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煜逸,狼群退了吗?”林陌惜捂着嘴巴,站在火焰未触及的墙边,嘶哑的喊着。
“还没有走,再忍一下,你能坚持么?”沐煜逸边盯着门外,边说着话。
“嘎吱——”一声,房梁上传出异响。
林陌惜挥舞着面前的浓烟,她抬头看向屋顶。
沐煜逸头顶上的梁柱,本来就已经腐烂的支撑不住,又被火一烧,便有些摇摇欲坠。此刻看起来更是不稳,似乎就要掉下来。
“煜逸,上面的房梁要掉下来了,快让开。”林陌惜大声喊着沐煜逸,还不断用手指向上面。
沐煜逸听见林陌惜喊他,便转过头来,隐约看着她手舞足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沐煜逸,小心。”她快速的朝沐煜逸冲去,毅然决然,没有后悔,毫不犹豫。
沐煜逸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向自己,他毫无准备的便被摔到在地。
同时“轰——”的一声,梁柱终于承受不了炙火的灼烧,轰然垮塌下来,重重地砸在他旁边的地上。
木柱倒下带来的巨大力量,把林陌惜和沐煜逸同时掀倒在地。就是林陌惜抱着沐煜逸的一瞬间,房梁从她背脊上划过。
一口鲜血,从林陌惜口中喷了出来,溅在地上蓬出一朵血花。
淡然安静的笑容深深伴着火光,映在沐煜逸的眼中。他失神的抱着怀里的人,紧紧的不敢放手。
片刻,浓烈翻滚的烟,呛的他终于清醒过来。
“陌惜,你醒醒。”沐煜逸坐起来,唤着昏迷的林陌惜。
没有任何的反应。
沐煜逸再也不管外面是否有狼,他翻身背起林陌惜,一脚便踹开庙门。
瞬时,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火势更加迅猛,围守的狼群也不见了踪迹。
☆、第23章 进城求医(上)
天边开始透过一丝亮光,黎明终于要开启新的一天。
沐煜逸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林陌惜在山林里奔走着。劈伤的臂膀,又一次裂开,鲜血湿透衣衫。他的上臂早已麻木,双脚如同铅灌,但他没有时间让自己喘一口气,必须要已最快的速度赶到岐州城。
林陌惜双手软软的垂在沐煜逸的胸前,脑袋偏在一遍,任凭沐煜逸如何同她说话,也毫无反应。
终于能看清“岐州”巍峨的两个大字,城门洞开。来来回回的士兵在城门处巡逻,进出都有人严厉的排查。沐煜逸经过几天亡命的奔波,早已失了往日的风采,此刻更是满脸胡茬,眼窝深陷,一脸污迹,披散着头发,同邋遢的乞丐无二般差别,任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份。
沐煜逸背着林陌惜,低着头随着进城的百姓,走到城门口。周围的人看着他破烂的样貌,自觉地离他有些距离。
盘查的士官,看着他这身样子,都捂住口鼻才问他:“我说你一个叫花子,背着个人进城干什么?”两眼在沐煜逸身上打量起来。
“我,我进城给我妹妹抓药,官爷你就放我就去吧!”沐煜逸透过凝成股的发间,看着盘问的他的士官,脑海思索一番,这人他竟然不认识。
“进去吧!叫花子还有钱看病,这世道真是变了。”士官跟着自己身边的小兵一阵调侃。
“梁哥,刚才那人有问题。”一个贼眉鼠眼,身材干瘦的小兵跑到刚才盘查沐煜逸的士官旁低声说道。
“有什么问题?”
“小的刚才看到他指头上套了个翠色的扳指,看起来价值不菲。他一个叫花子,哪来的钱。”那个小兵得意的在梁士官的身边低语道。
“妈·的,你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告诉我,还不快去把那个叫花子抓回来,愣着干啥?”梁士官一听那小兵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朝那士兵头上劈去。
那守门的小兵原以为自己的情况可以得到梁士官的表扬,谁知却是劈头盖脸的臭骂,他灰溜溜的喊上几个兄弟就朝沐煜逸进城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叽里咕噜的谩骂着。
沐煜逸轻松进城后,他没马上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柳裴清的医馆。自上次柳裴清替林陌惜把过脉后,他便辞了自己御医的官职,沐煜逸打探到他竟然是回到了岐州,还开了一家医馆。
“半医堂”苍劲有力的大字,悬在一家不起眼的医馆门前,门庭清淡,只一个扎着双髻的男童在柜台上撵着药杵。
“走走走,先生今日不坐堂。”男童看见沐煜逸往屋里走,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杵,伸手阻拦起来,稚嫩的语气却是装的一副老城的样子。
“你家先生可是柳裴清,柳御医?”沐煜逸管也没管男童的阻拦,大步走了进去。
“是又怎样?你一个穷叫花子,能付得起诊费么?”男童嘴里不饶人的呛着沐煜逸。
沐煜逸听着一口一个“叫花子”着实火大,他堂堂一个王爷,被人当成要饭的乞丐,“滚,拿着这个东西给你先生看。”沐煜逸取下拇指的扳指塞到男童手里。“还不快去,迟一刻我要你的命。”沐煜逸见男童拿着扳指毫无反应,皱着眉头便大声呵斥起来。
男童许是没遇到凶悍的人,拿着扳指,瞪着红眼眶,转身就往内堂跑去。
“先生,外面有个叫花子,凶悍的很,差点打我。”男童跑到柳裴清的书房,哭诉起来。
“有人打你?清泉,你没有说我今日不看病?还是你又没好言好语了?”柳裴清看着自己面前才收的小徒,聪慧过人,就是生性傲慢。
“先生,我早说了你今日不坐堂,他还一味的闯进来。喏,还塞给我这么个东西。”清泉一手摊开自己的掌心,碧色的扳指跃然掌上,接着窗外的艳阳,墨绿的光彩晕染开来。
柳裴清本无心管这事,但当他看见这个扳指时,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跑到清泉的身边。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扳指,对着阳光一看,冷汗便不自觉的淌了下来。他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本想躲开一切,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柳裴清神色慌张,收起扳指就往外堂跑去。清泉更是一脸茫然的,跟在他身后面。
起初看见沐煜逸的时候,柳裴清根本不能确定,他只是不言的打量起沐煜逸来。
“柳公,不认得我了?这才几日未见?”沐煜逸看着柳裴清疑惑的眼神,知晓他定是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便自己先暗语表露自己的身份。
“老朽糊涂了,王……”柳裴清一听声音,再明白不过,说着就要跪下谢罪。
沐煜逸一把扶起柳裴清,“终于想起我王公子来了。快给我看看她怎么样了?”沐煜逸给柳裴清递去一个眼色,暗示他不要说破自己的身份。
柳裴清走到林陌惜身边,微微一把脉,便马上让沐煜逸抱着林陌惜到内堂。并吩咐清泉关门谢客,今日不营业。
林陌惜静静的躺在后堂的厢房里,她气若游丝,脉象虚浮,脸色惨白。
“王爷,林姑娘被重物砸中,伤及脏腑,内有淤血阻塞,这一关她怕是凶多吉少。”柳裴清小心的说出自己的诊断。
“凶多吉少?你是说……不行必须救活她,不然你的命我要定了。”沐煜逸焦急的在屋中来回走动,他听见柳裴清的话,顿时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怒睁,语气凌厉的说道。
“王爷,不是老臣不救林姑娘,她伤的确实太重,老臣也只能暂且保住她的性命,其他的就要看林姑娘的造化了。”柳裴清就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是刚才的结果,只是事实如此,即便沐煜逸杀了他,也不能挽救林陌惜的命。
“那你先保她的命,柳公刚才是我鲁莽了。”沐煜逸一瞬间又暗沉下来,他懊悔为什么当时没听清她的话语,若不是那样,也就不会有今天。
☆、第24章 进城求医(中)
柳裴清出了厢房,亲自去给林陌惜熬起药,一旁的清泉看的疑惑不解,“先生,他们是什么人?你这么紧张?”
“师傅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你去买点好酒好菜回来,路上别贪玩,记得从后门走。”柳裴清从怀里掏出一贯钱递给清泉,自己便又低头整理起林陌惜的药材。
清泉拿过钱,本打算再问几句,可看见柳裴清一心都在那个药罐子上,他便怏怏不悦的转身跨出药室。
沐煜逸一脸忧色的坐在林陌惜身边,他的手紧紧握住林陌惜纤细的玉指。眼底泛出的复杂神态,悔恨、担忧、惧怕,五味陈杂,说不尽的悔意,道不清的眷恋。
“王爷,药端来了,趁热给林姑娘喝。老臣再用银针给她刺穴,希望林姑娘能挺过这一关。”柳裴清把药碗放在桌上,便俯身退了出去,他去准备刺穴的工具。
沐煜逸端过药碗,一股苦味便蹿了出来。他皱了皱眉眉头,摇起一羹,放在嘴边轻轻吹拂一下,朝林陌惜的嘴角放去。只是这样他试了两三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药喂进去。
“陌惜,你是要我亲自给你喂药么?明知我不喜苦药,还如此对我!”沐煜逸苦笑一下,端起药碗,闭住气,喝下一口,但并未吞下,而是含在口中。
舌尖轻抵干裂的唇瓣,用力顶开齿间,将一股清苦注入其中。沐煜逸反复多次,终于将大半碗药喂给了林陌惜,自己也把少半分吞入肚中,苦的他胃中翻腾,口泛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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