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人瞠目结舌。
这,是狐狸么?
是精吧?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它!”直至四喜毛茸茸的尾巴消失在尽头,卞艳这才回过神来,抓狂地大喊。
没有人应声。
刚才那两名男子留给众人的震慑还未消除,谁敢动手?
“真是一群废物!”卞艳大为恼怒,捂着胸口闷声咳嗽。
“小妹,别动气。”少妇不住地替她揉着胸口,边劝慰道,“那几人一看便知非普通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小妹快回去治伤要紧。”
卞艳身体与脸上承受着双份的痛苦,情绪又极为不好,此时一听这话更为生气,冷笑道:“他们再非常人又能如何,这里是我卞家人的地盘,卞镇有谁不敢给我卞家面子,而且这镇子上多半又是我卞家同宗,怕他作甚!他们打伤我,又毁我的脸,这口气我若能咽得不下去,便不是卞家大小姐卞艳!”
此时谁来劝她都听不进去,心里想的全是那名碧袍男子对自己的轻慢,以及那白袍男子的一掌与那女子的嘲笑。
她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何曾受过委屈,如今她连一个无法行动的女子都不如,连只狐狸都敢欺负到她头上来,无论如何都不肯不了了之。
却全然不知,她之所以还能在此大呼小叫,已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哪里还有命在。
“小姐,您还吃饭吗?”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问。
“吃什么饭!先回府里再说!”卞艳抬头盯着楼梯上方,恨声道,“本小姐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的!”
——
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之后墨离坐在床沿望着她柔柔一笑,“娘子,你不是累了么?快睡吧,为夫在这里守着你。”
“你也上来。”宁天歌的眸子里是洞悉一切的宁静,“一起睡。”
他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毫无退让之意,终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唇,“好吧,一起睡。”
脱去外袍靴子,他稍稍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胳膊上,再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做好一切,遂笑道:“现在可放心了?”
“嗯。”她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
他亦不再说话,只是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片刻之后,怀中之人的呼吸已渐趋平缓,他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托住她的头将手抽回,并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准备离身,身后响起淡淡语声,“要出去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一声?”
他动作顿住,苦笑,只得躺了回去,复又抱紧她,“娘子,你不是睡着了么?”
“睡着了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她缓缓睁开眼睛。
“当然不是。”他唇弧一勾,端的是无比魅惑,“娘子的话是金科玉律,堪比圣旨,怎可不听。”
“墨离,我不是那些女子,别以为一个笑容就可以将我迷得七荤八素。”她抬眸打量过去,“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也不是看到你就会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你的这些手段对我没用。”
“为夫身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竟然不能使自家娘子为我倾倒,岂非太过失败了。”他做出哀怨之色。
她扯了下唇角,“卞艳的事我不想过多计较。她年轻气盛,又不知我的身份,师兄既已出手教训了她,只要她不再纠缠此事,便罢了。”
墨离忽然敛了笑,默不作声,墨玉般的眸幽幽地望着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将脸依偎进他的胸口,“你的心意我懂,论卞艳今日行径,如果较起真来,足可灭了九族。可你难道真要因为她气急之下的话而灭了她的九族么?你不想让我成为一个滥用皇权的人吧?”
他的眸子渐渐流露出一丝疼惜,“天歌,心胸开阔是好事,可你这样总是让我很心疼。”
“这没什么,你知道,我从不喜欢看到人死,更不喜欢杀人。”她垂下羽睫,睫尖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暖晕,“那日为了你,我在业都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如今这样,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所以,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那不怪你。”他缓缓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低沉,“我答应你,饶过卞艳,不去找卞家的麻烦。而你,也不许再因那事自责。如果真要怪,那就怪我。”
她静静听着,感觉到他话中的内疚,见他又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便不再多言。
如此,相拥入眠。
时近后半夜,忽被外面一阵喧闹吵醒,她皱了下眉头,还未睁开眼睛,一只手掌将她眼睑轻轻按住,“没事,继续睡。”
却听得外面人声越发鼎沸,有纷杂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直走到他们几人的房间前才停住,有人在说:“就是这里。”
接着便是震天的敲门声,有人喊,“快开门,再不开可就要踹了!”
隔壁楼非白与紫翎的房门很快打开,紫翎的冷斥声传入,“做什么?是谁允许你们这般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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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评论区,一长溜的全是“秀才”,顿时有种咱家妞们都是才女的赶脚啊——秀外慧中且有才,简称之为“秀才”!自豪感急速膨胀,哈哈!
昨天本来想让大家猜猜进来的女子是谁,不过现在应该能猜到了。
卷五 红尘初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吓死人家了
“我们是卞镇捕快,听说你们打伤了卞家小姐,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捕快?”紫翎一声娇呼,“哎哟,好大的官,吓死人家了。”
“你这女人,装什么柔弱!”卞艳的声音响起,“差爷,他们还有人在那个房间里没出来。”
便听得有脚步声走到门口,却被楼非白拦住,“我家公子与夫人都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你再阻拦,我就将你以妨碍公务罪论处!”那捕快的态度十分蛮横,锃地一下拔了刀。
“看来这卞家与衙门的关系不错啊。”紫翎讽道,“这前脚卞家人刚撒完泼,后脚就有衙门的人来撑腰,这世道,还要不要王法了?”
“谁撒泼了!”卞艳反驳,“打我一掌,你们的狐狸还抓伤了我的脸,是你们伤我在先!差爷,踢门!”
“你们敢!”楼非白与紫翎同时喝道。
“天歌,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屋内,墨离将宁天歌轻轻放下,便要起身。
“我也一起去。”她瞟向门口,“我倒想要看看,这事要闹到何种程度。”
“好。”墨离略作沉吟,便起身披上外袍,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开门走出。
房门一开,一眼便见到对面薄纱覆面的卞艳,立于门前的紫翎此她出来急道:“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
“就这样的阵势,我能睡得着?”宁天歌一掠门外十多名捕快,还有客栈内的数名小二以及楼梯上站满的人,似乎是卞家的家丁,淡淡道,“还真是热闹。”
“可不是。”紫翎嗤了一声,“看样子,是要把我们都抓起来正法呢。”
“怕了?”卞艳抬起下巴,看向墨离,“如果你们从了我一件事,我可以考虑不将你们送到衙门。”
“哦,愿闻其详。”宁天歌表情亦淡淡。
“只要……”卞艳看着墨离忽然一笑,“只要他答应娶我为妻,我便对今日之事既往不究。而且我大人有大量,可以容许他纳你为妾……”
墨离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上气息倏忽极冷。
宁天歌唇边的笑意却渐深。
“噗……”还未等她说完,紫翎已十分夸张地大笑,“妈呀,我就说这狗嘴里怎么吐得出象牙!你也不照照镜子,一只野鸡也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你!”卞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奚落,大为羞愤,抬手扯下腰间鞭子便朝她挥了过来,呼呼带风,来势凶狠。
紫翎不动不避,眼见着鞭梢已挥至面前,一只修长的手蓦然横向探出,精准地抓住鞭子,再手腕一转,一掷,鞭梢便象长了眼睛一般直击卞艳。
一向蛮横惯了的卞艳向来只有她打人的份,这甩出去的鞭子又何时被人甩回来过,更何况楼非白的力道与速度根本不是她能及的,这一鞭子,便实实在在地抽在了她脸上。
“啪!”鞭梢挥过,面纱立即裂开,卞艳未曾受伤的另一边脸颊已多了一道深深的鞭痕,血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如花似玉的脸顿时惨不忍睹。
卞艳痛叫一声,鞭子脱了手,脸上刺痛难当,又不敢拿手去摸,眼泪都痛了出来。
“这就是你随意伤害别人的代价!”楼非白脸色沉然,全然没有以往倜傥温和的模样,“你若再敢出口伤人,或者动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你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卞艳眼中含恨,盯着楼非白,“你两次伤我,还毁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