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众女不由自主发出的尖叫,还有男人们的目瞪口呆中,那青年光着身子扑到单明月面前一把把她紧紧搂住,颤着声音叫道:“明月,你别怪我,自四年前得了你舍的粥,活了我一家后,我就倾心于你。四年啊,明白,我对你实是相思入骨,整颗心都渴得碎了……明月,你的身子给我抱了抱了,你也看光了我,我终于可以娶到你了!”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道观之前,青年光着身子不顾羞耻不顾颜面地这般紧紧地抱着单明月!一时之间,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和眩晕同时冲撞着单明月的心脏,令得她绝望得几乎要晕倒。
于错乱晕蒙中,单明月哑声呢喃道:“我好恨,好恨……”直到那光着身子的青年被她的护卫们重重扯开,直到那人被少年们按在地上猛揍,单明月还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因为冷,因为绝望,她浑身如抖糠,她一声一声地喃喃自语,“我好恨,我好恨啊!”
她明明早就猜到,那个卢文会有动作!她明明早就知道,卢文是个足智多谋,不好对付的人,可她怎么还是没有避开他的算计?
是了,是了,只怪她,只怪她一直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儒家事,看的是法家兵法。她想过了卢文可能使出的种种手段,也有针对性地想出了种种破解之法。、
便是今天,也是她觉得卢文应该对自己无计可施才出的门。
她就没有想到过,那个卢文,竟然会派人使出这种低贱肮脏的,那种乡野贱民泼妇,那种最卑劣最粗野的地方才偶然一见的招数来!他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败自己的名节!
她算好了一切,防得了一切,可她就是连想也没有想过,世上居然会有人想得出这般不要脸的阴招啊!
在一声又一声的“我好恨”的呢喃声中,单明月再也支持不住,双眼一翻向后一倒,晕厥在婢女的怀中。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单明月的婚事
单明月这样一晕,原本惊呆了的人群开始哄闹起来。她带来的婢女急急扶住她朝马车走去时,心中对她极为尊敬的仆人们也扯开了围向那光身青年猛揍的人群,把已打得奄奄一息的青年抬起来,朝着单府走去。
人群早就聚成了堆,看着单氏众人离去,一个个过了好久还在议论着,一时之间,惋惜感叹声不绝于耳。
还在马车中,单明月便给颠醒了。她睁大眼看着车壁,双眼木然,一副灰心绝望的模样。
两婢与她一起长大,见状心中大痛。一个个围着她直掉泪。像她们这样的女子,一般来说,单明月出嫁时也会陪嫁,想到自己的将来也和姑子一样,会没个着落,或都嫁给刚才那下作之人,两婢便是悲痛欲绝。
抽泣了一会,一婢想到一事,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样连忙扑到单明月身边,伏在她耳边连声说道:“姑子,姑子,还有办法的,我们可以找太子殿下啊!”
她叫了半晌,单明月眼珠子才动了一下。她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婢女,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用的。”她的声音哑而涩,“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名节已毁,再找太子,不管说什么,都只会是羞辱皇室。”
她伸出衣袖,慢慢遮住眼睛,半晌才哽咽地说道:“阿秋,我好恨,我好恨啊!”
婢女阿秋也哭了起来,她恨苦地叫道:“姑子,那人毁了你的幸福,一定不能轻饶!”
两行泪水顺着单明月的脸颊流下,她为什么而恨,她们又岂会知晓?都到了木已成舟的地步。她一生的清白也给毁了,她甚至还是不能说出来。因为她一旦说出来,便有可能传出去,不可能再嫁太子的她,又何必再去招卢文的恨?
她只是悔,自己太轻敌了!
直到马车回到了单府,单明月还以袖捂脸泪水不断的。直过了一个时辰后,单明月才恢复过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的她,召来阿秋。递给她一封信后。凑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
听到自家姑子的交待,原本脸色灰败的阿秋已是双眼越来越亮。到后来,她甚至高兴地眯眼笑了起来。不过与阿秋的欢喜不同,交待着她的单明月表情一直是郁郁寡欢。
说完后,单明月问道:“那人可招了?”
阿秋摇头。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那贱民一口咬定是倾慕姑子你,还口口声声在那里说,便是为你死了也是心甘。”
单明月愣愣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她才低声问道:“爷爷说了什么?”
“单公见过那人后,便说不要再审了。他说。以前便劝过姑子,让你不要过份张扬,现在招了小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听到这里。单明月抿紧了唇,直过了一会,她才哑声命令道:“去吧,按我说的做吧。”
“是。”
郭允是下午赶回来了。一得知发生的事后,他便去见卢萦了。
看着坐在塌上。正好整以暇,姿态优雅地品着美酒的卢萦,郭允直是站在她面前,把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细细看了又看。
打量一会后,郭允扑哧扑哧笑出声来,他抚着肚子乐道:“卢文,你这次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卢萦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多谢郭郎谬赞!”
郭允闻言更是大乐,他哈哈笑道:“那单明月可真是冤枉,她怎么会知道,风度翩翩,仿佛世家子弟翘楚的卢文郎君,会想得出这种下三溢的招数对付她?阿文,你这招太厉害了,我郭允跟着主公走遍天下,见识不谓不广,可愣是想了几天,也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出招!”
他朝着卢萦挤眉弄眼地直乐,“这出身乡野鄙民,原来也有好处。”
卢萦身子向后一仰,舒服地闭上双眼养神,口中则淡淡说道:“你急匆匆跑来,便是为了站在我面前傻笑?”
郭允一僵。
他磨着牙恨声说道:“卢文!自遇到你后,我郭家大郎算是磨得风度全无了!”
卢萦冷笑,“原来郭家大郎还有过风度?卢某竟是从来不知,真是失敬失敬!”以这样的语气说着这样嘲讽的话,恁地让人听了生气,郭允强压着想要跳脚地冲动,重重哼了哼后,道:“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与你计较!”
口头上占了一下便宜后,他想起一事,恨声说道:“得,被你气得都忘记要说的话了。你没的听说吧?那长安有名的世家子弟,殷氏二郎殷悦,在得知单明月一事后,竟跑到单府门口跪下,说是不计较单明月名节已失一事,誓要娶她为妻。现在还跪着不起呢,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卢萦睁开眼来。
她看着郭允,良久后,卢萦赞叹地说道:“这个单明月,真是人才啊!那殷悦的父母便不反对?”
郭允笑道:“怎么不反对?我来时他们才知道消息,给匆匆赶去了。可自家儿子跪在人家门前已跪了这么久,听说那殷悦对单明月相思入骨,是个性痴的,真要闹得狠了,说不定自家这傻儿子就想不开了。我看这婚事能成。”
卢萦再次长叹一声,点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嫁得一如意郎君,这单明月出手不凡啊。”
郭允也叹,“是啊,细细思之,这女子真不是个简单的。听说她回去不久,便上吊了,被她使出的婢女想到遗漏了东西返回才给发现。这事一传出来,不但外人嗟叹不已,还引来了殷悦这痴情种。”
他想了想,又道:“卢氏,你还别说,以这单明月制造出来的声势,她若真嫁给了主公,只怕迟早能掌后宫。你看她在外面的名声多贤德?那可比你强得多了。”
卢萦不置可否地一笑。
郭允摸着下巴,期待地说道:“也不知那殷悦会跪几天?要是想感动整个长安人,让人忘记单明月先前之事,他得多跪些时日才行。”
听郭允这么一说,卢萦也是期待地说道:“这样说来,约莫会跪个三四天?”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殷悦的父母连扯带求的,可殷悦足足在单府前跪了七天!
这七天中,甚至有一天还下了蒙蒙细雨。
他越跪到后来,引起的轰动便越多,越来越多的少女们都在感叹,她们羡慕着单明月的福气。越来越多的长安人也在感叹,他们佩服着这忠贞不渝的爱情。连殷悦的家人,先前还在反对的,这下也不反对了。他们只求这个傻儿子能好好地活着就行了。
第八天,已跪得双膝磨烂,血都染红了青石板的殷悦,见到了单仁孺。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朝他看了一会,突然长叹一声,上前一步扶起了他,还唤了一声,“孩子,起来吧。”
得到老人这句话,殷悦眼圈都红了,欢喜的他陡然一放松,在众人的惊叫怜惜中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这一幕的阿秋已是眼泪汪汪,她喜极而泣地扑到单明月面前,牵着她的手哽咽道:“姑子,姑子,我们否则泰来了!”
单明月温柔地搂着她,抚着她的秀发,腼腆感动的脸上,那微垂的眼眸中,却藏着一抹无奈:她经营多年,时刻注意形像,可不是为了嫁给一个普通世家的普通嫡子的!只是天意不由人,她棋差一着,只得认赌服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