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千枝万叶)

下午未时刚过，月华便回来了。

玉蟾听到消息以后找去书房，却正好见着绿萍跟着月华走了进去，她叹了一口气便停住了。

绿萍一进书房就对月华跪下了，说道：“大少爷，奴婢没用！”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月华讶异地问道。

绿萍便把早上马全家的来说的话全都告诉了月华，又把马全家的如何找来玉蟾，如何说起那本“横着的书”都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奴婢本来是送茶水过去，听到她们所说的话奇怪，那‘横着的书’分明是账册，马全家的莫明其妙的为何要看大少爷的账册？所以就躲在旁边听了一回，后来，玉蟾就答应马全家的去书房偷账册出来，而马全家的就把茵儿、青青等人引了过去，奴婢见她们没注意便悄悄地跟过去阻拦玉蟾，谁知她竟然威胁奴婢说，若奴婢阻拦便告诉大太太，让大太太把奴婢撵出府去。奴婢当时心里害怕，竟然没能拦住玉蟾，都是奴婢没用，请大少爷责罚。”

月华有些讶异地看了绿萍一眼，起身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记得，你也是从大太太那边过来的吧？”

绿萍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偷偷地从指缝里觑了月华一眼，见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却并没有皱眉，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说道：“奴婢是从京郊田庄上来的，虽然在蓉华院服侍过，但时间并不长，而且，奴婢的祖母教过奴婢，不管跟着哪个主子，只要尽心尽力为主子着想便没错。”

“说得不错。”月华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她说道，“但大太太是我的继母，外头人传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继母了，便是要管管我名下那些产业也必定是为了我好，你却为何如此反应？”

“奴婢的主子只有大少爷一个而已，大太太是不是为了大少爷好奴婢如何知道？”绿萍想做一等大丫鬟而选择了月华这边，但她也知道这对继母子的纷争不是她应该涉及的，所以，她故作懵懂地说道，“奴婢只知道，不经大少爷许可擅自看大少爷的东西便是不对，别说是账册，便是平常的东西奴婢也一样会阻拦。”

月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绿萍站了起来，小心地觑着月华的神色，说道：“那，玉蟾那里……”

“你去叫她进来吧，别惊动别人。”月华说道。

绿萍心中一喜，屈膝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不久，玉蟾便走了进来。月华在案上铺了宣纸，正在上前随意地描描画画的，谁知一见玉蟾便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境，神色不免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玉蟾便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跟绿萍所说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是玉蟾有没有威胁过她的差别罢了，而后她又说道：“我只好说账册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当时，马全家的看了我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疑心了。”

“你拿一本三两年前的给她看看不就是了？”月华手中的笔顿了下来，凝眉想了一阵，说道，“我之前就在想，我手上这些东西当年是放在大太太手里管着的，有些什么东西，一年多大收益她大约都是清楚的，为什么非要看账册不可？现在想来，除了想知道我这几年管得如何之外，怕还想借此事试探你，毕竟让你做的事情都只不过是敷衍过去而已。”

“那、那怎么办？”玉蟾吓了一跳，想到之前青莲、别枝她们几个的遭遇，心里头不禁有些发慌。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动你的。”月华便上前捏了捏她的手，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到那边去了，如果那边传你先来告诉我，若我没在家的话就告诉守门的阿助，知道了吗？”

玉蟾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地抽回了手，现在的月华真的能从月旃氏手下护住她吗？她不禁又想起赎身的事来。她怕再提起这件事让月华生气，便说道：“对了，万管事管着的那几间铺子怎么样了？”

“西大街那间铺子一间是开茶楼的，一间是卖胭脂的，生意都十分红火，但他们听了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我是个纨绔守不住家业，那铺子迟早会易主，与其不知道卖给谁，还不如他们自己想办法把铺子买下来，所以和万管事串通好了逼我盘出去。”月华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些事情，他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想办法稳住了胭脂铺老板，茶楼的老板实在是不受教，我已经决定把那间铺子收回来了。”

“收回来再租给别人吗？”玉蟾问道。

“铺子收回来以后，万管事肯定会放出更多谣言，让别人不敢来租我的铺子，最后我还是不得不盘出去。”月华说着，神色中却只见嘲讽还没有半点担忧，他说道：“且让那万管事再上窜下跳地表演一番，到时候我再慢慢收拾他！”

收拾了他又有什么用呢？铺子的事不是还没有解决吗？玉蟾突发奇想，说道：“要不，收回来您自己做些生意可好？”月光忽然回过头，用很奇异的目光看着玉蟾。玉蟾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说道：“奴婢是听说周府的夫人也自己开铺子做生意，每年赚几千两银子，比光收租金多多了，如果不行，你就当我没说吧。”

月华却是往她的头顶拍了一下，说道：“说出来的话哪那么容易收回去，少爷我都已经记住了！对了，还有这个东西。”月华从榻上拿过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随意地递到玉蟾手里，说道，“这个拿去给青青，让她送到怀云堂去给二少爷，就说我特意在外头的铺子里淘的，预祝二弟金榜题名。”玉蟾便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一个墨玉的笔筒，周身都是镂空雕着腾云而飞的凤凰，她小心地合上匣子，正要出去，月华却又叫住了她，说道，“对了，青青会做针线吗？”

“会，而且做得也不错。”玉蟾点了点头。

月华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让她做一份考帘，一起给二少爷送去，让她赶紧一些，这几日就不用她过来服侍了。”

为什么非得是青青去？玉蟾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月华却接着说：“这边就让绿萍来。”

玉蟾一噎，然后屈膝一福便退了出去。

抱歉，更新又晚了……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五十四章出府

菊香的家人收到消息之后反应很快，第二天便递了话进来说想见老太太，菊香的祖母曾经服侍过老太太，她亲自求见，老太太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老太太想让菊香做通房，多少也得知会她家人一声，是以，隔了两天便传菊香的祖母进府了。菊香得了消息之后不禁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却又更加坐立不安起来。

“菊香姐姐您别着急呀，你祖母都已经来了，只要她先开口，老太太也不好不答应吧？”玉蟾在一旁劝道。

“那若是反过来呢？若是老太太先开了口，便是我祖母也不能违抗老太太之命啊！”菊香忧心忡忡地说道，说着说着，她竟然怔怔地流下泪来，说道，“若是如此，我这一辈子可怎么办才好？”

玉蟾吓了一跳，不解地说道：“姐姐，就算不能出去也用不着哭吧？咱们大少爷又不会吃人，做他的通房将来还有机会抬为姨娘做主子，你看看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来？”就连玉蟾自己也是，在一等丫鬟、通房和自由之身三者之中，她本能地想要自由之身，却也觉得府里的几个姨娘们的生活也不错。

菊香瞅了她一眼，说道：“你懂得什么？我们做人奴婢的本来就卑贱，但好歹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做人通房、妾室却是自贱，靠卖……”菊香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她摇了摇头，结案陈词，“总之，就算是做个寻常的农妇也不要去做别人的妾室。”

玉蟾若有所思地想着她的话，心里虽然有些懵懂，却也隐隐有些明白，不由得更加害怕自己最终会成为月华的通房，那样的话，她一直尊敬的菊香姐姐会看不起她的吧？想不明白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她见菊香越来越焦躁，便说：“要不，我去看看那边如何了吧？”

“好好好，你去帮我瞧瞧到底怎么样了！”菊香着急起来，忙推着玉蟾往外走。

“嗯。”

玉蟾点了点头，穿上鞋子便往后门走去，迎面却见着茵儿站在后门那里跟守门的粗使婆子说着些什么，像是刚从外头回来的样子。茵儿见了玉蟾便笑了起来，说道：“玉蟾呀，最近出院子挺勤的嘛！”

“是呀，总有些零碎的事情要出去办。”玉蟾便看了一眼旁边那谄笑的婆子一眼，像没听明白茵儿话中的深意一声，好厅里地说道，“姐姐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不过是去跟以前的姐妹们说说话而已。”茵儿伸手理了理鬓角，说道，“倒是妹妹这会儿是去哪里。”

“去迎福居找瑞丝姐姐说说话。”玉蟾说着便往外走道。

茵儿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老太太最疼宠的人还是大少爷，难道还会为了一两个丫鬟逆了大少爷的意不成？大少爷如今最看重的是谁？我不说你也知道，有她在，你跑断了腿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