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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升妃 (柳悦橙)


  “这簪子还是那死鬼去年送的,今年,我都还没见过他人影。”花姨娘娇嗔道。她挑了一下眉头,侧身看着为她打镜子的男人。
  忽然谄媚地笑了一句:“死相~”
  这娇滴滴的声音落入王伯耳朵里,他猛一走神,忍不住浑身颤了颤,拿着镜子的手也抖了一下。
  “换这支琉璃簪子试试?”王伯提议道。
  花姨娘不听他的,只管把首饰盒里的金光灿灿的珠宝拿出来,一样一样地在鬓上试过。最后弄得头发乱糟糟的,又要王伯帮她拾掇。
  牛角梳一下一下,划过年过五十的女人的头发。没有一根白头发,那张脸却已经沟壑丛生的样子,皱纹密布。
  花姨娘喜欢浓妆,粉要最白的,唇纸挑最红的,眉笔炭黑色……这样的组合,在萧潇眼里,就跟日本艺妓差不多,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就是那个丫头拐走了我的狗吧?”花姨娘细细地描着眉,话题又重新回到萧潇身上。
  “不怪狗,都是那胖丫头搞的鬼。”王伯知道花姨娘很宝贝一条哈巴狗,以前毛色雪白,在狗群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娇娘”,后来花姨娘不在,萧潇想法设法把那只狗骗去伙房,一直用客人剩下的神仙鸡喂着,时间一长,狗嘴养刁了,其他东西一概不碰。
  芝麻大的事情,也在花姨娘掌握之中。她只身在外闯荡了半年,好不容易拿下边陲茶叶丝绸交易的大买卖,照顾不到宝贝狗,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萧潇喂养。
  只是花姨娘这会儿子还没见过自己那只宝贝狗,她要是见到了灰头灰脸的“肉肉”,十有八九还会吩咐沈老妈子把萧潇抓起来打。
  “前头多半是半红不红的姑娘,长乐、敬琪是我一手调教大的,这两个孩子一走,我这卧月楼的台柱子都倒了……”花姨娘摇头,扔下一个银镯子。
  王伯伸手挽着花姨娘的胳膊,扶她起来,笑道:“绯云姑娘不是还顶着半边天儿么?咱们卧月楼还是通州第一!”
  “花无百日红,人红一时,哪儿有一辈子的花魁娘子?”花姨娘似是回忆起自己往昔的风采,又绕到铜镜前,深深地望了一眼渐渐逝去的容颜。
  “您还是风采依旧。”王伯眼中,花姨娘还是如花的女人。
  花姨娘只是笑笑,不说别的,抬手翻开第二本账簿,敷衍着翻了翻,问道:“除了绯云姑娘,你瞧着还有没有别的好苗子?”
  王伯心里早有了人选,不过他碍于规矩,不敢推荐内苑的几个丫头。
  “前厅的姑娘也就这样了。”王伯话里有关窍。
  花姨娘像是等他卖关子,苦笑道:“少说屁话!你是看上内苑哪个姑娘了?”她知道王伯眼光独到,当年绯云姑娘也是从内苑挑出去的,摸爬滚打几年,调教好了也成了台柱子,为卧月楼挣了不少脸面。
  “小的自知身份,哪里敢动那糊涂心思。”
  “知道就好。”花姨娘转过身,含笑说,“说说看,哪个是可造之材?”
  王伯不再推辞,立即把雪萍摆了出去。先将雪萍的身世说与花姨娘听,又添油加醋的描述她在内苑的表现,接着沈老妈子的名头,还说是她举荐到绯云姑娘哪里伺候的。
  “后来怎么又被调回去了?”花姨娘有些好奇,那个心高气傲的绯云竟然肯收内苑的婢女做贴身丫头。头两年,绯云姑娘刚上道,点她牌子的客人多是富家子弟,她秉性火气大,吃穿用度都要挑最好的送去。
  这人虽然从内苑里出来,却又最看不起内苑的婢女。
  王伯一五一十地将客人觊觎雪萍肤白,绯云吃醋甩耳光的事情说给花姨娘听。末了又添一句“天生丽质”作为总结词。
  “既是好苗子,就好好养着,找师傅好好调教。”
  王伯低声叨咕道:“可惜……本人不愿意。”
  “可由不得她!不愿意也得愿意。不识趣的,就别怪我心狠……卖去别的青楼,保准直接破身,做了下等娼妓。下回见着她,就把我的话转告他,看她敢不敢再说不愿意。”花姨娘哼了一声,冷冷的申斥道。
  王伯陪着笑,点头哈腰:“这些事儿,还得您亲自出马,丫头们到您手上,就是长了翅膀,也得老老实实拔了毛在地上走。”
  花姨娘对雪萍没多少印象,全凭王伯一张嘴夸个不停,她信得过他的眼光,没再嘲弄,她思虑许久,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丫头紫色不错。
  “内苑的丫头多半是挑剩下的,前厅三百姑娘已经是翘楚,后边的,做上几年粗活,手就不能见人了,容貌肯定也没有十分出众的。”王伯跟内苑的丫头婆子基本没有来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有哪些漂亮的花。
  屋外有人敲了敲门。
  花姨娘杏眸一缩,厌恶道:“没看见我正和王伯谈事儿么?”以为鹦鹉愈来愈不懂事,竟在这时候打断两人的谈话。
  

第16章 初试才华
更新时间2012-12-10 15:26:34 字数:2081

 “是轩园郑绵绵,郑姑娘求见。”鹦鹉在屋外脆生生道。
  王伯一拍手,大赞一声“巧啊”,惊得花姨娘端茶的手一抖。多亏是温水,没有烫伤。
  “这绵绵是沈老妈子一手栽培的,打小就有一朝登天的野心,她在内苑也有四五个年头了,行事干脆利落,嘴上功夫十分厉害。”王伯挂起顺风帆,他举荐了一个雪萍,也要替沈老妈子求个面子。绵绵若能成事,他也能记被上一功。
  花姨娘记得刚才那个替她擦衣襟的婢女。
  “那丫头精通诗词曲赋,书法甚好,小的房里的字画就是跟她讨的。”王伯瞎编的功力大增。他只从沈老妈子那里听说过一些绵绵的事情,这会儿子一张嘴好不容易才编出这么多夸赞的话。
  花姨娘摆摆手,忙打断王伯的下文,她吩咐外边的鹦鹉,让绵绵候着,等会儿再见她。
  王伯话匣子暂时关闭,他看出花姨娘的不耐烦,就贴了上来,跪在她的脚边,殷勤地替她捶着双腿。
  这厢绵绵在屋外干等着,许久不见花姨娘开门,嘴角就翘了起来,转身要走。
  “姑娘且先等一等,姨娘问完前头的账目,立马就会传姑娘进去说话的。”手长脚长的鹦鹉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来,拉住郑绵绵的袖口。
  鹦鹉一直是花姨娘的丫头,从小侍奉在侧,年纪三十有余,但人生童颜,不问年龄,但看相貌,几乎都觉得她才十七八岁。
  绵绵极少碰到花姨娘,自然也是认生,她毕恭毕敬地施了个礼,问道:“姐姐,该如何称呼?”
  姐姐?鹦鹉“扑哧”一声笑,她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叫她。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你都可以叫我一声姑姑了。”鹦鹉的眼睛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被人说年轻,心里总要乐上一阵子。
  这时,花姨娘传绵绵进去。
  鹦鹉忙应承了一声,忙叮嘱了一句:“姑娘,这次就看你造化了。”言下之意,她也明白花姨娘叫绵绵过来,是给绵绵一个成角儿的机会。
  花姨娘同样曾给过年轻的鹦鹉一次机会,不过鹦鹉坚持一定要生生世世伺候她,又发了誓,终身不嫁,花姨娘才放弃了捧她成花魁的想法。
  “人各有志,该走哪条路,都是上天注定的。”绵绵笑着宽慰自己,又说到了鹦鹉心坎里。
  鹦鹉会心一笑,领着绵绵推开屋门,带她来到花姨娘面前。
  王伯在推门声响起时,早早抽回了手,正跪在花姨娘面前,垂着头。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跟绵绵单独谈谈。”花姨娘意思很明显,是给王伯一个稳稳的台阶儿,好让他出去的时候不被人说了去。
  卧月楼是花姨娘一手操持,这个不错。但花姨娘上头总归还有个BOSS,郑公公这个阉人好歹也是花姨娘名义上的丈夫,风月场上来来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还有不少郑公公的故交,她总要顾及太监的颜面。所以花姨娘私下见正常男人,都自觉地防着一些贼眼。
  鹦鹉是放哨的,她心里十分清楚花姨娘的一举一动,但却从来不会学舌跟第三人讲。
  “姨娘叫我。”绵绵拜见过,得了应允,才拣了一张圆凳挨着花姨娘坐下。
  花姨娘不急着开口,指上玩着两款旧式的手帕,她眼角余光一直打量着长相平凡的绵绵,像是在心底默默帮她上妆,然后只等妆成,美人出现的一刹那。
  “丫头,笑笑就美。”左右端详,原来是差了甜美的笑颜。
  绵绵脸庞一动,露出深陷的两只酒窝,笑起来顿时添了不少灵动的神气。
  “你读过书?”花姨娘坐直了上身,考试算是开始了。
  绵绵略一点头。她想,王伯和沈老妈子应该跟花姨娘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像是上了几年学、读过哪些书等等问题,基本可以略过,不用回答。
  “字写得如何?”青楼女子得拿出一副好字,才能赚文人骚客的银子。
  绵绵看向花姨娘,谨慎道:“我只通行书。”
  “模仿哪位大师的笔法?”花姨娘这位考官,是百事通,多少都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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