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媒婆说得这么不客气,王母有点慌了,她想到卢萦那一屋子的书简”想到自个儿子那固执的劲,不由陪着笑脸说道:“这个大嫂子”
这次是我不是。哎,我也不知怎么的,一见到那姑子脾气就冲了。”
媒婆也不是个好易与的,她冷笑道:“我做媒十多年,方圆数百里也走遍了。说实在的,王嫂子,你这样的情况我倒是见过。你不就是看在人家姑子无父无母,是个不需要敬重好刻薄拿捏的,从心里就没把她人当回事吗?你说人家要是有父有母有兄嫂的,你敢这样开口吗?
这下好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家轰出来了。我这个脸,可是没了。”
想到这一趟白跑了,媒婆扭着腰哼哼道:“反正你家那大郎的事,我是不管了。”
王母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能按住性子说这一通软话,已是极为难得的。听到这媒婆还上竿子上,不由跳起来骂道:“呸,你不管就不管,难道没有了你孙媒婆,我家大郎还讨不到媳妇不成?什么人啊这是!”
卢萦刚把房门关上,便听到外面两个妇人不加掩饰的大嗓门,她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会。回到〖房〗中拿起一本书便细细品读起来。
第二天,卢萦便得到消息,专门管理教化,对想要举孝廉的诸子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三老,来到了汉阳城。
听到这个消息后,卢萦忙碌起来。
她揣着百来个铁钱,换上卢云的衣裳,带着斗笠出了家门。
这一次,她径自来到汉阳唯一一家huā楼~醉月阁的下面。
饶是白日,醉月阁里也相当热闹,不时有喝得醉熏熏,脸上身上都是胭脂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瞟了一眼那些男人,卢萦略略沉思后,便向她以前居住的地方走去。
她是算好了时辰出门的,赶到阳婶家时,正好阳婶的儿子也放了学。远远看到卢萦走来,那一身汗一身泥印,显然是逃了学玩得才回来的少年脸孔腾地一红,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说起来,现在的卢萦比数个月前吃不饱穿不暖时,可漂亮了不止一点。现在的她,也算是汉阳城的头一号美人。像平因那些富裕人家的姑子,也是梳妆得精致才能勉强与她相比,甚至还比不上。
也因此,这汉阳城的大大小小的少年,对她印象还是颇深的,平素里凑在一堆说着男人的话题时,卢氏阿萦出现的次数相当高。要不是她气质冷漠中透着斯文优雅,说不定都有人对她动手了。
见到卢萦娉娉婷婷向前自己走来,那少年涨红着一张脸。
转眼间,卢萦便来到了他面前,朝着大开的房门看了一眼,卢萦转向少年笑道:“罗子,婶呢?”
罗子朝脸上一擦,却不小心把脸擦得更脏后,讷讷说道:“我妈出门了。”转眼他殷勤地说道:“阿萦你等等,我马上就把她叫回来。”
“不必。”卢萦制止了罗子,笑盈盈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罗子的脸涨得通红,那悄悄瞟着卢萦的眼,也开始光明娄大地看向她了。
卢萦点了点头,道:“罗子,听说你与西街的乞丐都很熟悉,我要一事想请称帮忙。”
“什么事,你说。”罗车双眼发亮,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断然点头。
卢萦看着他,低低的,温柔地说道:“可是这事,你得答应我谁也不说。”
美人有求,少年自是忙不迭地应了,他板起脸,拍得胸脯当当作响“这个阿萦你放心,我们混儿的人,最是讲究一诺千金了!”
“恩,我相信你。”得到肯定的罗子双颊通红中,卢萦轻声道:“我要四个乞儿,其中两个给我盯住一个人,还要一个很会偷东西的乞儿,以及城东的那个叫滚刀肉儿的乞儿。”她缓步走入阳婶的房间,在罗子跟着入内时,见没人注意这里,便扔给了罗子一个钱袋。
看着他,她盈盈而笑,可那笑容底,却有着一种罗子看不出的冷“这是一百枚铁钱,你看着给,可行?”
…一百枚铁钱,买一个家族的败亡”你看行不行?
☆、第六十八章
“行!罗子接过铁钱,刚才还羞涩着的少年这会巳有了混混儿的横劲”“阿萦,你要对付谁?尽管给我说,罗子一定给你办成!”卢萦垂眸,静静地说道:“我要你们跟梢的,是平小七,平氏七郎。他一向喜欢玩,他在成都住了两年,不过现在已经回了汉阳城,我估莫他会出入醉月阁。”…今年平氏有两个孙子辈被推举孝廉,那两人,便是平氏七郎和平氏十郎。比起性子懦和的平氏十郎,平氏七郎性劣好玩,不过在平氏诸孙中,算是聪明善于变通的。整个平氏一族,在他身上是huā了大价钱,只盼着他能成为孝廉,光大平氏一族。
对于很多富裕人家来说,举孝廉,是唯一的晋升之道。因中秀才要真材实学,而举孝廉要求的品行高洁,那就容易多了至少可以造假。平氏七郎之所以被寄与厚望,是因为他的禀性与平老夫人十分相似且最得她宠爱:手段毒辣,又善于媚上欺下。这样的人,其实比一个真正品行端方的君子,更容易走得远,更容易帮家族带向辉煌。
而卢萦现在,便是为了她与弟弟以后平稳安然的日子,来实施她的计划第一步斩其翼!
两人低语了一会,卢萦把接下来地安排水及相会的场所说了一遍后,听到外面传来阳婶的笑声,便朝罗子点了点头,提步走出。
出了房门,卢萦笑盈盈地唤道:“阳婶。”
“哟,这不是阿萦吗?你怎么过来了?”阳婶显然有点惊讶,她连忙走到卢萦面前,抚着她的手端详一会后,转向罗子骂道:“死泼猴,阿萦来了怎么都不叫我?”
卢萦连忙笑道:“是我不要罗子叫的,反正时辰还多着呢,在这里等等婶子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客气,阳婶爱听。
卢萦在阳婶家直寒喧了半天,直到天色渐晚,才离开了阳府。
回到家中,卢云早就回来了。见到姐姐,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近,委屈地瞅着她唤道:“姐,你哪去了,怎么回得这么晚?”
这孩子。
卢萦摸了摸他的头,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低声说道:“我在寻人对付平氏。”顿了顿,她微笑道:“至于怎么对付的,阿云可以猜一猜,猜不到的话,等结果出了我再告诉你。”
一直以来,卢萦有什么想法和行动,从来没有瞒过卢云。她手把手地告诉他这些阴谋诡计,为的便是让弟弟尽快成长起来。
只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教导这些东西给弟弟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这个姐姐。她只是一个女人,她真希望在她的弟弟心中,她是纯洁善良的,而不是现在这般,行事越来越狠,越来越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转眼,两天过去了。
傍晚了,平七郎大摇大摆地走在汉阳街上,一双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张望了一会,他突然双眼一亮,脚步加快,朝着一个身段窈窕中透着火辣勾魂的姑子悄悄靠近。
这少女看身形,约摸十五六岁,正处于女人最美的年华,再小一点,不免涩了几分,再年长两岁,又是人妇。只有这般青春娇嫩中透着火辣,才让他光看身形,便是心跳加快。
想到这里,平七郎有点怨怼地付道:为了那什么三老巡察的事,家里也管我管得太严了。
他这人,毛病说起来不少,最重要的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沾huā惹草,而且,越是外面的野huā,伎院里要费钱的huā,就越是喜欢。至于家里的那几个,他平素看着就觉得厌,实在提不起劲来。
而眼前这朵野huā,一看就是个鲜艳辣手的。只见她一袭艳红的罗绮,红裳,墨发,配上雪白纤长的玉颈,亭亭玉立的身段,眼前这个少女,竟是罕见的美丽,以及冷艳。便如那月季huā,鲜艳刺目,却自在张扬。
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什么时候起,汉阳这小小的地方,竟多了这么一个大美人?真是让人看得心痒难耐平氏七郎搓了搓手,只觉得被强行禁欲了好几天的心,重新涌起澎湃铿锵的力量来大步走到那少女身后,平七郎深深一揖,清声道:“这位姑子,小可有礼了。”
一揖过后,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等着少女回头。
少女果然回头了。
少女这一回头,在huā丛中打滚多年的平氏七郎,眼睛竟是一直。
眼前这个少女,美丽是其次,让他心跳加快的,竟是这少女在美丽之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这是一种无视一切的冰冷。她乌黑的眸子这般无波无澜地看着他,那水润的唇这般轻轻抿着,再配上她这一袭红得火辣的衣裳,有那么一瞬,平氏七郎责是想着:也不知把她脱光了在塌上折腾时,还敢不敢这么冷漠和高高在上?
最喜欢玩刺激和征服游戏的平氏七郎,压住自个奔涌的血流,打量着她又寻思道:看来是个好人家的姑子,不过只要是在汉阳一地,就没有我娶不到的女人!
这想法,在他发现这美人身上的罗绮质料已然陈旧时,就更加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