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的想法轻笑出声,突然她趴着的地方动了动,接着苏慕也睁开了眼。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是枕在他的膝上睡的。
“脚麻了吗?”轻尘连忙坐起身,不好意思的绕绕头。
“还好。”他试着动了动,下了石榻,又看向了洞外,如往常的笑道:“出去走走?”
早上去散步,是苏慕与轻尘近段时间以来每天都要做的。
“好。”
阳光正好,山中的空气清新又干净,透着丝丝清风,别有一番滋味。
山上一路都是树木,越走的远了,却又突然开阔起来。
前方是一片草地,在这萧索的秋季,竟也一片生机勃勃。
轻尘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背,抬头眯着眼看湛蓝的天空。“好漂亮,没想到此地还有这么处好地方,竟也比的上企水桃花坞。”
“你去过桃花坞?”苏慕也学她躺在草地上,淡淡的道。
“是呢,啊,对了。记得蜀城的夕日楼么?”轻尘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蜀城?”他做回想思考的样子,半响又轻笑一声,“原来那个是你。”
“你还记得呢,说来好笑,我刚好背诗,背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抬头,便看到了你。”她清亮的笑着,一张绝色容颜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天地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湛蓝的天空也似乎失了色。
“是吗?”他微怔片刻,悄悄的移了下眼,澄清的心湖却霎时如炸开了锅般,抨击的内心狂跳而忐忑。
“那你身边的是?”他手放在身上,不经意的握紧了拳,转头看着一片蓝空。
“是我表哥,我们去往企水桃花坞。途径蜀国。刚好是正月十五,所以就上岸来看看。”她伸出一只手悄悄遮住盖在额间,遮挡着刺目的阳光。声音依旧婉转动听。
“桃花坞?”他喃喃的重复,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表哥是苏城苏家的那个公子?”
轻尘疑惑:“你知道知道?”
苏城只有一个苏家,轻尘自然知道他说苏城苏家的那个公子就是说的表哥苏言。但是实在是猜不透他为什么会知道。
“我听说桃花坞被人买走了,而能买的下方圆十里的桃花坞,除了富可敌国的苏家。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呢?”苏慕淡淡的道,心中却在想着,没想到她的表哥竟然是苏家的那个。而当初那个在蜀城的白衣公子就是那个苏言。“苏言。”他轻语,又陷入一阵沉默。
“富可敌国?”轻尘讶然,一直都知道表哥家很有钱,可是却不知道,竟是富国敌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苏城待了十七年,自然知道。而且,三月份的时候我派涂叔去苏城上门拜访过,也,有一些,合作。”他看着轻尘,言语闪烁。
“三月份?”轻尘想起,三月底的时候,正是表哥有事离开桃花坞的时候,那时说是有事,要处理很久。
“想听吗?我们之间的合作?”苏慕看他,询问着。
苏慕想,若是她想知道,其实他是可以告诉她的。只因为,她是云轻尘。只要她想知道,他是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的。
轻尘却摇摇头,“爹爹经常告诉我,我只需平平凡凡,清清淡淡的过一生,还说,不该我管的,就不要管,不该我问的,就不要问。”
“在这方面,他,倒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苏慕淡淡道,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看我练剑么?”他转移另一个话题,拿起手中的剑,幽蓝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剑身也隐隐泛出寒气。
“好!”轻尘也坐起来,笑着点头。
她话刚落,他长剑噌的出鞘,霎时间,人如剑飞,剑如电芒。
幽蓝的长剑凌空一刺,便瞬间势如破竹般击穿,连空气都好像轻轻震荡。
冰冷的剑身往后一挑,周身也仿佛移位般,身体矫健的一扭,形同秋水,身与剑随。
他随意的纵横挥霍,却又行若游龙,翩若飞鸿,随风就势,飘忽浮沉。
他陡然的凌空跃起,仿如轻云蔽月,飘若回风舞雪。
而清贵无暇的他,淡漠如尘的他,亦或是现在舞剑的他,凌空跃起的他,都是那样雍容华贵,姿态高雅,仿佛天地中只余他一人,那般高贵,那般霸气,那般优雅,那般沉稳。
他收剑,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泠泠冷光,剑身也嗡嗡的发出嘶鸣。他薄薄的嘴唇抿着,凤目挑起,清定的站着,目光幽深,看着苍茫的远山,一言不发,而灼热的目光中却透着一种异样的气息。眸光中也涌动着奇异的光芒,那是渴望,是期盼,却又隐忍的淡定,自信。
他阖眼,掩饰满眼的情绪。
他又睁开眼,转头,清浅的笑着。眼眸依旧无波无澜。
“龙飞九天,翱翔天际。”轻尘只是轻轻的说着,看他依旧淡漠的样子,又适时的转移另一个话题:“真是一把好剑。”
“记得我们在望月阁么?我说,必有宝剑出。”他把剑横放在手中,细细摩擦着:“这就是那把宝剑,名叫“黄泉。””
““黄泉?””她低语,一时间却寂静无声。
她低低的暗叹,不久的将来,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可是,那就掀吧,她相信,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也会是最出色的,帝王。
她就是这样相信着。
苏慕坐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凝眸看湛蓝的天,吹着清清的风。
“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帮我算卦么?”她转移另一个话题。
“知道记得。”他道。
“如今,便帮我算一卦?”她坐起身。
“如今条件简陋,算的怕不是很精准。”他也起身,老实的答。
“无碍,只要知道大概的便好。”她无所谓的笑笑,脑海中又突然想起那句“祸家孤煞,祸国殃民。”心中又不安起来。
“你的生辰?”他随手捡了三个石子,问道。
“十月初十”她沉吟片刻后,才答。
他虔诚的双手合十,修长的手指包裹着石子,闭眼阖目后,才松开手,手中的石子应声落下。
他看到石头的阵势摆设后先是一惊,然后望了轻尘一眼。
轻尘却在与他对视后更是不安。虽然他的眸中依旧空蒙,但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一向无波无澜的面容闪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似惊讶,似疑惑,似茫然,又似肯定。
“如何?”她轻轻的问,声音也染上一丝忐忑。
他掐指算着,一遍一遍,仿佛是对这个答案的质疑,又仿佛想解出更深的含义。
他终于停住了手,清了清嗓子,“首先说明,这里的条件有限,或许是我算错了也有可能。”
轻尘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凤临天下,九州动荡。”他沉沉的一字一句吐出,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而说完后,又解释着:“你也别担心,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凤临天下”“九州动荡”。“祸家孤煞,”“祸国殃民”几个字突然在脑中重合,她一阵眩晕,心头隐隐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更加的不明白。
苏慕看她脸一阵煞白,忙扶住她的肩,宽慰道:“你别想多了,命运也是会有改变的。而且,凤临天下,九州动荡,只是表明你是金凤命,九州动荡,也只是动荡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如果我说凤临天下,九州动荡之后是祸家孤煞,祸国殃民呢?”她清定的看着他,认真道。
“怎会?”他眸光闪了闪,却又肯定的道:“你别想太多,你不是说了吗?平平凡凡,清清淡淡的过一生。或者隐居,或者找个好人嫁了。这才是你的意愿。其他的事,不要去想。”
轻尘低下头:“我只是很怕,爹爹无意中说了什么“祸家孤煞,祸国殃民”,还把我赶了出来。还对我说从此以后不是他的女儿。”
苏慕手指划过她的额间,揉着她额间的桃花,笑的雍容:“若是怕,就战胜自己的害怕,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强大?”她轻语,而后又重重的点头。
第一部分 第五十一章 立太子
九月二十八,天京城正在举行为时七天的国殇大典。
昨日,当大皇子被烧死在轻舞宫的消息传到尚铭帝耳中时,尚铭帝龙颜大怒,并以铁血手段处置了此事,把轻舞宫的所有人都关进了大牢。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御林军也全都重重的责罚。要不是知道罪魁祸首舞倾城也葬身火海的话,定是要把她扒皮抽筋不可。
其实,皇宫中人人都知道,皇上其实是最喜欢大皇子的。只因为大皇子是前皇后柳氏所生,而且柳皇后在生大皇子时难产而死,故而皇上对大皇子萧鼎更是极为疼爱。虽说前两日废黜了太子,还让他搬出东宫,但是皇上仍然赏了与东宫不相上下的翠央宫给他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