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千枝万叶)

“姨母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月华从那角落里站了起来，走到屋中央上下打量了旃兰艳一回，有些意外地说道，“姨母今天这一身打扮可真新鲜，难道兀良合家真就败落到这种地步，连件像样的衣裳也穿不起，得跟仆妇抢衣裳穿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旃兰艳顾不得他话里的嘲讽，只紧张地问道。

月华也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侧耳听了一下外头纷杂的脚步声，说道：“姨母，你叫的人可要来了。确定让他们撞见我们孤男寡女两个人共处一室好么？姨母您刚才可是待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出门，等下若是有人问起这段时间你都在屋子里做什么的话，可该怎么解释呢？至于我么，当然是姨夫离家这么长时间，怕姨母孤单，特意来看望、陪伴了。”

“你！”旃兰艳气得几乎绝倒，她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这里到底是佛门清静之地，传出去你的名声不也一样是毁了？”

“什么好处都没有。”月华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拜姨母的亲姐姐所赐。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又谈什么毁不毁的？说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风流公子，怜香惜玉不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么？相信外头的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太意外才是。”

这时，脚步声更近了。旃兰艳忽然扬声说道：“站住！”外头正要进门的丫鬟、仆妇一个激灵便停住了，在门外面面相觑。旃兰艳忍住心里的怒气，尽量平板无波地说道，“我累了，要休息，你们不用进来服侍了。”

她身边亲信的大丫鬟晚香、晚萍对视了一眼。说道：“可是……”旃兰艳都还没有要过水梳洗呢！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旃兰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说道，“都到院子外头守着去。阿翠守在房门外，谁若靠近就先打个四十棍再说！”阿翠是她身边亲信的媳妇子，刚才跟她出去过的，所以她倒也不怕阿翠知道些什么。

阿翠应了一声，随即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则心神不宁地守在房门口。

而屋内，旃兰艳气急败坏地看着月华。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来干什么来了吧？”

“这还用得着我说么？”月华一笑，说道，“我的人现在在姨母你的手上，要是姨母要吩咐的事情都吩咐过了，也该把人还给我了吧？”

旃兰艳冷笑了一声，说道：“笑话了，我兀良合家虽然一时落了难，可仆妇、丫鬟却还有的是，断没有向你月家借人使唤的道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可别黄口白牙满嘴胡说，否则，我倒要跟你母亲和月老太太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了！”

月华早知道她不会干脆承认，也并不意外，只说道：“我月华虽然不肖，可也不敢平白无故地找上门来，既然敢到这里来，那定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姨母你又何必再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来？”

“看来，我现在说什么你都是不信了？那你搜呀！”旃兰艳摊开了手，说道，“你要是非说我藏了你家的人就搜好了，这禅院就这么大，要是搜不出来的话你也可以搜搜这整个普庆寺，再不行的话旃家、兀良合家都任你搜，如果搜出来我向你月家赔礼道歉，如果没有搜出来，你可怎么向我交待？”

“这点不劳姨母担心，我早已安排人把这附近一带翻个遍了，该翻的地方我一寸都不会露。”月华也不瞒人，只是说道，“若是姨母知道肯告诉我自然是最好了，若是不肯我也不勉强，我今天只是来提醒姨母一声，若是我找到的人少了一根毫毛，我就要整个兀良合家陪葬，看在两家有亲的份上好心来提醒一声罢了。”

“看来，那丫鬟还真是你的掌中宝、心头肉！”旃兰艳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冷笑了一声，说道，“若真是这么宝贝，又何必跑来我跟前威胁我？就不怕我一个不高兴来个毁尸灭迹让你连渣到找不到？”

月华的眼里忽然放出一阵寒意，随后他却笑了，说道：“还请姨母以整个兀良合家的安然为念！”说完，月华大摇大摆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外头的阿翠吓得瞪大了眼睛连拦也没敢拦一下，其他的丫鬟等见了他更好像是见了鬼一般。而阿翠回过神来以后便匆匆地撞进了禅房，向旃兰艳问道：“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旃兰艳咬了咬牙，狠厉地说道，“你现在就写一封供词，也不要那丫鬟慢慢地说了，直接砍下手指头按上指印就是，那小畜生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他那丫鬟吗？我就动给他看看，顺便停让人把那臭丫鬟的手指送过去给他亲眼瞧瞧，我要让他后悔得罪于我！”至于月华威胁她的那些话她的确一句也不曾放在眼里，对她来说，月华只不过是一个乳嗅未干的臭小子罢了，只有月旃氏那种不中用的人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阿翠见旃兰艳几近疯狂的样子，也不敢劝，径直走出禅房去准备笔墨写供词了。

而走出小禅院的月华并没有让别人看见，由阿猛等人接应着出了普庆寺，然后月华吩咐道：“这次一定要给我盯死了，不管是谁出这寺庙一步都给我查清楚，要是再漏掉了一个人……”他没有说下去，目光却变得一片阴狠。之前旃兰艳装成月阔察家的仆妇出去的，他派出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旃兰艳已经不见了，他只好冒险进入普庆寺守着旃兰艳回来，这次，只有有任何一个人去接触玉蟾，他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玉蟾了。

连见惯了狠厉之人的阿猛等也被他震慑住了，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失手。

而玉蟾那边，三个婆子把自己惯常用的一些招数轮着使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从玉蟾那里套出一句话来了。那慈眉善目的也有些绷不住了，指着玉蟾说道：“这头一天不过是些开胃小菜而已，姑娘既然不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们几个下狠手了！”

玉蟾咬着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这几个婆子弄出来的，一双白嫩细长的手也被整得青紫不堪，有些地方还破皮渗血。单用眼睛看的话，倒的确只是一些小伤，可是，玉蟾自己却知道疼痛已经把她所有的力气都夺去了，让她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呀，也别折腾这些小的了，闹得我们也怪累的！”那个矮壮的婆子说道，“她不是最受月家大少爷的宠爱么？凭得必是这张白生生的小脸，咱们拿把刀往她脸上一划不就完了么？若是想继续勾搭主子，就老老实实说实话，若是想变成丑八怪，就尽管抻着！”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那慈眉善目的婆子竟然点了点头，随即便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向玉蟾说道，“姑娘，她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该怎么选择你可给咱们一个准话呀！”

玉蟾皱了皱眉，却说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就是些疼痛罢了，她忍得了刚才那些，还忍不了脸上的一道伤口吗？正好，也不用再想什么借口跟月华道别了。

矮壮婆子有些意外地说道：“哟，还挺硬气！”

这时，那干瘦婆子忽然干咳了一声，说道：“这姑娘一定是还没有想清楚，一会儿她们真动了手你可就后悔不了了！咱们也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正好咱们也可以歇歇！”

“说的也是。”那慈眉善目的站了起来，矮壮的那个便也收起了刀子。

干瘦婆子又说道：“忙活了这么半晚上也有些累了，两位大姐，不如咱们再弄点酒菜来耍耍？”

这几个婆子平时都是兀良合家的粗使婆子，做些守夜、巡房之类的粗活，早习惯了夜里弄点吃的喝的，有机会再赌两个钱来消磨时间了，这会儿被这干瘦婆子一说，不由得勾起了酒瘾，只是此时毕竟有事在身，她们也有些犹豫。接着，那她干瘦婆子一句“我做东”彻底打消了那两人的疑虑，干瘦婆子便招呼那矮壮婆子去张罗酒菜。

卷三 双双燕子飞离巢 第二百二十三章自救

玉蟾明显感觉到，那干瘦婆子的行为有点异常，或者跟她先前说的那番话有关？但是，现在最难对付的那个长相慈眉善目的还在屋子里守着，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在这时候，那慈眉善目的婆子皱了皱眉头，神色间有些焦急的样子，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抱着两只小酒坛子走到了门口，说道：“允妈妈，刚才王妈妈让我把这两坛酒送过来。”说着，远远伸出手把酒坛递了过去，却不敢走进去的样子。

从她们之间模糊的对话中，玉蟾知道那王妈妈就是干瘦的婆子，那这位只有长相慈眉善目的婆子竟然姓允。

“芸丫儿？”那慈眉善目的婆子见着那小丫鬟先是一愣，随后便又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向那小丫鬟说道，“妈妈这会儿有点内急想去趟她茅厕，但是这里离不得你，你帮我看着可好？”

那小丫鬟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远远地瞧见灯下的玉蟾那那浑身是伤的模样就被吓得连屋子也不敢进，哪里敢答应那婆子的话？闻言便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