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然的两行泪不由得又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流进嘴里,苦涩无比,若是她和离若晨的恩怨情仇解不开,是否可以和独孤辰离开这里,相忘江湖?也许,这才是独孤辰一直不告诉她真正身份的原因吧?
她曾经在崖下安慰他:“能在悬崖下生活,说不准是一件美事,可以忘掉尘世中的烦恼。”
记得独孤辰在悬崖下,俯在她耳边道:“若哪日,你毒解了,再不爱离若晨了,我愿意陪你找一处避世之所,陪着你……”
和独孤辰相处的日子,不是斗嘴,就是相互逗乐,没了和离若晨相处的别扭,压力……
后来,独孤辰也叫她‘惜儿’,她觉得熟悉又奇怪。
他不改的贫嘴,让她叫他‘辰’或是‘辰哥哥’……
她当时一阵恶寒,现在想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辰’就是‘晨’,他还真能掰……
他一直都是她小时的晨哥哥,骗她叫他相公的那个晨哥哥……
她记得她说‘本姑娘’时,他很不乐意,他道:“你应该说本姑奶奶,都嫁人了,还本姑娘地叫……”
她叹气,她早成了他的妻,她却一直没有进入角色……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晨王妃这个身份……
她喃喃地道:“离若晨,我也有错……”
妙玉的到来,引发两人的误会,惜然心情不好,去了茶馆,见到了独孤辰。
而独孤辰却说在家陪着各方面都不如正妻的新收夫人,还说妻子清心寡欲……
惜然现在才知道他是借机说自己,她却傻傻地问他:“那你爱你妻子吗?”
得到他很肯定的回答:“爱,当然爱,可我不确信她是否也爱我……”
惜然当时想不到独孤辰这样嬉笑没正经的人,也会为妻子这样伤神。
原来,独孤辰嘴里的妻子确是她,惜然心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原来他爱她这样深,这样苦闷……
她当时却残忍地说:“你只能慢慢地等个三年五载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和离若晨最终会走向何方,她不知道自己终究会爱上他,或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情根深种了,只是她忘记了……
她说完这句残酷的话时,她现在都记忆深刻,独孤辰脸色一片苍白,眼里都是落寞。
惜然凝着离若晨,忖道:若知道如此,知道缘分都注定了,怎么也不会说这样的残忍的话……害他一等等了这么多年……
一夕之间,京城都开满了绸缎庄,她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在悬崖下,他说有些资产是楚家的,她没敢细问……爹爹和娘亲都很喜欢离若晨,对他很满意,一直说是她的良人……一直说把她嫁于他,就放心了……
她喉中哽咽,他是她的良人,她却不是一个好妻子……若没有阴差阳错的平安生下晨惜,她留给他的是不是从此只有无尽的伤心?他可会再愿意记起她这个冷情的人?
她做梦都笑,怎交了独孤辰这么好的朋友,她都不用费心,他都帮她打理好……
却原来独孤辰就是那个一直反对她开绸缎庄的离若晨。7
漫长的日子,她想要逃开晨王府的囚牢,独孤辰总能逗她笑,给她一丝安慰。
她和他比朋友关系深,却不是恋人,他用他的方式陪着她度过漫长绝望的日子,却不知不觉在她心里扎了根。
她和独孤辰在苏州碰到,相偕旅游,难怪离若晨不生气,还很高兴。她被离若晨骗得好惨……
“离若晨,我定要让你尝尝被骗的滋味……”惜然咬牙,恨恨地低语,她的心真是又苦又涩又夹杂难言的甜蜜。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饥民遍野,她要求他帮忙弄些废弃的布料加工成衣服。
他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而不是离若晨?”
他没有拒绝,因为他道:“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任何的提议。”
她以前觉得他问的话奇奇怪怪的,知道独孤辰是离若晨,这些话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她眼泪滑下来,又觉得好笑:他竟然在吃他自己的醋。
细想起来,他确实事事依她,一直包容她……
他再问她是否知道离若晨在做什么?
她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我有我的理想,他有他要做的事情。”
他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不死心地又问道:“你处处维护晨王府,是爱上他了吗?”
她那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离若晨相安无事地相处着,有淡淡的温馨甜蜜,她当时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还是仅仅习惯了那样在一起了。
他不在府里,她会想他,会希望他陪在身边,会依赖他。
他笑,她会出神地望着他的俊颜,也跟着笑起来,很温暖的感觉。
他在桌旁批文书,她坐他身旁看书,时不时两人相视而笑,平淡而温馨。
她依恋他的怀抱,却害怕他进一步的靠近……
她心底害怕,怕靠近一分,再也找不到这份温暖,这份温馨甜蜜,也许就变成了执念?再也不能平淡相对?
爱是双刃剑,她不敢再尝,最怕得到后的失去……
如今,她却义无反顾地回来,是不是比以前勇敢多了?还是因为有晨惜的原因?晨惜是他一直盼着的孩子……他说她欠他一个孩子,她理直气壮地回他:我不欠你一个孩子。
独孤辰帮她收了工厂的废弃布料,她给独孤辰钱,他却笑她:“你的绸缎庄迟早被我收购,你还是省着点钱放身上吧,我若要,直接就把瑞祥绸缎庄接管过来了。”
原来,这里面有这样一层玄机,她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她的……哪里还分得清楚了。
只有她还蒙在鼓里,和他计较这些小钱。
她被离若晨关在兰亭苑里,她发信号引来独孤辰,她真的好傻,但独孤辰却真的赴约了,还带她去喝酒。
她喝了许多酒,醉得不轻。
独孤辰有时能透视她的内心,道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恨着离若晨,一方面又处处维护离若晨,处处为他着想。
独孤辰问她:“你一点都不在乎他娶侍妾吗?”眼眸泛着诡异的光,好似要吸出她的灵魂。
她很在乎,只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办法怪谁。
她不能跑去和离若晨说你别娶侍妾了,我为你生个孩子……她当时做不到,心底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放不下,就不能安心给他生个孩子。
她要独孤辰帮她查爹爹的案子,他却处处帮离若晨说话,原来如此。
独孤辰道:“你娘都不认为他是仇人之子,你何苦总拿这个伤自己呢?”
“即使他是仇人之子,那也不是他的错,他毕竟也用他的力量救了你爹爹不是吗?你不能用别人的错惩罚他,惩罚你自己,这都不公平的。”
惜然当时醉得厉害:“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说的是事实,我只想看你开开心心的!”独孤辰伸手缓缓抚上她的脸,“这些都不重要,你娘不会害你的。”
“听话,放下这一切,不要去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的。”独孤声音带着魔力,哄她道。
她当时执意要查,怕自己陷进离若晨编织的情网里不能自拔,可是终究没有逃开,陷了进去,有了晨惜,这辈子再也剪不断和他的纠葛。
即使到了今日,她心中的迷团也还没有解开,他是不是准备瞒着她一辈子?这里面到底隐藏了怎样的危险?至于让娘谈起来变了颜色?上一辈的事情为何如此复杂?
她执意查爹爹的案子,遇到很多危险,黑衣人还把视眼引向独孤辰,可是娘亲却不认识独孤辰。
她出钱请幽冥宫的人查独孤辰,追踪的人全成了独孤辰的剑下亡魂。
惜然现在想起来,一阵寒颤,若是查出独孤辰就是离若晨,那会是怎样的风浪?怕离玄冽不知会如何防着他?怕离若瑾也早已对他痛下毒手了吧?
她很为以前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后悔。
在娘亲生日那天,她和独孤辰抱怨,不愿意失去自由,被关在晨王府。随后,果然,离若晨再没关她在府里。
当然,独孤辰也告诉她一些事情,她不须要再查下去……也无从查起……
离若晨不说,爹爹一日不回来,怕是这些都成迷……
她当时还误认为独孤辰杀打听他事情的人,也包括她。
每当独孤辰说起他妻子,满满都是宠溺,惜然此刻倒觉得很甜蜜。
惜然后来还笑离若晨如此大方,也不吃醋。
离若晨却笑得那么诡异,确信独孤辰不会爱上她。
她不服气地道:“你就不怕我看上他?赖上他了?”
他笑得更得意了,他才不担心她爱上独孤辰,他正求之不得呢。
而且在他看来,两个天天厮磨在一起的人都不爱,何况独孤辰呢?
她当时很不服气道:“独孤辰比你好得多,各方面都比你厉害,有傲视天下的财富,有出神入化的武功,人也比你好看……”
离若晨却只是笑:“独孤辰再好,人家对你没意思。你还是安心地呆在夫君身边,侍候好夫君才是正道。”
惜然现在想来,离若晨早算计好了,独孤辰只会是她的朋友,却不会跨到恋人那一步,也难怪独孤辰总是一再说有娇妻美妾,戏说她别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