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西只能苦笑。
夜色笼罩的大地,被银色月光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寂静的房间,唯独她一人,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头顶。
晚饭过后,三皇子被一道圣旨,急召入宫。
对此,莫小西悄然松了口气,如果那人要跟她住在同一个房间,她反倒会浑身不自在。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轻,轻得不易教人察觉。
可她偏偏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
这点异常,已经持续了几天。
听觉和视觉,在不经意间,变得愈发敏锐,而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双生紫玲珑出现开始的。
莫小西有种预感,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她可能真的逃不了。
窗外,黑影一闪。
似曾相似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很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至少换做一般人是无法察觉的,但莫小西对这股气息,却格外熟悉。
嘴角轻轻一勾,她立马闭上眼,开始假寐。
不意外地听到窗棂被推开的声音,那人轻巧落地,没有惊动其他人。
玄青色锦衣的青年无声地伫立在床前,如绸缎一般光滑的黑色长发散落的身后,他伸出犹如白玉一般的右手,细长的手指悬空在莫小西的脸颊之上,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随后生生地顿住。
下午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有些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用着最简陋粗鄙的手段,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将众人耍的团团转,当真有趣。
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被陷害后,居然一脸平静,情绪都不见一丝波动的女子。
她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众人的时候,不见一丝波动,仿佛早已了然,只有一点星光闪烁其中,比最深邃的星空还要吸引他的目光。
所有人都不信她,她淡然自若,可他依旧发现了她眼底,那一缕期盼信任的期待。
所以,他来了。
却只能近在咫尺地看着。
“殿下真是好兴致,三更半夜出来……赏月?”
啪地一声,一只纤细的手掌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女子清冷的嗓音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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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的心
017悸动的心
莫小西的气力不大,跟不用说是制伏一个身怀武功的成年男子,对方一动不动地仍由她抓着他的手腕,那默许的姿态,分明暗含着一种淡淡的宠溺。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莫小西的心情顿时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她曾怀疑,三皇子秦珏养了个替身,平日里道貌岸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什么跟屁虫啊草包啊废材的角色,都是由替身去扮演,而作为本尊却隐藏在暗处,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方是个矛盾的人。她想。
不然的话,他不会默许三殿下对他的新婚妻子那么冷淡,甚至让流言四起,让她颜面尽失。可事实上,他似乎又没有做出多少伤害她的事情,以至于——
她根本没法去怨恨他。
从一开始,他们都是受害者。
新婚之夜,也是她耍了手段在先,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对于秦珏,莫小西的心情很复杂,这个男人,浑身成谜,却也带着致命的魅力,吸引着她一探究竟,明知道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便死得越快,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
没答应双生紫玲珑的要求,没有立刻离开,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终于认清自己的心,莫小西不由得心口发苦。
她讨厌这个男人把她当宠物一般逗弄,讨厌对方似是而非的态度,讨厌他甚至连露出真面目的胆量都没有……
是的,她该讨厌他的。
她又不是莫清儿见一个爱一个,她早已过了年少冲动的时候,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都是童话而已。
可是——
手心微微颤抖,她明明那么理智冷静,为什么该死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
好想揭开他的面具,好想揭穿他的假面,好想……
猝然松手,莫小西及时收回了自己的理智。
“殿下有事?”她低着头,沉声问道,言下之意,倒是希望对方尽快离开。
“夜深露重,早点休息。”
秦珏沉吟了片刻,同样冷静地答道。
转身,男人背对着莫小西,从她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她猜到了。
多么特别又多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儿。替身的事情,连秦舒都没发现。而她,仅凭着几次碰面,就看穿了。
尽管,从两人第二次见面开始,他就刻意在她面前露出破绽,期待着她早点发现这个秘密,可等她真的窥破了他的秘密,他居然……又迟疑了。
他不该将她拉入泥潭。
那日太子妃的生日宴上,他难得有兴致没有用替身,却不得不接受被设计的命运,和她相遇。
她是相府嫡女,顾家的后代,也是……那支传说中的上古神族后裔血脉。
她终究是特别的。
也仅止于此。
窗棂再度被推开,又阖上。
莫小西愣愣地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许久,才收回目光。
这一晚,两个本该冷静到不会轻易动情的人,都理智地选择了回避,默契地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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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夜变
018宫中夜变
第二天一大清早,莫小西就醒了,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府上的气氛格外冷清。
不久之后,她从顾长乐口中得知了真相。
昨晚,玄帝急召太子及诸位皇子入宫,商议漠北兵变对策。这件事,原本可以放到今日早朝再议,但,谁也猜不透玄帝那般心急的原因。夜半时分,玄帝忽然旧疾复发。
而当时,莫小西已经就寝,她出阁前的院子原本就比较幽静,也没有人惊扰到她,自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她爹连夜入宫的事情。
玄帝本就有头痛顽疾,宫中御医人才辈出,偏偏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治标不治本,所幸半月之前,有人“首创”针灸之术,用以减轻头痛之苦,而深得玄帝赞誉,并开创了大乾王朝的首例,将其特封为一品女官,拥有自主婚嫁权。
这人便是……莫清儿。
于是,莫青天连夜协同莫清儿入宫,替玄帝针灸,一直到凌晨时分,这才回府。
顾长乐谈到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并没有多少羡慕或是嫉妒的情绪,原本她的女儿才是相府最出色的,自从莫清儿意外落水又被救之后,忽然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开始绽放出无人能及的耀眼光彩,就连……
就连玄帝原本订下的婚事,都不得不改口。
“三皇子已主动请旨,前往漠北平乱。”顾长乐收回思绪,继续道,平静的神色中,隐约浮现出一缕担忧。
固然她跟女儿的关系一向算不得亲睦,但血浓于水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女儿出嫁之后备受冷落,独守空房。
可她同样清楚的是,自己的女儿并不擅长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什么?”莫小西一愣,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答应了。”顾长乐见状,暗暗摇头,这般沉不住气,跟莫清儿的功底相比,到底还是差得远。
玄帝怎么可能答应?!
正如外界传闻的那般,秦珏一直都是以太子马首是瞻,自己并没多少主见,从出生至今,不曾离开过帝都,也毫无带兵作战的经验。莫小西直觉得,秦珏的这一层伪装,做的很完美,连太子秦舒都没察觉到,旁人自然也不会发现。
这样一个“废物”,居然要亲自前往漠北平乱?许多人得知这一消息时,大多是嘲讽居多,笑他不自量力。
而莫小西即便知晓秦珏此人不简单,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做出这般不理智的决定!
除非——
平乱是假,他另有目的。
莫小西沉吟了片刻,脑中猛然开窍,她想起了昨日听到的消息,漠北兵变跟藏宝图相关,而藏宝图据说又与长生不老药有着密切的联系。
玄帝正值壮年,却有顽疾缠身,头痛之症时时折磨着他,那么,长生不老药对他的诱惑,自然非同一般。
她是否可以大胆地猜测:玄帝对藏宝图亦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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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假象
019撕裂假象
“大姐。”一道略显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莫小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天色已经大亮,旭日东升,照亮了天边大片的云彩。
这边,顾长乐刚离开不久,莫清儿就登门了,偏偏还挑了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这不得不令她怀疑,对方是故意来找茬的。
回想昨天发生的那一幕栽赃陷害,莫小西的眸光微微一黯。
“听说你凌晨才回府,怎的不好好休息?”即便不想面对这人,莫小西也不能随便甩脸色,省的再被有心人利用。
“三皇子已经起身前往漠北,我想,再过些时候,应该会有人接大姐回去,只是这次回去后,也不知何时,大姐才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