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凰后 (乱云低幕)

南宫麟摇头，他不恨，谁也不恨，不恨她，不恨自己的父皇，恨只恨上天弄人，为什么要选上他们一家人！
“娘……”他低哑的喊着她，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又没有理由，没有资格。他无法当着她的面让她原谅南宫律，似乎这样的要求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分和苛刻！
轻羽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父子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一定有感情的。
“你放心，娘不会让你难做的。”轻羽说道，眼里的暗色散去以后，那双久违的清亮眼眸令她看上去更难揣摩她的心思了。
南宫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发生！
“娘，你会丢下我吗？”他问道，不想再看见她做傻事。
轻羽摇了摇头，只是回道，“娘会永远在你的身边守护你的。”
她摸着他的脸庞，就像看不够一样，一直盯着他瞧，仿佛要将他铭记一般！
然而，南宫麟的心里却总是不安，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就像一阵青烟，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在你想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其实南宫律也有过，在他越想得到，且抓得越紧的时候，她反而离开的越早……
也许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也不属于这个地方，离开，不是悲伤，不是分离，而是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世界，没有纷争，没有仇怨，可以在山水之间自由飘荡！
轻羽抱着儿子，想给他安慰和勇气，他拥知道他现在一定也很难过，一定很迷茫！
而在天逸殿的门口，南宫律来了，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轻羽已经醒了，而且能看见了。
他走到内殿，看见轻羽坐在榻上，儿子也陪在一旁，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让人看着就觉得好温馨。
南宫麟看他来了，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
见状，南宫律的眉心还蹙动了一下，以为他还在怪昨晚他打了他。
轻羽侧过了螓首，时隔七年，她又看见他了，原以为自己在重获光明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南宫澈，没想到……
“麟儿，你先出去！”轻羽启声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很平静，除了嗓音还有些低哑之外，似乎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南宫麟不放心，看着他唤了一声，“娘！”
轻羽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用担心，还说，“你先出去吧！”
她的举止和语调都让南宫律的心头紧了紧，感觉她和前几天有些不对劲，还暗想，她是不是又发觉自己来了？
南宫麟只能听话的站了起来，还看了一眼南宫律，目光也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他上的人儿已经能看见了呢？
等到南宫麟走后，南宫律依旧站在原地，他就像误入禁区的孩子，不知道是该继续上前，还是转头就走！
“你不是一直想我成为你的皇后吗？”轻羽突然启声，还看着他说出了这句话。
南宫律心房一怔，她居然能准确无误的看着他！
“……”他简直难以置信，薄唇张了张，可是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轻羽又道，“七年前，我曾发过誓，今生今世，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七年后，我亦是如此！”
听她这么说，南宫律只觉得天旋地转，心房被一下子锤击了好几次一般！
“你的眼睛……”他低哑出声，这一刻，他能肯定，她是可以看见他的。
轻羽依旧声线平平的回道，“如果我现在能走出这座皇宫，你也一定返回不会再放我走的，对吗？”
南宫律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衍生了害怕和恐慌，她居然能看见了，那么自己还能留住她吗？
他只能紧紧握着手掌，让指甲深陷在掌心里，用这种刺痛来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轻羽看他不说话，也猜到结果了。其实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她走！
“我早已料到，你根本就不会放我走的！就算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也要囚着，为的就是证明自己赢了阿澈！”
“不是的！”南宫律终于开口了，还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轻羽反问道，眼里平静的太过诡异了，她说，“你想说爱我吗？”
南宫律哑然，他确实是想这样说的，可是……他仿佛能看见自己一旦说出这句话以后，她的脸上会有嘲讽和不屑！
轻羽又道，“你若爱我？当年岂会如此待我？若你真心反悔，今日又岂会囚我？你根本就不知好歹怎么爱一个人，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你永远是一个自私的人，最爱的，也只有你自己！”
“……不！”南宫律又道，可是这次的声线低不可闻，仿佛被她说中了软肋，令他无力反击。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最爱的人是自己吗？他已经如此卑微的在面前了，为何她就是不明白？
轻羽在心里叹息落泪，她不想儿子为难，夹在他们两人之间伤心烦恼，她说过，她要把所有的灾难都带离他的身边，而他最大的灾难就是自己和这个男人，只有消除了，她的儿子才会幸福！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她幽幽道，盯着他看，将他脸上的神情全都看在眼中。
“如何证明？”南宫律立即回道，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若是可以证明，他什么都愿意做！
轻羽淡淡说道，“和我一起死！”
话音匍出双唇，南宫律的眼瞳就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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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敲响①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很惊讶她居然会用如此平稳的声线说出这样的话来。
轻羽亦是看着他，从他刚才的神情来看，似乎他不敢！
“怎么？你不敢吗？”她问道，依旧无波无澜的。
“你说真的？”他反问道，当真她愿意和他一起死吗？
“你敢吗？”轻羽又问，心里也知道，他怕死，根本就不会答应的。
南宫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心里在思量她的用意。
她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不是因为她想和自己同生共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道，就算死，他一个人死就够了，她还年轻，还有很好的未来可以走。
“你怕！”轻羽说道，不再是反问他！
南宫律迈出了脚步朝她走来，眼神中有着光亮，那是一种希翼！
“你恨我，想我死，我知道。”南宫律这么说，还在榻上坐了下来，视线没有从她身上转移半分，还道，“我只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一年，也许只要半年，等我一死，你就可以走了！”
轻羽已经不会再信他了，当年他说她生下孩子，他就放她走，而她也确实得到了休书，但是，她付出的代价却是失去清白，遭人一夜凌辱，此仇此恨，她没齿难忘！
轻羽紧紧抿着唇，每一次想起那一天的情景，她就心如刀割，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是人，是绝情弃爱的魔鬼，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更加没有资格得到爱！
她诅咒他，诅咒他不得好死！
“是吗？”轻羽幽幽启声，又道，“你将我留在身边，也许，你活不到一个月就会突然死了！”
南宫律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她在暗指自己会杀了他！
“这是我欠你的，若是这条命你想拿去，现在也可以！”他这么说道，双目直视她的眼睛，眸光是认真的。其实现在的他，心里还有些高兴了，因为他和她说了很多话！
轻羽并没有回避他投来的眼神，听他这么说，她只是道，“我今生唯一恨得人就是你，就算你死千次万次，我也不会原谅！”说着，她还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冷冽，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不管你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所做过的事！”
南宫律的面色猛然僵住，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刚刚的窃喜顷刻烟消云散，他都来不及展露出内心的欢喜，就被她的一番话从鬼门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现在，你还想囚着我吗？”轻羽又问，根本就不在乎他此刻眼里的震惊和殇然，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假的，她不会再同情他，也不会再对他有半点怜悯之心，像他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的！
“如果……”南宫律开口道，想说如果七年前……
“没有如果！”轻羽出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不给他半点幻想的空间。
他们终是走到了尽头，有些错并不是你悬崖勒马就能一笔勾销的，这一点，南宫律早就知道了。
轻羽还说，“我到死也会诅咒你的！”
……
南宫律没有再说什么，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被冰冻了起来，可是转而又好像被火烧，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换成是南宫澈，你还会这样恨吗？”半晌，他又问了一句，语调苍白。
他的一生是有多凄惨？十二岁丧父之后，他失去了一切，仿佛头顶的光圈顷刻破灭了。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母妃被毒害，十年来，他在仇恨与复仇中渡过，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他苟延残喘，只想拿回自己的一切，并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为什么他就成了魔鬼，一个令她厌恶至深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