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雪儿摇遥头,“她不肯坦白,问得多了,就干脆不说话,翠竹,你跟着她时间久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翠竹叹气道:“前几天病着,我以为是想念大小姐,后来病有起色,我劝她回家看看,可每次在她面前提起大小姐,她就不高兴,轰我出来,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唉,我们少奶奶性子倔,有什么总是不说,自己憋着,一刻两刻还好,这天长地久的,哪有不病的道理。”
蜜雪儿道:“那不能请那边的人过来看看她吗?”
翠竹摇摇头,不肯再多说。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曼明的病已大愈,人却瘦了一圈,回到学校也不如从前活泼开朗,每日只跟蜜雪儿说话,上学放学,回家吃饭,按步就班的生活着。
一次放了学,曼明走到门口,听见一阵起轰声,抬起头,才看见赵远之站在那里,想想,也有好久不见他了。
她走过去,“远之,你来啦。”
赵远之冲她点点头,“你的病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呢?怎么最近没上家里去?”
赵远之苦笑不语,只道:“你好了就好,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国了。”
曼明一怔,“怎么这么突然?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赵远之道:“坦白讲,许小姐,我这次回去很有可能就不回来了,我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要我回去成家立业,可是,我心里是有许小姐的,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国罢?我会说服家里让我娶你的,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有女儿,我会视她如己出。曼明,嫁给我。”
他掏出一枚戒指朝她半跪下去,同学们迅速围了上来,拍手叫着嫁给他,嫁给他。
许曼明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说,“你先起来,我们回去再说这个。”
“你答应我,曼明,我是真心爱你的。”
“远之,你不懂,我的过去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而且,我要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论如何,你都离开他了不是吗?我不在乎形式,如果你这辈子都不能跟他离婚,那我愿意这样默默守在你身边,直到你离开他。”
“远之……”他的执着叫她没法拒绝,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只好先答应他,叫他起来说话,再作后话,“好罢,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真的?曼明。”他一把拥住她,紧紧的揉进怀里。
曼明在心里叹息,她实在不想伤了这个善良的男人的心,可是要怎么跟他说呢?
回到家,曼明只是心烦,翠竹叫了几次吃饭她都没听见,恍惚回过神来,见翠竹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面前,“少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曼明摇摇头,仍旧不说话。
翠竹想起来道:“对了,有信过来。”
她从兜里掏出信来放到她面前,曼明捡起来撕开,是珊珊的信,翠竹盯着她的脸色,见她面色越来越沉重,不禁跟着担忧起来,“少奶奶,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曼明合了信道:“信上说,国内战争爆发,东晋军偷袭北铭军一个团,两军正式交锋,国内形势很危急,她打算暂时退到香港去。”
“那少爷是不是有危险?”
曼明摇摇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自有办法解决。”
“少奶奶,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帮忙?”
曼明苦笑,“就算我回去,又能有什么改变?”
“四少爷不是在东晋军那边吗?或许,可以说服两军停战呢?”
曼明抬头看着她,有些震惊,没想到一个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她想得太简单了,两军交火,哪会凭一个女人一声劝就停战的,她从没这么痴心妄想过,何况,她出面算怎么回事?赵承颖死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替他求情,就算赢了,平息了战事,他面子上也挂不住,何况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又岂是能拿得出手说得出口的。
宇痕上次来信委婉的提了霍家对他施加了压力,想必现在他也是在极力跟这边撇清关系。
一连几天,曼明心绪烦乱,也无心上课,挑了闲暇时刻去医院找远之,他刚值了夜班,两个眼圈乌黑,带她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与大大的后园子,来到宿舍,说是宿舍,其实也是独幢加院子的花园房子,那时候对像他这样专业医师有特别优厚的待遇。
屋子装饰简洁,是她喜欢的田园风格,淡淡的碎花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人脸上,暖暖的。
他在厨房煮咖啡,她坐在餐桌上,四下打量着屋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远之端了咖啡出来,并几样点心放到桌上,“先喝咖啡,你还没吃早饭罢?我去给你煎个鸡蛋。”
不等曼明说话,又返身进厨房忙活了,没一会,端上简单的早餐,煎蛋火腿三明治,曼明咬着三明治,本没什么胃口,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害他失望,咬了一口,赞不绝口,“你这手艺哪学来的?比地道的西点师傅还要好吃。”
☆、100
赵远之笑得含蓄,在她对面坐下来,“地道的留学生都会做几样食物,没什么好吃的,裹腹罢了,医学院课时管得严,我有时候学习错过饭时,回家就自己在家做些,你有自己的佣人,自然是不必做这些的。”
曼明苦笑,“我倒是想过你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家里不允许。”
赵远之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曼明。”
“我知道,不必解释。”曼明打量着他的房间道:“你一个人住,收拾得倒挺整洁的。”
远之道:“请了一个钟点工人,每周过来打扫一次。”
两人吃过早饭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喝茶,一旁方几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曼明看着有些眼熟,穿一件中式旗袍,坐在一张红木椅上,身后正厅里挂着一副《富春山居图》,看屋子里的布置并不像是寻常人家,曼明道:“这是令堂?”
远之道:“是。”
曼明对赵远之的家世不是太清楚,只记得他以前隐约提起过一次,母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他跟父亲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曼明道:“伯母娴雅贞静,你长得倒不像她。”
远之道:“我跟父亲长。”
“那伯父现在还在国内吗?”
赵远之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笑笑不语,曼明知有隐情,也不再追问,改而聊些别的岔开话题,倒是远之,似乎有意要告诉她所有,缓缓的道:“我的家世有些复杂,我从没跟人说过,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眸子真诚而坦然,曼明缄默。
赵远之给她续了些茶,娓娓的说:“我外公是翰林学士,民*国制后又任军机要员,我的母亲出身名门闺秀,本应嫁于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享福一生,只可惜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屈居二房,最后抑郁而终。”
曼明捥惜,她从那种家庭出来,自然知道二房的难处,她一向以为赵远之不是普通人家的子第,却不想家世这么可观,再看那夫人穿戴气度,那她所嫁之人应该也是位人物,“那令尊……”
“我父亲是个精明的武夫,他很有作战天赋,当初外公答应这门亲事,也是看在他的军事天份上才答应的,那时候他年少有为,二十出头就立下战功赫赫,本以为母亲嫁过去,多少可以因他的缘故,在府里好过一些,却不知,那家主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母亲又怕父亲左右为难,平时受些委屈,总是忍忍就过去了,父亲在外打天下,很少关注家里的事,天长日久的,大太太养成恶习,总要找母亲的麻烦,后来母亲怀了孕,求父亲让她搬出来住,父亲原本答应,可是大太太从中使坏,以个没虚有的缘由让母亲留下来,母亲因为那几年受欺凌,身子越来越差,最后抑郁而终,她去世后,我就一起跟着大太太,后来,因为我功课好,就申请了国外留学,大太太也不想看见我,就送我出国。”
“那你这些年从没回去过?”曼明问。
远之点点头。
“那……跟家里还有书信往来吗?”
远之摇摇头,“过年时,我会去一封贺函。”
曼明忍不住替他的身世难过,原本以为自己已算是深受封建婚姻制度之害,没想起他比自己更惨,她起码,还有父亲可以依靠,她拍拍他的肩,“别难过,至少你还有父亲,你母亲去世,你父亲肯定也很难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做儿女的,应该体谅。”
远之苦笑着道:“我开始时也是这样想,可是当我知道,父亲从来没爱过母亲之后,我对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没爱过?”
“恩,我父亲从没爱过我母亲。”
“那他为何娶她?”
远之挤出一抹笑,笑容苦涩无比,抬头看着窗外灰白天空,“大概是为了仕途更加顺利罢,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区区少将,若不是我外公,他根本没有现在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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