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思绪,他托起桌上的茶杯,透过清澈的水面,看到自己竟难得的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听到自己出声:“哦?是吗?”
玄冥听的公子竟意外的对这个感兴趣,更是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可不是嘛,其实我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可是很好奇的,她竟可以隐瞒的这么久,待到十五岁之后才大放光彩。引起全天京城的轰动。”玄冥越说越起劲,一边还用手比划着,神情宛若酒楼中说书的先生:“听说那个璃王也被其吸引,更是在侍宴中频频示好。哎,公子,你没见到吗?”话一出口,便自觉说错了话,双手紧捂着嘴,一脸歉意。
苏慕神色微异,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挑起眉角,询问出声:“萧璃?倒真是出乎我的意外呢。”而后,又淡淡的说一句:“真是一个很让人好奇的人。”
玄冥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公子这最后一句说的是谁,是璃王还是那个美人。但是又想想,应该是说那个美人吧,那个璃王有什么好奇的。想通之后,又叹息一声,:“可是人都死了。”
“或许没死呢”苏慕突然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当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连自己都震惊。抬手掀开茶杯,狠狠喝一口,暖意流入心底,浇灭最后的一丝慌乱。
“公子何出此言?”玄冥诧异的问着苏慕
“只是感觉罢了。”苏慕轻笑一声,淡淡出声。
“感觉?”玄冥看着公子,顿觉奇怪。公子说话必有深意。哪怕是询问今天你吃饭没有,你也得仔仔细细,小小心心的回答着。更从来没有听过像刚才说的“感觉”一词。这突然的“感觉”,让他才感觉极为怪异。
“既然你对此事很好奇,那不如你去查查吧。看看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是不是如传闻所说,香消玉殒。”苏慕划动轮椅,转了个方向,离石桌有几步之遥,紧盯着桌面,视线似要把桌面穿透一般。而后又淡淡开口:“玄冥,去把我的琴拿来。”
玄冥不解的望了会公子,后又躬身退下,真心觉得公子今天很奇怪。
一阵风吹过,树梢摇动,积雪簌簌飘落,脑海中突然响起那个清脆的声音:“我叫云烟”…..“喂,你很不自觉耶”…..“公子可有娶妻?”….
“没死吧,面对姐姐的挑衅,妹妹的恶毒言语,你都能反击,坚忍如你,会平安的吧。”苏慕低低呻吟出声,接着叹息一声,随即又恢复如初的模样。
云淡,风清,一时又静逸无声。
第一部分 第十六章 离开天京城
一辆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路面的积雪堆积,使的马车行驶的很慢。四周都很寂静,静的只能听到马车滚压积雪的吱吱声,韩肃在外面驾车,微凉的风打在他脸上,吹的细碎的黑发不断飞扬,继而柔顺的垂在冰冷的脸颊上。他却毫无知觉般,只是空洞的一直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手中紧紧的握着缰绳。
夜鸢掀帘从马车走出,手中捧着一件披风,弯腰停在他身侧,细微开口:“外面冷,披上衣服吧。”
韩肃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连动作也不曾改变一下,仍是看着远方无边的白雪道路。
夜鸢继续恳求道:“韩肃,披上衣服吧?”
韩肃微微侧头,冰冷生硬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夜鸢怔了一下,继续劝慰:“可是这么冷的天会生病的。你就披上吧。”
韩肃不耐烦的憋了憋嘴角,继续不理会夜鸢。
夜鸢看他的动作,不由有些气结,要不是因为韩妈的事觉得亏欠于他,自己才懒的理他会不会生病,已经这么低三下四的恳请了,还要怎样?思及此,也不管其他,直接把披风盖在他身上。
韩肃转过头,浓眉微拧,双眸深沉似一汪寒潭,冷冷散发着幽光,一把扯掉身上的披风,眼神似刀锋般犀利直射向夜鸢:“我说不用,你听不懂吗?”
夜鸢被韩肃冷冷的望着,却并不退缩,更是固执的直视对上他的双眼,毫不示弱的反驳开口:“我是为你好,虽然你不领清,但你不能阻止我。你不盖是你的事,我帮你盖是我的事。”
韩肃闻言眉头紧皱,眼中有怒意翻滚,冷声开口:“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就是因为你的任意妄为,才让昨天的事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你还是这样。你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吗?”
夜鸢听的他的话语,眼眶微微红了,想不通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容易想哭,想起以前自己饿了三天三夜,被乞丐追着打,自己冷的快要死了,都没有哭过,自己的师父死的时候也没有哭过,可是现在却这么轻易的想哭。又想起自己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连自己爹娘都没有见过,还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不由的更加难过。她吸吸鼻子,直视着韩肃,大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悔过之心?如果你实在是讨厌我的话,就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是我害了韩妈,还害了小姐,我本来早就该死了的。你快杀了我。杀了我我也就不用这么内疚了。”
“鸢儿,不得胡说。”马车里传来清淡的声音。云烟掀帘走出,拉过夜鸢的手,看着韩肃说道:“不要这么说她,这不关她的事。”抬头又看着前方,微风吹的黑纱轻轻飘荡。轻声开口,:“是云韵杀了韩妈,云盼毁我的容,爹爹也与我恩断欲绝。这些都是我造成的,你要怪,就怪我。不关她的事。”
韩肃轻轻摇头,冰冷的俊容无波无澜。微微转动双眸,深黑寒潭下却涌上一丝哀痛。视线一转,再看向夜鸢,看她微微哭泣,却依旧高昂着头,执?q的与自己对视。他也并不是故意要说夜鸢的,只是自己想一个人想静一静。而且她确实是肆意妄为了一些,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觉,以后,还要照顾小姐,怎么能让人放心。这才有些气恼的斥责她。微一回神,继续看着夜鸢,但是冷意却退却,俊容继续转为面无表情。
夜鸢捕捉到韩肃细微的变化,知道他已经不再对自己发怒。抿起嘴角,大力的擦干眼中的泪水。却还固执的继续看着韩肃。
云烟看着夜鸢的表情,又看着韩肃,继续宽慰开口:“鸢儿也是好心,怕你生病,这才任性了点。不至于要说这么重的话。而且她是江湖中人,独来独往惯了,行事自然率性而为。以后总会好的,”转头看着夜鸢,轻声询问:“对吗?鸢儿?”
夜鸢看着云烟的神情,受蛊惑似的重重点头,出声保证:“我会改,我一定不冲动。一定不惹事。我说了要照顾小姐的,我就会做到。”
云烟轻声一笑,捡起马车上的披风,重新盖在韩肃的身上:“我们都已经无依无靠了,为了韩妈,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更要好好的。”
韩肃抬头看着云烟,在她的注视下,郑重点头。
夜鸢和韩肃都痴痴的看着依旧清淡的小姐,心中惊叹,这才是小姐,自己的主子,清贵无瑕又聪慧坚忍。
云烟淡笑一声,转身返回马车,夜鸢也尾随云烟曲身钻入马车。韩肃又重新驾车,脸上虽仍是冰冷无温度,但在眉宇间少了一丝忧愁,多了一丝坚定。
云烟端坐在马车的左榻上,重新拾起刚刚放下的医典,认真就读起来。一时,四周又陷入寂静。
夜鸢坐在右榻上,看着认真看书的小姐,不敢出声打扰。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小姐第一面起就很有好感,而且这种好感随着更加深的接触,也微微的变了更多,似乎也增加了一些其他的感觉。每次看到小姐的时候,心中就会涌起很多情绪,尊敬中带着钦佩,崇拜中又带着一点点无形的压力。是的,压力,虽然小姐每次都是那么清清淡淡的望着自己,可就是让自己无缘无故生出一点害怕的感觉。也会不由得受蛊惑一般,只想按照她说的去做。所以每次在她面前,自己竟提不起一点违逆的意思,想自己行走江湖十九载,从未怕过什么,而且自己行事趣味怪异,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觉。让别人很是抓狂。这次,竟然碰到了一个能压制自己的人,看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小姐是个能压制自己的人。可是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还有些暗自庆幸,认了小姐做主子。
再一回神,想起韩肃,心底微微一沉,其实对他的感觉很复杂,想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真的有种恍若梦的感觉,斑驳的光线照在他玄黑的衣上,脸上也分不清表情,待他走近后,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无措,浓黑的眉头不住轻颤,双眸溢满眼泪,遮住黝黑的眸中一切的神情,嘴角轻掀开,哽咽着叫着韩妈娘亲。眼中的泪也任由降落,直到滴在自己的额头,也是第一次尝到眼泪的苦涩。后来他抱着韩妈离开,宽大的背影却显得那么萧瑟单薄,单薄的让自己的心一阵阵揪痛。也是在那时,自己在心底发誓,为了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一定要好好守护着他…。可是他却很厌恶自己,一直拿冰冷的脸对着自己,真是很欠扁。想自己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要不是觉得他现在还在伤心,要不是怕他冷会生病,要不是看他是孤傲的一个人,即使冷也不会开口说。这才好心的去送衣服给他,可他还是不领情。真是彻底的激怒了自己。这才和他争执起来。可是现在又一想,自己的性格还真是那个叫什么来着,肆意妄为,任性,率性而为。长叹一声,好像真的确实遭人讨厌,侧头看着帘外的韩肃,心中暗暗立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觉得我也是很好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