“含笑散,顾名思义,饮下之后,半个时辰之内便能含笑安然离去,放心,没有半丝痛苦。”丽太妃的语声低柔,只是那双紧紧抓着栅栏的手泄露了她的秘密,要不是那栅栏挡着,她恨不得冲上去将那酒灌入慕梓悦的口中。
“很厉害吗?不会喝了以后半死不活吧?”慕梓悦轻笑着问。
丽太妃迫切地摇了摇头,又猛然醒悟自己太过急切,只好掩饰地笑了笑:“宫中秘药,你尽管放心。”
慕梓悦抬起手来,苦笑了一声,忽然便一仰脖,将酒灌入了自己的口中,旋即将酒盅一扔,匡啷一声,那酒盅在地上滚了几圈,砸在了墙角。她朗声大笑了起来:“陛下!陛下的话言犹在耳,臣却要离你远去!世事难料啊!”
门外的侍卫大惊失色,飞快地冲了进来,厉声喝道:“什么事!公公,请你速速离去,不然,卑职就要马上去禀告陛下!”
丽太妃恍若未闻,她生怕自己功亏一篑,急切地叫道:“慕梓悦,你且应我一声!”
慕梓悦低喘了两声,踉跄着走了几步,半讥半讽地道:“放心,只要你不要忘记你今日的誓言就好!”
丽太妃终于放下心来,重新将轻纱覆面,低声道:“你一路走好,莫要怪我狠心,要怪只怪你太贪心!”
说着,她走到那太监身旁,扶着他的手臂,瞥了那几个侍卫一眼,疾步往外走去。
那领头侍卫也没功夫瞧她,急冲冲地打开了牢门,抢进门去,一叠声地喊道:“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慕梓悦摇了摇头:“没事,我好得很,只是心里感慨罢了。”
不一会儿,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走廊上又进来一个人,那侍卫长怒道:“谁?又是谁?这都快三更了,人犯也要睡了,明日赶早来吧!”
进来的那人愣住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慕梓悦抬头一看,身形晃了晃,笑嘻嘻地道:“原来是沈大人?沈大人是来帮本王送终的吗?”
沈若晨的神情惨然:“梓悦,你就不要气我了,如果是我冤枉了你,我甘愿受你处置,这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何必和我赌气?于正都快疯了,今日在养心殿前跪了半天,以人头担保你不会谋逆,让陛下打了廷杖却还不肯走,你到底有何秘密,快告诉我!”
慕梓悦怔了一下,旋即却又笑了起来,神情有些疯癫:“陛下在哪里?陛下,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永远都不会对付你,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你也永远都是我的梓悦哥哥。”她边笑边道,脑中浮现出那时候夏云钦诚挚的脸庞,眼中忽然濡湿一片。
一阵恐慌袭遍了沈若晨的全身,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失常的慕梓悦,那个自恋自傲的慕梓悦,身陷囹圄却依然潇洒自如的慕梓悦,怎么忽然成了这幅模样?
他急急地跨入牢中,伸手扶住了她,颤声道:“梓悦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只见慕梓悦的口中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沈若晨的白袍上触目惊心。
“人人皆叛我,生又何欢,死又何惧?若晨啊若晨,我宁愿当初没有在木齐山下,对你惊鸿一瞥!”
“夏亦轩……你在何处……你看了我的信没有?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你也背叛了我……为何你的禁卫军来了你却不见踪影……是无颜见我吗……”
“生亦是死,死即是生,但愿来生,我能往来无牵挂,自在游人间。”
……
慕梓悦喃喃自语着,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双眼渐渐茫然,鲜血不断地从她口中涌出,任凭沈若晨用手去堵也无济于事。
“沈大人,快!快去请御医!我守着,你快去请御医!”那侍卫长哆嗦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满眼的鲜血染红了沈若晨的双眼,抑制不住的恐慌袭遍全身,他几欲晕去,却又强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他回头看了一眼慕梓悦,只见昏暗的油灯下,慕梓悦瘦弱的身体裹在锦袍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梓悦你撑住,等我回来!”他嘶声叫道,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缚虎牢。
夏亦轩在西齐镇已经等了将近两天。
丰盛的午膳摆满了桌面,都是他记忆中慕梓悦爱吃的东西。他曾经明里暗里观察过很多次,他喜欢看她享受美食时微眯的双眸,更喜欢看到她口是心非,捧高自己贬低他人的傲慢神情。
低眉抬头间,他仿佛都能听到慕梓悦临别前那情意绵绵的低语,让他的心中涨满了喜悦。
“亦轩兄,以前都是我错怪你了。”
“不知亦轩兄有没有兴趣陪我共游?我……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六月二十五,我们在木齐山下,不见不散。”
她会和他说什么?她也喜欢上他了吗?夏亦轩满心都是这两个问题,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昨天一早,他便把木齐山的南北两侧都跑了个遍,哪里有清泉,哪里有云海,哪里有竹涛,他都已经亲自看过;卫国公在竹海边上的一栋别院被他死皮赖脸地借来了,据说是江湖中高人所造,有着江南园林的浪漫风情,慕梓悦向来喜欢风雅,一定会喜欢。
四个贴身暗卫刀、枪、剑、戢挖空心思,想了许多据说挺招江湖儿女喜欢的招数:什么在竹林中安装了些吊床、什么游山的途中偶遇绵绵细雨、什么在竹海中安排一些小动物……
只是左等右等,这场期待已久的约会,主角没有到场,却只来了一个配角慕十八。
满桌的精美佳肴已经渐渐冷去,夏亦轩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监斩定在二十六日的午时三刻,而现在,已经是二十七日的申末!有什么理由,慕梓悦会迟到这么整整一天?除非……她是故意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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