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千枝万叶)

“丁大哥……”玉蟾还想说话，却见丁元正等着她说话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不由得有些泄气，说道，“丁大哥，你到底为什么要陪我出来这一趟？虽然这件事完全是我的意思，可当时，你若是拒绝我完全也没办法的不是吗？我现在……”她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不过是我一时的任性？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在这样的乱世里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添乱罢了！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丁元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当时是看见你一心为月大少爷着想，对你的忠心有些感佩，所以才答应陪你走这一趟的。不过，将军大人的想法也许正是你想的那样，既然你非要如此任性，就由着你出来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像你想的这样简单的，免得以后再给月家大少爷添乱。”

玉蟾咬着唇听他说完这一番话，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你到现在还是觉得，这一趟你非出来不可吗？”她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丁元不由得有些讶异，便问道：“还是，已经后悔了？”

“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关系？”玉蟾苦笑了一声，说道，“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丁元说道：“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改变路线送你回去。”

玉蟾摇了摇头，抬起清亮的双眼看着丁元，说道，“不，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让我继续任性下去吧。”

她清亮的目光中有一种坚定，好像刚刚那一刻决定了什么一般，丁元便笑了笑，说道：“就算要继续走下去也是后天的事情了，你先休息吧。”然后退了出去。

第二天玉蟾虽然没有再坚持要走，却在青庄这个小镇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男装和其他的东西，又找镇上的人打听了一些事情。丁元叹气，说道：“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该打听的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是了。”

“你打听到的，大少爷也一定知道。”玉蟾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也许还有什么遗漏的消息呢？毕竟，你们看问题的方式跟我关心的事情不一样，也许汇集到一起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定。”这是她眼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她不能不去做。

丁元也只好由着她去。

到了晚上，两人将各自收集到的消息一对比，果然有些丁元没注意到的小细节玉蟾却注意到了，丁元十分意外地看着她。

“我从小就在大少爷身边，什么大事、要事都是由大少爷决定的，从来用不着我插嘴，但小事却都是由我看着，然后再告诉大少爷的。”玉蟾解释道，“所以，大少爷需要什么，我会知道。”

丁元看着她充满干劲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卷三 双双燕子飞离巢 第一百六十八章留信

离开青庄以后，一行人继续往南出发，两天之后便到德州。玉蟾亲自在码头打听了一遍，有一个船工还记得月华的商船在十多天前到过德州，停留了三天就又出航了，但那船工也不知道他们航向了哪里。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消息，却让玉蟾十分兴奋，她对身旁的丁元说道：“丁大哥，你听到没有，他说大少爷在这里停留了三天！”

“嗯，我听到了。”丁元淡淡地答道，不过也不怪玉蟾如此激动，他们出来了二十多天了，这还是头一次得到确切的消息。

玉蟾又抓着那个船工问了半天，得知月华所住的客栈之后便往船工所指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是一家比较豪华的客栈，房资可观，玉蟾也不打算住在那里，只是，那掌柜一听说他们只是来打听消息并不住店，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再打听就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也只好走了出去。

“德州到皖地之间已经没有大的码头和城镇了，如果是十天前出航的，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皖地。”丁元猜测道。

玉蟾的心里揪了一下，又说道：“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直接去皖城？”

“不，皖城并不靠海，要去皖城必须绕到泯江口的黎城上岸，我们到黎城去。”丁元说道。

“那万一……”玉蟾有些犹豫，“万一大少爷已经到了皖城，那我们再去黎城岂不是浪费时间？”

“但依照目前这种形势，冒然进入皖城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还连累大少爷他们，使他的身份、目的暴露出来。”丁元说道，“如果你不放心，不如先到宿州再说。那里离皖城近，可以打听的事情也很多。”

玉蟾点头点到一半忽然盯着前边的某个地方愣住了。

丁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便问道：“你怎么了？”

“你看那家叫金玉满堂的首饰铺子！”玉蟾说道。

“是啊，是首饰铺子。”丁元点了点头，狐疑地看着玉蟾，她总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买首饰吧？

玉蟾却十分激动，不自觉地攀上丁元的胳膊，说道：“大少爷的南北楼第二次开张时，木雕师傅送来的匾额落到地上磕出了一个小坑。大少爷当时为此事发了一场脾气，但又来不及做新的，那木工师傅就用小刀雕了‘南北’两个小字在旁边。不怎么显眼，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但大少爷却很喜欢，之后在南北食楼，南北绣坊，南北商行的匾额上都照样刻了那两个小字。这家‘金玉满堂’上面也有。”

丁元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在那匾额上的“金”字左上角上有阴刻的“南北”两个小字，若是不注意看，只会以为是个花纹在上边。他皱了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店……”

“是大少爷开的。一定是大少爷开的！”玉蟾激动万分地说道。

三天的时间在这里开这么一家店？月华哪来的这种精力？丁元有些怀疑，不过，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忽略。他说道：“不管是不是，我们进去看看吧。”

玉蟾点了点头，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里面除了琳琅满目的金玉首饰之外，还立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回购各种金银玉石。下面还画了一只蟾蜍。那掌柜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一见两人连忙热情地招呼道：“二位想看点什么？小店这里应有尽有……”

“看来。大少爷已经知道我出来的事情了。”玉蟾有些忐忑地向丁元说道，然后从脖子取出一条红色的丝络，露出上面那一只玉雕的蟾蜍给那掌柜的看，问道，“掌柜的，玉蟾收不收？”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说道：“玉蟾姑娘？”

“我是！”玉蟾更加激动了。

“可算是等到您了！鄙人姓向，是月华月大少爷雇的掌柜，他命我在这里候着您，他有东西要交给您，请您……二位随我进去说话。”向掌柜的连忙叫了一个小伙计出来看店，自己迎了玉蟾、丁元进后屋去了。里面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四合院，院中摆了石桌、石凳，掌柜的招呼他们在石桌上坐了下来，让另外的小伙计泡了茶，自己到屋里取了一封信出来交到玉蟾的手上，说道，“这是大少爷的亲笔信，吩咐我一定要交到玉蟾姑娘手上，我还怕姑娘注意不到这家小店，没想到姑娘果真来了，大少爷真是神机妙算。”

玉蟾只看信封上的名字便知道确实是月华的亲笔信无疑，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一张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唇边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把信收了起来，郑而重之地放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丁元便问道：“大少爷信上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出来的事情？”

“是欧阳少爷告诉他的。”当着这位向掌柜的面，玉蟾也不敢称欧阳云起为将军，见丁元仍然看着他，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少爷他……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接我。”说到这里，玉蟾咬了咬唇，似乎并不打算听月华的话。

向掌柜连忙点头，说道：“房间早已为玉蟾姑娘准备好了，姑娘就在这里住下吧，大少爷说了，不出一个月，他定然回来接了姑娘一起回京城。”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玉蟾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再停下，而且，也不能不顾丁元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将话题岔开，说道：

“这店是大少爷开的吗？”玉蟾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小院子，这家店看起来不像是才开起来十几天的样子。

“是大少爷从我原先的东家那里盘下来的，如今这一片地方世道乱，东家怕再出什么大乱子牵连到自己，便带着家人迁到京城投奔亲戚去了。他们嫌小老儿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孙，也再做不了几年活了，便还了我的身契要把店盘出去，幸好大少爷见这情形就把店给盘了下来，不但让小老儿我继续在这里当差，还许我以后也在这铺子里养老。”向掌柜絮絮叨叨地把月华盘这张店的经过说了，又说道，“大少爷也没要求一年交上多少出息，只交待我等玉蟾姑娘罢了，我还生怕姑娘错过了，现在姑娘来了，我也算对得起大少爷的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