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明月站在那里一会后,那贵妇和云大人也都注意了她。
朝她看了一眼后,两人转身离开……剩下的事,就是殷悦的家宅事了。他们不再需要出面。
在这些人离开后,单明月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的夫婿。
殷悦一直低着头,感觉到单明月在自己面前站定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
抬头看着自己珍之*之,捧在手心里疼了好些年的夫人,看着后来又日渐走远,渐渐的,越来越陌生。陌生得仿佛从来没有熟悉过的夫人,殷悦垂下眸,低声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因为寒冷,单明月的声音有点颤,有点涩,她苍白着脸,盯着夫婿。喃喃说道:“你喜欢她?你早就想娶她了?”
殷悦没有想到,她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他还以为,自己在她眼里早就是个可怜可笑的人,对她来说,重要的是掌控住自己,至于自己的心意。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她从来就不觉得需要在意。
殷悦看了她一眼后,低下头。轻声回道:“是。”
他在她面前,早就无所遁形,所以,他有什么事,也不习惯瞒着她。
吐出这个是字后。殷悦又低低地说道:“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单明月听到这里。冷笑起来,她哧声冷笑道:“没有想过要娶她?那湖那么大,她怎么偏偏在你经过的地方落水?她一个大家姑子,婢女呢,仆人呢?怎地一个都不见,偏是你一个外男给救了?殷悦,别把我当傻子……你们早就私相授受,今天这一幕,也是故意上演的吧?”
她这话一出,殷悦张了张唇,半晌才道:“没有这回事。”对他来说,是真的没有这回事。他这一生,一直光明磊落,如果想娶良氏,他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娶。这种方式,既对不起良家女,也对不起单明月。
单明月却是一点也不信,她尖声冷笑道:“没有这回事?殷悦,我一直以为,你就算不中用,可这性子还是直率的,担当也是有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变成了敢做不敢当之人。”
殷悦唇又动了动,最后,他却闭紧了唇,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了解单明月,她聪明,理智,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眼睛。她认定的事,谁也转不过来。她定下的罪名,谁也辩驳不了。
看到殷悦只是弱弱的解释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单明月恨从中来。
这一刻,她油然生出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怨恨。
又尖笑一声,单明月涩声说道:“殷悦,当年你为了娶我,跪在我家大门前数日数夜,当年新婚之夜,你是怎么对我许诺的?你说,你这一生一世,只要我一人,只*我一人。你说,以后你便是我的夫婿,是我的家,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你把你的性命你的前程你的心通通交到我手中,任由我处置。”
她说到这里,悲从中来,不知不觉中,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她,竟是泪水滚滚而下,“殷悦,这些话,你还记得么?”
听到单明月的哭声,殷悦抬起头来。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夫人。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她晶莹的泪水,看到她悲凄的表情。
他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曾经,她要是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便是立刻为她死了也是甘心。可现在,他居然没有感觉了。
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了的?
是生了大儿子后,单明月冷冷地看着自己欣喜若狂的抱着儿子转圈时么?
是她强行替自己纳了第一个妾室后,却又令得那个怀了九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时么?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毫无笑意地看着自己时,还是每每好不容易搂着她,她说的,只有冰冷冷的算计时?
还是,那一个一个夜晚,明明同枕共鸣,可她永远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时?
他几乎都以为,这个女人是没有感情的,原来她也会流泪啊?
只是她这泪水,是为了她失去的掌控而流,还是真因为她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的心?
不过都不重要了,一点也不重要了。
殷悦定定地看着单明月,直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低地说道:“明月,没有什么,是天生就该属于你的,也没有什么人,会一直站在原地上等你……与你结缡这十数年,我实是心冷了。不过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会记得曾经说过的话,我不会让你失了大妇的尊严的。良氏她也不会在意这些。以后,我们相安无事的过着吧。”
他也不指望能说服单明月,转过身便朝下走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单明月垂下眸来,半晌后,她冰冷一笑,喃喃说道:“我没有输……我不会让自己输。良氏,我明明向所有女人都警告了,我的家,只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的丈夫,也不需要有另外的羁绊,他只需要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做我单明月的丈夫。我最不喜欢节外生枝,良氏,这是你逼我的!”
第三十七章 豪奢的刘元
大郎这阵子,一直在让人收集洛阳各家权贵,以及各派系的资料。特别是那些盯着他的家族,他更是重点关注。
在见到卢萦发出的“搅乱洛阳”的信号时,他先是一怔,转眼便不紧不慢地接下了纱帽,也让跟在他身侧的护卫们,不再隐身在旁,而是正式摆开了排场。接着,他租下了所住的酒家的一个整院落,在接连几道命令下去后,上百人进入院落,转眼间,来自西南的名石,来自东南的花草,便摆满了院落。然后,数十个工匠一涌而入,不过片刻,他所住的,本来就很精致的院落,便焕然一新,变得极为豪奢。
弄好这一切后,第二天,大郎坐上马车,赶往洛阳最豪华的酒楼用餐。
这家酒楼,之所以称为洛阳最豪华的,那是因为酒楼的主人不但深有背景,而且整个酒楼也布置得最为高档,它处处讲究,于低调中极尽奢华,是洛阳世家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便是众贵女,也会经常光顾。
因这里无处不昂贵,所以,能在这酒楼用餐的,几乎没有普通百姓。
此时,正是用餐的高峰期。
一般这样的酒楼,重品味而不重数量,如今座无虚席,便没有小二站在外面招罗客人。
就在这满堂热闹之时,突然的,一辆漆成黑色,车帘用的是最为昂贵的方空,车辕是用的蛮邦才得一见的金丝楠木,驾车的,是八匹雪白的,没有丝毫暇疵的神骏马匹,缓缓驶了过来。
能来这酒楼用餐的,非富既贵。是开始吸引他们的,不过是策马走在那马车旁边的二十个青衣人。这些青衣人,各个气派非凡,任哪一个拎出来,气势长相都不会输于在座的这些人,所以他们有点吃惊而已。至于那马车虽然高档,他们也只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后,又有人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突然的,一个低叫道:“那些马……不对。那头马是照雪狮子白,左边那是雪中红。不对,这些马无一不是罕见的极品良马。”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看着看着。都倒抽了一口气。
他们虽然都是富有,可富有到这个程度的,却是真真罕见。眼前这些马,任哪一匹都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可在便是巨富之家也奉为珍奇的极品骏马,在这人这里。一出现就是二十八匹。其中八匹,还只是做为驱车用的。
一时之间,酒楼中倒是安静了些。
然后,那二十个青衣人翻身下马。在他们整整齐齐站好时,那马车也停了下来,然后,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个俊美得无法形容的华服少年走了下来。
这少年,俊美绝伦。却还有着容颜无法遮住的尊贵之气。他身姿高挑颀长,墨发披肩,双眸如星,神采飞扬。
光是这罕见的美男子,便把所有的光芒都吸了过去。
这美男子提步朝着酒楼走来。
随着他动身,站在他身侧的二十个青衣人,也同时动了身。他们步履一致,不紧不慢中,那“蹬蹬蹬”的脚步声,清脆响亮,发出一种让人心虚胆怯的凛然之声。
不一会,那美男子在二十个青衣人的簇拥下入了酒楼。
看到他们进来,店小二连忙跑了上前,他哭丧着脸,低着头巴巴地说道:“客倌,酒楼已经满了,客倌还是往别处……”
不等他说完,那美男子清冽的,动听到了极点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酒楼既满,为何还要开门待客?”
那小二急得满头是汗,他嚅嚅地说道:“这个,这个,那个,我们……”
不等他说完,那美男子手一举,随着这极具威势的动作一做,令得那小二剩下的话给生噎了回去后。那美男子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去准备吧。”
这颐指气使的话一出,小二先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是。”转眼他反应过来,连忙苦着脸看向自家掌柜。
那肥胖的掌柜腾腾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