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等两人找到上去的路,也没等两人等到救援人员到来,滂沱的大雨先落了下来。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傻乎乎的呆在山崖下当落汤鸡,高町萌解开腰上系着的外套——虽然脏了点,但撑起来多少还能起到一些防雨的作用。
虽然也只能勉强挡一些头顶上的雨。
敦贺莲也脱下了西装外套,撑起来挡在两人头顶——虽然它已经‘伤痕累累’,到处漏雨了。
大概是物极必反,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他们这么倒霉了,两人在步履蹒跚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屋顶,虽然屋顶上爬了不少绿色的藤蔓,但那此时看来无比亲切的‘三角型’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房子的屋顶。
花了几分钟走到小屋的正面,两人才得以看到小屋的全貌——那是一间……好像儿童简笔画的简单房子。一个木质的门,一个木制的窗户,窗户上的玻璃已经有了破口,接近地面的墙壁上有着一圈绿色的青苔,在大雨的冲刷下更是显得浓艳欲滴。
不过此时的两人谁都没工夫去欣赏青苔的颜色,门没有被锁子锁上,使劲儿一拉就开了。因为大雨的原因,到没有一股灰尘因此扑面而来,但还没敦贺莲家客厅大的小屋里面——着实不干净。
屋子里没有床,地板上凌乱的扔着一些杂物,房屋的正中间一块没有铺地板,反而用石头围了一圈,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古代日本用来烧火的……灶?
“虽然脏了点,但好歹能用。”在高町萌还在打量这间屋子的时候,敦贺莲已经拿起了一大块看起来像是窗帘布的灰蓝色布料,随着敦贺莲的动作,一阵又一阵的灰尘从上面掉了下来。
敦贺莲又站在门口用力的抖了抖布料,扬起的灰尘在因下雨而产生的水汽的作用下很快就消失了,但浑身湿透的敦贺莲却难逃灰头土脸的下场。
“噗!”看到一向光鲜亮丽的俊美大腕狼狈的样子,高町萌噗嗤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好歹擦擦吧,我包包里还有消毒湿巾,等下好歹把伤口也擦一下——千万别舔,口腔里的细菌可是人体最多的。”
说着,高町萌又从几乎从不离身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包消毒湿巾,还有一个……打火机。
现在可不是在意女孩子身上怎么会有打火机的时候,这个时候有打火机,就代表他们可以用屋里那些岁木块和麻绳,好歹生会儿火,不至于在寒冷的雨夜里干受冻。
敦贺莲把手中的布叠了两叠交给高町萌,然后就去弄断角落那几根长木条,他一手拿着木条,把另一端抵在地上,然后选择合适的长度使劲儿一踩,两只宽的正方形木条就应声而断,几根木条都这样弄断之后,他们得到了十来根‘柴火’。
把柴火放进房子中间那个‘灶’里,又把门用里面的扣环扣上之后,敦贺莲才脱下衣服,用高町萌拿出来的消毒湿巾擦拭身上细碎的伤口。他背对着高町萌站立,因此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五彩斑斓’的背脊,随手抽出一张湿巾,高町萌踮起脚尖在他背上擦了起来。
黑发的少女没有丝毫的扭捏,但被‘擦拭’的男子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身后的这个姑娘的词典里绝对不会有‘害羞’这个词汇的。
“谢了。”
男子眯了眯眼睛,没有拒绝。
屋外的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天色也越来越暗,两人干脆不再等到晚上,直接点了张干纸巾,把火点了起来,火光摇曳,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好像暖和了不少。
敦贺莲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把衣服又穿回了身上,高町萌也背着敦贺莲把衣服脱下来拧了拧——她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这种干瘪豆芽菜的身材也没什么豆腐可让人吃。拧完身上的T恤,她又把刚刚用来挡雨的外套拧了拧,现在没有架子让他们架起衣服来烤,就只能这么凑合了。
各自整理完,两人很有默契的掀开毯子靠在了一起——小半铺在地上,大半的盖在身上,两人互相靠着,还能靠体温互相取个暖。火堆虽好,但不能贴得太紧——这种时候,只有彼此身上的体温才是最可靠的温度——高町萌甚至把湿透的鞋子也踢掉了,鞋子黏糊糊穿在脚上,非常的不舒服。
真到危机关头,谁还能顾着羞涩,更何况高町萌本就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
小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火舌舔过木头发出的噼啪声还有窗外的雨声,靠在一起的两人,倒是还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浅浅的呼吸声。
高町萌拿出手机,明晃晃的圈外两个字表明了两人此时孤立无援的现状。
“我包包里还有点小零食,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女孩子的包里总是会有些食物的,不过到高町萌这里,这些零食就可以被统称为‘甜食’。
一小板巧克力,还有几颗五颜六色的糖球。虽然不能顶饿,但热量上来说是足够了——只不过现在两人都没心情吃东西,巧克力和糖果虽然拿出来了,却没有人去吃。
高町萌拧了拧自己的头发,然后举起头发靠近火堆,用火烘干头发。虽然对头发不好,但总比湿着生病好。
敦贺莲见状,伸手帮她撩起几缕没被攥在手里的头发放进她的手里。
高町萌没有道谢,倒是叹了口气。
“明知道是个麻烦,还不加以管束,就是找出事呢。”
高町萌没有指名道姓,但敦贺莲一下就明白她说的是谁。
“导演只是觉得她很有天分,想给她机会而已。”敦贺莲摇了摇头……虽然这么说,但他也已经非常不满了。
犯错误不可怕,但一直这么犯错误,谁都不能不在意了吧。
“她那是有恃无恐。”高町萌嗤笑,“说白了是她根本不会控制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根本不知道。只觉得事后道歉就行了,妈的道歉能有个什么用?”
一想到自己现在憋屈的处境,高町萌就忍不住爆了口粗。
“有天赋怎么了,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但有几个人能仗着那点天赋一步登天的?扔她晾几天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揭不开锅了她就该知道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拿着麻烦当个性,觉得这会是一种萌点,这种人全都是被傻X宠出来的好么,我宁可见到一千个不可爱但是会做事的人也不愿意看到一个这种‘可爱’但是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人。”
听着高町萌不满的抱怨,敦贺莲反而轻松下来了——还这么有精力抱怨,就代表她的精神还不错。
只有活着,才能这样取抱怨。他不敢想象,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或者他一个人掉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虽然这么想有点糟糕,但……幸好是他们两人,一起掉了下来。
“要不要睡一下?”敦贺莲拍了拍她的肩膀,偏了偏身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一些。
“还不困。”高町萌靠着敦贺莲,手里颠来倒去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电量已经不够她玩儿了,说不定明天还要靠它来求救呢。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黑发的少女换了个姿势说道,“住院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下雨,白天不能出去玩儿,晚上的雨声又让人心烦,但却只能躺在床上看漆黑的窗外。”
“因为体弱怕受寒而不能开窗户,屋里子只有混杂着不知名药物的消毒水味,想想真是黑历史一样的年月。”
“我小时候,倒是蛮喜欢下雨的。”
敦贺莲出神的看着面前跳跃的火焰,雨中清新的空气,还有雨后奇迹一样的彩虹,都让人欣喜不已。家长越是禁止,就越是愿意冲出去玩儿——那些记忆,真是好久没有回忆过了。
虽然点了火,但在这样秋日的雨夜里,刺骨的寒气仍然从每一个缝隙里刺入身体,本就不健康的高町萌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察觉到她的颤抖,敦贺莲犹豫了一下,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然后顺势躺下,用自己的身体当了垫子把高町萌抱在怀里。
“这样就没那么冷了。”敦贺莲摸过已经差不多烤干了的外套递给她,然后用窗帘布把两人像蚕茧一样的裹了起来。
高町萌没有拒绝,反而就着‘人肉垫子’挪动着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副准备入睡了的样子。
“不担心么?”敦贺莲抱着高町萌的手臂稍稍用了些力。
“怎么可能,‘大绅士’敦贺莲先生。”高町萌闻言,特意在‘大绅士’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能把演戏融入血骨,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的,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不这样,我……不行的。”躺在男子身前的高町萌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但从声音里,却能听到浓浓的疲惫。
“但因此而迷失了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虽然总说人生就是一场戏,可这场戏的主角是‘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或许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就是要学会演戏,学会不动声色,可没有人会去为此丢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