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想到,这才一个照面,便被卢萦给识破了······瞬时间,罗子有种在卢萦面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好一会,罗子才接过她递来的包袱,红着脸点头道:“多谢阿萦
卢萦微笑,“马上要出门了,现在就换上吧。”
“是。”
不一会,换了卢云衣袍的罗子走了出来。
打量着罗子,卢萦笑道:“出挑了不少。”卢萦给卢云做的衣袍,布料最差也是中等,式样更是最流行的儒裳。罗子身上这件青袍,虽然穿在他身上稍稍有点紧,却也因为做工精到,把他整个人都衬得精干了,更因为是儒袍,使得罗子那乡下鄙民的戾气和窘迫气也消了大半。
罗子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挺直腰背走出几步,精神百倍。
与他的衣着相比,卢萦的衣着却极普通,是一件卢云穿旧了的儒袍。看到她这个样子,罗子一怔,不解地问道:“阿萦你怎么不换件好的?”
卢萦笑道:“我无妨的。”她知道自己气质出众,打扮得好了,会让人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娇养子。这样还去做什么生意?不直接被人当成大户割肉才怪呢。
看到穿了新衣后的罗子那一脸的高兴,卢萦又回到房中。
不一会,她又拿出一个包袱,把手中的包袱递给罗子,卢萦轻声说道:“这些是我过去在汉阳时的衣裳,你拿回去给你母亲改改。”
一边示意罗子跟上,卢萦一边朝外走去,嘴里说道:“你们母子现在可有居处?”
“……有的。”
卢萦回头看他一眼,道:“居处不要紧,等找到了合适的生意,我有安排。”
她淡淡一句“我有安排”,让罗子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他马上应道:“是。”转眼,他小小声地嘀咕道:“阿云真的命好。”
这个走在前面的少女,身姿沉稳,仿佛山一样可以信任,仿佛水一样可以放松,卢云,真的是太有福气的一个人。
卢萦没有注意罗子在想什么,出了府门后,她和他来到市集处,打量着两侧的铺面,卢萦又道:“这条街道有一家酒楼,过去拐角处还有一家。方圆二千步处,共有酒楼五家。邻近西街那家在前日贴了字,说是要出售。”
卢萦回头冲罗子笑了笑,“走,我们去那家看看。”
“是。”
见他紧张,卢萦软和地说道:“罗子,你是丈夫,这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事,以后得多麻烦你了……我知道你是个胆大的,你我又是幼小相识的乡邻,你别放不开。你也尽可放心地干下去,我不会亏待于你的。”
罗子背一挺,昂着头朗应道:“我知道了!”
得到他的回答,卢萦一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仗势欺人的卢萦
二刻钟后,两人来到那家想要出售的酒楼外。这酒楼位靠里,对面开着一家棺材铺和一家寿衣铺,还有不远处有个破烂的扔满脏物的坑地,这般炎热时,蚊蝇一阵乱飞,怪不得生意不好了。
见罗子看着那坑地,卢萦说道:“那块地属于这条街中的一个富户所有,那富户一直说要建一家酒楼,却拖了五年了。”
她果然什么都打听好了。
看着只有两个食客的酒楼,卢萦给罗子几个铁钱,交待道:“罗子,你且到一侧去打探打探,看看这家酒楼每日大约有多少生意,可以进多少铁钱,呆会有我用。”
“好。”
“去吧。我先去点两个菜,看看这酒楼的菜做得如何。”
听到卢萦要点菜,好一阵都没有吃饱过的罗子咽了一下口水。转眼他便端正态度,应道:“好,我马上去办。”说罢转身离去。
就在卢萦走向那家酒楼时,不远处驶来一辆牛车,那牛车的主人回头看到她的身影,马上喝道:“停下,停下。”
牛车一停下,牛车里的青年男子便冲着一个仆人招了招。
那仆人连忙小跑了过去。
男子朝卢萦的身影一指,顺手掏些铁钱给那仆人,道:“去看看,那妇人在干什么。”
那仆人是跟随男子多年的,只是一眼,他便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当下小声说道:“郎君不喜欢那个小娘子?”看着卢萦的方向·那仆人意味深长的淫笑出声。想着,那小娘子长得挺俊的,这不喜欢也可以弄到手中玩玩嘛。
那男子却是瞪了他一眼,黑着脸低喝道;“你懂什么?这妇人门道可多着呢。你知道阿嫣怎么没有来成都吗?就是她的功劳!”说到这里,他怨毒地低语道:“这阵子我一直在等机会,可明里暗里关注这妇人的太多。听说她这阵子一直在忙着想做个生意什么的?真巧,这别的我或许对付不了她,做生意却是门儿清。今儿既然碰上了······去吧,看看她要干什么。”
“是·是。”那仆人脚步一折,从另一个方向入了酒楼。
酒楼很大,却只有三四个食客。店小二正懒洋洋地打着眈,看到卢萦两人进来,他瞟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客倌要吃什么?”
卢萦清声说道:“吃什么都有么?”
那店小二瞟了她一眼,“有
卢萦道:“可有炖狗肉?”
店小二瞟了她一眼,“这大热的天,吃什么狗肉?没有!
“可有熊掌?”
店小二朝卢萦上下打量一眼,哧地一笑,叫道:“哟·这位郎君还想吃熊掌啊?有的有的,一百两金子一只,你要不要?”
一百两金子一只的熊掌?他以为那熊掌是皇宫中来的吗?卢萦脸色一冷。
见她沉着脸,那店小二却比她火气更大,他尖刻地叫道:“什么玩意儿?穿了件破烂儒袍,还跑到我们这里来点熊掌?”说到这里,他头一扭朝里面叫道:“二姐,二姐,你出来一下。”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高亢的妇人声应道:“什么事?”说罢·一个肥胖高大的妇人冲了出来。这妇人一双吊梢眼,一副刻薄样。
那店小二朝卢萦一指,“这人问有没有熊掌。我说一百两金子一只·他就黑脸了。”
随着那店小二的手一指,那肥胖的妇人便腾地转身盯向卢萦。盯着盯着,她吊梢眼一亮,紧接着,她就尖声笑了起来,“问熊掌?哟哟哟,真是稀奇了,一个啥子也没有的穷儒生·还敢吃熊掌?真是好笑。依我说咧·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坐到那里去。”她朝着对面的那破坑一指·比着蹲在那里的一个乞丐说道:“什么人做什么事,什么人吃什么饭。你这种穷酸货·袖里没两个钱的外地人,装什么阔?是叫化子就不要充有钱人,没两个钱就别进我这家店!吃不起东西还敢对老娘使脸色儿,你什么人啊你!”她叫骂得起劲,一边说一边唾沫横飞,转眼溅了卢萦一脸!
卢萦问这话,原本只是想弄清这店里的档次的。却没有想到,这酒楼的生意不好,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一种人,就是喜欢无事生事,喜欢狗眼看人低。她才开口问了一句,便受了这么一顿羞辱。
就在那肥胖妇人指着她嘲笑个不停,那店小二时不时帮腔时,酒楼里外,有好些脑袋都探出来看着她。感觉到自己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耳畔越来越尖利的叫骂声,感觉到那妇人骂上了瘾,把她生意不顺,生活不好憋着的气,竟一股脑儿扔到了自己身上,卢萦的脸,已越来越黑!
可她越是恼怒,那妇人和那小二却越是骂得欢。那小二更是在一侧指着卢萦叫道:“哟哟哟,生气了,二姐,你看他气成这样了。咦咦,这些儒生最可笑了,你说你在这里气什么气?有本事你过来咬我一口啊?你来啊,你来咬我啊!”
店小二叫到这里时,那妇人已叉着腰骂转了向,“你们这些穷读书的,不就是读了两本书?装什么斯文德性?老娘我呸!”朝着卢萦的方向重重吐了一口痰,妇人骂得越发起劲吃不起就别吃,还敢问熊掌,我呸,一看就是个穷酸货老娘面前充什么大尾巴?”
里面闹得慌,罗子也听不下去了,他急急跑到卢萦面前,怒道:“阿萦,这泼妇欺负你?”
明显高壮些的罗子只是一句话,便令得那泼妇缩了缩,连那骂声也小了些。不过转眼,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卢萦冷着脸,低声回道:“我没事。这泼妇和她的弟弟心情不好我撞到了刀口上。”说这话时,她心中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肥胖妇人,对她太过厌恶,对着她叫骂时,还透着种得意,那右手,更朝袖袋中摸了两次,似乎得了什么好处……只怕还不是迁怒和发泄那么简单。
卢萦这人平生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她盯着骂得口沫横飞的妇人一眼,又看向因罗子站了出来,而嚎叫着去摸刀的小二一眼,腾地转身便朝外走去。
罗子正要回骂,看到卢萦走开,不由一怔,他呆了呆,急急跟了
转眼间,卢萦便带着罗子离开了酒楼身影消失在一个巷子里。看到她不战而逃,那肥胖妇人尖嘎地得意地大笑起来。
就在她笑得无比张狂之时,卢萦又出来了。
这一次,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乞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卢萦从怀中掏出一把铁钱来。她双眼紧盯着那肥胖妇人,手指则微微松开,任由一枚枚铁钱从指间划落,任由那些乞丐兴奋地争抢着铁钱。街道中,只听得卢萦的声音冷冰冰的嚣张无比地传来,“去吧,就是这家酒楼打烂一张几,可多得一枚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